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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恶梦初醒水无月(上篇)
我以为只是长眠,却从未想过醒来已经……
午夜时分,柳林山上卷起阵阵阴风,古老的樟树林遮天蔽日,挡去了那微弱的月光,天地一片黑暗。林子深处,四处弥漫的瘴气,犹如张牙舞爪的鬼怪,整个气氛阴森刺骨。
风越来越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在万籁俱静的深夜里无尽蔓延,叫人背后直发凉。突然,一道闪电劈裂长空,伴随而来的便是滚滚天雷,一场暴雨倾盆而下,瞬间将土壤搅和得泥泞不堪。
在林子暗处有一不起眼的山洞,洞口十分窄小,整个洞身被青绿的爬山虎胡乱缠绕着,那旺盛的生命力显得有些诡异。惊雷轰鸣,紧接着几道血红色的闪电从天而降,直直地劈在岩洞上,顿时火花四溅,连坚硬的岩石都接连塌落下来。山洞里面格外阴冷,也不知从哪来的风竟然透着这般彻骨的寒气,地上长满了湿滑的青苔,渗透洞顶的雨滴“嗒嗒嗒……”的落在一个小水潭里,晕开一波波涟漪。
过了半晌,暴雨总算停了,雷电也不知躲去了哪,树叶上的雨珠来回滚动,一个不小心坠落尘埃,洞外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洞的中央较为平坦,定睛一看,那里摆放着一个乳白色陶瓷罐,罐身由上而下纹着奇特的文字,在它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均钉有桃木桩,并用挂了符的草绳连接起来,将陶罐紧紧围在中央。兴许是刚才的接二连三的闪电使得洞顶上有了松动,那裂缝“吱吱吱”向两头延伸,眼看一块巨大的岩石垂直落下,毫无误差砸中了陶罐,掀起一浪水花。陶罐受到岩石的巨大冲击,居然就口子上碎了一小片,桃木桩阵也依然安然无恙,不免叫人咋舌。
嗯?突然一缕白色的水雾从罐口那飘出来,缓缓汇聚成了一个女子的形态。她乌黑长发及细腰,两侧只编了简单的细花辫,并在耳鬓两边系上了白色蝴蝶结,女子肤白若玉,光洁的眉心描着一朵鲜红的彼岸花,煞是夺目,黛色的眉修长如画,配上水灵的眼眸和上翘的睫毛真是美极了,挺拔的鼻梁下长着一张樱桃小嘴,双唇薄而粉嫩,嘴角微扬带着莫名的笑意,整个脸庞精致秀美,不容挑剔,身穿一件白色柔丝裙,裙摆和衣袖上绣着淡紫色竹节兰,腰间绾着浅蓝缎锦带,外面披着一层薄纱衣,垂坠到脚踝,两臂间搭饰着一条披帛,看着飘逸而又灵动,她赤着洁白的双足,脚踝那系着银铃脚链,在风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犹如画中仙出尘。
女子环顾四周,看着眼前这一片泥泞,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是哪?我,又是谁?”抬腿欲往洞外走去,四根桃木桩突然迸射出深紫色的光芒,形成一个四方形的罩子将该女子死死困在中央,草绳上的符纸跟着抖动起来,上面的符文显现在空气中,一环一环地围绕住紫色罩子,女子顿时蜷缩在地,抓着脑袋头痛欲裂,心口的绞痛愈来愈明显,这山洞究竟是什么地方?!洞顶上的缺口透过一丝微弱的晨光,“有人吗?救救我!”她忍着剧烈的疼痛喊了好一会儿,可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南夜坐在离山洞不远的一处破庙里,细长的手指轻启暗合,嘴唇跟着节奏吹奏出耐人寻味的曲调,兴许埙的声色本就低沉,多多少少能听出曲中的悲伤。嗯?有恶鬼的气息!南夜迅速起身,拿起身边的幽鬼剑,便朝庙外飞奔而去。觅着气息寻去,在一块巨大的山石背后果然有一团人状黑影,他头发蓬乱,匍匐在潮湿的落叶上,似乎在啃食什么,南夜一个腾空飞到那团黑影的面前,果然是恶鬼!
