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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属土的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是在床上,于是我搭上拖鞋,下楼去看老大。
老大看上去比昨晚好了些。
它还没死,它就不会死。
至少,我当时这么认为。
我爸煮了点粥,叫我吃早饭,我推开门出去,天已经亮了。
“等会儿吃完饭,把狗放到门口草地上去。”
老爷子沿碗边儿吸溜了一口玉米糊糊粥,抹了抹嘴。
“狗是属土的,你给搁到土里去,就有生命力了。”
老爸喝完粥,就把碗搁在了混凝土浇的矮墙上,出门去了。那墙约摸十公分厚,一米来高,平时既当饭桌也当扶手使。
我回到屋里,把大门打开,揪着袄子把老大拖了出去。
我们家门前有个水泥场,不大,场外一条小路连着328国道,这路大约一米宽,五六米长。路的两边种了些时令蔬菜瓜果,另有一条窄长的小路穿过菜园。
这主路是用河沙铺就,由于不蓄水,路上并不怎么长草,只有菜园的小路上才有一小丛青草。
这狗狗应当放在有生气的地方,我这么想着。
草上尚存有少许露水。
不过没事,再有几分钟,太阳就完全升起来了。
我轻轻拖在老大的脖子和屁股,慢慢把它放到草丛里。
它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呻吟,非常的平静,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霞光从角落里升起来爬上去,透过丝瓜架的缝隙,悠下来,在老大的身上斑驳的映了些斑驳的光。
我不知道它是睡了,还是死了。
我陪它坐了一会儿。
我终究还是要上学去。
后来的无数个早晨,在我上学的路上,它总从一片霞光里跑来,在328的国道旁飞驰,又在那些天的傍晚,闯过层层叠叠麦浪,消失到霞光里去。那时的我常常疑心,它是从太阳里溜出来,才摔断了腿。
我老爸虽然常常说话不走心,但他很少骗我。
我回家的时候,老大的眼里已经有了神采。
我爸把它安置在一间闲置的小屋里,找了两个饭盆,一个装水,一个装饭。
在我往后的几年里,甚至几十年里,我都无数次回想起这天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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