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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我想,我大概是五湖四海里游得最慢的一条龙了。
每当这时南墙总安慰我,说我爹可是东海之主,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于是我反驳他,游得慢同嫁人有什么干系,就算我嫁了十八次人,也不可能比从前游得快十八倍。
南墙自觉理亏,硬辩那只是打个比方。
南墙是个鲛人。
听说鲛人善于织布,并且滴泪成珠,可南墙他从来都不织布,也从没见过他哭,于是我深刻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一个鲛人。为了验明正身,我常劝他哭一哭看,然而南墙总是义正词严地拒绝,说那怎么行,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只好姑且把他当作一个男儿。
据南墙自己说,他父亲希望他有不动如山的坚定气魄,于是取名叫做南墙,但东海边上人人都传的是,南墙出生在陆上人族房屋的一道南墙下,他母亲又是一个极其崇尚简洁的人,因此便叫做了南墙。
南墙恼羞成怒,便拿出我的名字来反唇相讥。
我叫龙七,是东海龙王最小的孩子,排行第七。
我的名字同兄姊相比过于简单粗暴,大概是因为生下来就赢弱瘦小,不讨父王的欢心。
南墙告诉我,陆上的人族有种奇怪的说法,小时候差点死掉的孩子会被取上轻贱的乳名,譬如狗剩狗蛋,如此便可佑他百岁长安。
可生死听凭天命,哪有什么事愿由人。
龙属于神明,没有病老只有生死,生下来的神明总会千千万万年地活下去,尽管我没有东海龙族那样强壮优美的身形和浓烈深紫的密鳞,也没有人担心我会夭折死去。
我从未见过人,听说他们是十分脆弱的生物,却还是没由来感到嫉妒。
南墙问,你在嫉妒什么呢。
我想了想,一本正经回答他,大概是嫉妒自己明明可以活得很久却还是有一个和他们一样敷衍又短命的名字吧。
于是南墙又反过来开解我,说起自己的名字才是多么敷衍和师出无名。
这时我便摆摆尾巴,在水里划出弧线,洋洋得意开口,南墙,你还是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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