那黑影闻声抬头,一瞬间把南夜都惊讶地怔住了,恶鬼的两个眼球连着筋挂在外面,血肉模糊的脸上看不出他生前的样子,而嘴里正津津有味地嚼着什么,仔细一看他手里拿着的居然是啃噬了一半的人手。南夜眉头一紧,这家伙又害人了,看他眉心的血丝线已延至发尖,看来他是无**回了。恶鬼扔掉残肢,径直冲着南夜过来,想把他生吞活剥,南夜见状拔出幽鬼剑,猩红色的剑刃发出寒光,一个横扫,剑身穿透恶鬼的胸口,恶鬼仰头嚎叫,额上的血丝线立刻被幽鬼剑吸了去,南夜利落地转身并收起剑,恶鬼也化成灰色的尘埃。“又赚了一天。”南夜撇嘴一笑,打算离开。
“有人吗?救命~”女子虚弱地望着洞口,期待能有人经过。南夜别过头,刚才有人在呼救?罢了,世人皆凉薄,我何必多管闲事。他往林子外走了几步,心里实是不安:见死不救未免太过无情!想着又回过身向着声音方向找去。
这一夜真是漫长,天际边泛起红色的朝霞,樟树林里终于不再黑黢黢一片,南夜找了好一会儿总算在一处坍塌的洞顶上发现了洞里呼救的女子:“喂,姑娘,你还活着吗?”南夜想,反正死了会有鬼使来拉你鬼魂,不用我多事!女子被疼痛折磨的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听到了有人唤她,她吃力地坐起来:“帮我出去。”南夜见还活着,脚下一跃就到了洞底,可是他看到那紫色法阵却迟疑了:“为什么你会被这般厉害的阵式封印着?这可是对付厉鬼的至高阵法。”女子双唇变得惨白:“我醒来就已经在这了,而且我一靠近这些桩子,我的头就像裂开般刺痛。”南夜犹豫,这女子难道是厉鬼吗?可我猎鬼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能保持人形的厉鬼,而且她还保持地这么美,再说,我也没从她身上或周边闻到厉鬼独有的气味,无论怨念多深法力多厚的魑魅魍魉都绝对不可能掩盖掉身上的恶臭。
南夜思虑再三,冷冷说道:“你退后!”女子往后挪了一步,屏气等待。南夜观察了一眼这阵法,隐约感受到阵式中的妖邪,他找准了一个方位,利用幽鬼剑的剑气用力刺进去,裂痕从中心点向四面八方蜿蜒裂开,“啪”的一声紫色光罩碎成沫子,渐渐黯淡消失。女子精疲力尽倒地不起,南夜赶紧向前揽住她的头,并将她抱出山洞。
外面已是清晨,阳光穿过层层树叶撒落在地上,昨晚暴雨的冲刷令这山林绿的逼人眼,踩在树叶上能清晰地听见水渍的“滋滋”声。南夜将女子放在柳林坡崖边的岩石上等她醒来,他望了眼远处的风景,又看了眼这清秀的女子:她,不是人!他拿出埙,又吹奏起来,女子昏迷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只见身边正盘坐着一位吹埙的男子,手指灵活而又修长,映着阳光的侧脸如雕刻般有棱有角,看着十分俊美,身着金黑窄袖袍,头发高高束起,并戴了一顶飘纱斗笠,纱也是黑色的,看不清纱下的表情。
“是你救了我?”女子的声音婉转清澈但不失活泼。南夜的埙声戛然而止,侧过头说道:“你终于醒了。那,后会无期!”拿起剑就要走,女子着急:“等等,你叫什么?”南夜邪魅一笑,他本就觉得这女子奇怪,先是被阵法困住,抱她出来时她的身体更是轻如鸿毛,怎能不叫人心生疑惑?“不妨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的名字?”女子眼神很是迷茫,“我什么都不记得,只感觉身体异常空洞,还有这心口的刺痛……”南夜看这女子不像说谎,可为什么她的身体轻的不像话,若她是鬼早就被这阳光照的魂飞魄散了,若是妖也无法长时间保持人的形态。“以后就叫我水无月吧!”女子灵光一现给自己起了个没姓氏的名字,开心的扬起嘴角。“我叫南夜。”说完便不想搭理这女子,他还要继续猎鬼呢!
水无月见南夜要走,急忙跟在他后头,脚踝上的银铃细碎作响,明明很好听南夜却不耐烦了:“你要跟着我到何时?”水无月嘟起小嘴,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我脑袋里没有任何记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能不能先跟着你?拜托拜托。”南夜低头看了眼腰上的佩剑,心想:这水无月既不怕我的幽鬼剑,也不怕这烈日,甚至我的眼睛都看不出她是鬼。那么她,难道是……南夜终于想明白了,一直紧锁的剑眉倏而展开,蔑笑道:“我可不想走到哪都有一个魂魄跟着!别再烦我了。”魂魄?水无月着急想问个清楚,提起裙摆就朝南夜跑去:“先别走,刚才你说什么魂魄?”南夜径直离开,他不想牵扯进任何世俗之事。
柳林坡方圆百里,曾因战火、饥荒死在这的人不计其数,终年瘴气弥漫,不见天日,久而久之这附近的乡民把这当成了乱葬岗,也成了大伙绝不敢踏入的禁地。水无月蹑手蹑脚地跟在南夜身后,目及之处皆是一个接一个的小土丘,极少数的土堆立有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墓葬之人,更多的只有一堆黄土做伴,水无月看的心里发毛,低头想提上裙摆走快一点,这下把她吓得目瞪口呆:“啊~!”南夜在前面悠闲地走着,突然听见水无月传来的惊呼声,难道又有恶鬼?他手握幽鬼剑,疾步如飞,斗笠上的纱跟着飘起,只见水无月惊恐地蹲在一棵老樟树边,原先水润的双唇变得惨白,南夜半蹲,严肃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水无月哆哆嗦嗦,伸出手指,南夜顺势看去,冷峻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转而不胜其烦地说:“你在戏弄我吗?不过是一具枯骨罢了,大惊小怪的!”水无月听了十分气恼,站起身反驳:“什么叫不过是一具枯骨罢了?虽然我被吓到了但我更可怜他,不像你,看见人家暴尸荒野还这样冷血无情。”说着白了眼南夜,南夜冷哼,心情丝毫不受影响:“我说姑娘,再怎么样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我不求你知恩图报,但至少对恩人要抱以尊重的态度!”水无月心知要不是南夜救了她,兴许她还被关在在那个桃木桩阵里受苦受难呢!她捋了捋耳边散乱的头发,显得有些尴尬:“额,刚才是我错了,请勿见怪。”南夜看这丫头吃瘪,不免一阵得意。水无月卷起广袖,撸起纱衣,嘴里嘀咕着,“我怎么会穿这么麻烦的衣服,一点都不利落。”南夜在一旁饶有趣味地观察着,她要干什么?
水无月屈膝跪下,恭恭敬敬地给白骨磕了三个头,然后把周边被雨水冲散的泥土刨回来覆盖在白骨上,轻声说:“愿你下辈子长命久安。”在一边的南夜眼神忽的犀利起来,他犹豫要不要用幽鬼剑试探这女子,因为魂魄是如空气般的存在,并且没有鬼怪的法力,俗世之人对其看不见摸不着,因此作为魂魄的她只能触碰俗世之物而绝不可能将其改变,再者说魂魄离开肉身是有时辰限制的,她早该回到自己身体了,可她从被我救起算来已过了六个时辰,早就超过时间了。“好了,我们走吧!”水无月拍拍手上的泥土,心满意足地笑了。忽然,背后一道红光掠过,眨眼间冰凉的剑刃抵在她脖颈上,水无月错愕不已:“你这是……”南夜幽深的瞳孔里折射出逼人的杀气,斜飞的剑眉更衬出他身上独有的冷漠:“说,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水无月一头雾水:“你还是不相信我,我脑海里真的空洞一片,什么记忆都没有。说起来,你算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人了。”南夜思忖了会,还是决定收起剑,反正她不是恶鬼,那就不在我职责范围内,任由她去吧!
“你该去找你的肉身,而不是跟着我!”南夜丢下这句话,就大步朝林子出口走。水无月仍然尾随其后,毕竟这是她唯一认识的人了。南夜一个急停,吓得水无月直接躲树后,过了会又忍不住探出头来:“你能解释一下刚才你说的那句话吗?”“告诉你可以,不过……”“真的吗?谢谢救命恩人。”水无月激动地从树后跑出来,奔到南夜面前,眼睛眯成了两道弯月。“你听我说完,告诉你之后就别再跟着我。”水无月揪了揪腰带,难以抉择,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南夜这才放心地说,语气煞是冷淡:“看看你手和脚,还有你的衣服,是不是一尘未染?”水无月照着南夜的话看了看,果然是干干净净的。“朝那棵樟树直走,穿过它。”“什么?!这会撞死我的。”南夜双臂交叉,不想多加解释。水无月满心疑虑,但也只好照做,走到树前,迟疑着会不会是个恶作剧,身后的南夜催促道:“我是不是还得等上一千年?”水无月拍拍脸,敢骗我的话就死定了,闭上眼冲着樟树撞去,以为会撞得头破血流,没想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水无月的身体被樟树从中间分成两半,然后如两缕青烟般慢慢汇合。
水无月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刚才她明明是正对着大树走去的,怎么一睁眼就到了树的背面,还毫发无损?而且看见自己变成了两半。“我……我……为什么会这样?”水无月乱成一团,似乎有千千万万的谜团萦绕在她身边。南夜对水无月的事并无兴趣,冷淡地说:“还不明白?你已经不是人了。”水无月呼喘着,如清泉般的眼眸瞬间变得黯淡:“不是人?那我是……”“你只是一缕魂魄罢了,而且是没有记忆的魂魄,就像被人抛弃的孤儿,你没有归宿,只能在这黄泉与俗世之间的夹缝中迷惘。”南夜知道水无月要问什么,也不顾对方承受不承受得住,就将最残酷的事实扔在水无月面前,“你认为一个普通人走在这满是泥泞的山里,手脚衣服会一尘不染?更何况你还埋了那具枯骨,按理说你浑身该满是污泥了。”水无月咬着嘴唇,竭力平息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心情,她探头看了眼自己赤裸的双脚,上面果真半点泥污都没有,而南夜的黑底嵌丝靴面上却沾了许多的黄泥。“简而言之,如今的你就像是这周边的空气,别人看不见摸不着。”“那我是……死了吗?”“死了的才称之为鬼,一般会有鬼使带他们去黄泉路,进入冥界。而有些人因生前有未了之事,死后逃脱鬼使引领,逗留俗世,时如流水,鬼对生前的记忆会加快流逝,从而在阴阳两界迷失,怨念加深恶意滋长成为恶鬼。而我,就是专门猎杀恶鬼的猎鬼师。”水无月听罢跌坐在地,暗暗庆幸自己并非鬼类:“这说明我还活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活着。你只要找到肉身,记忆可能就会恢复。”“哈哈,谢谢你,南夜!”
水无月似乎看到了希望,开心地像个孩子,她扑到南夜身上,给了一个真挚的拥抱,南夜愣住,记起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在旁人的冷眼谩骂中度过,每个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原来被人感谢是这样的欣喜,想到这,他冰冷的脸上居然浮现出暖暖的笑意。不过,俗世之人皆无心,当她发现我的秘密时,肯定也会退避三舍吧!南夜一把将水无月推开,顶着她脑门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男女授受不亲,懂不?看你穿着也是大家闺秀,怎么如此随意?”水无月眨眨眼,可人的脸颊泛起甜美的微笑:“一,我不是君子;二,我是魂魄,别人又看不到;三,这复杂的衣服肯定不是我自愿穿的。”南夜拍拍衣肩:“好了,你想知道的已经知道,就此别过,别再跟着我。”水无月扯住南夜的衣角:“我还有两个问题。”“你别得寸进尺!”南夜眼神凌厉,他可不是有耐心的人,转而又看见水无月那诚恳的模样,心下思量,回答:“问吧!”“既然我是魂魄,那你为什么能看见我?”“我是猎鬼师,能通冥俗两界,当然能看见你,自然也能碰得到你!第二个问题?”“我回到肉身后,还会记得你吗?”“不会。魂魄的所思所想无法带入肉身。你一旦回魂,就会将你在魂魄时所发生的事忘的一干二净。”水无月笑意退去,也许对南夜来说她只是他随手相救的人,但对于水无月来说南夜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第一个朋友。“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南夜压了压斗笠,头也不回地走了。水无月心里不是滋味,环顾周围全是参天大树,很是无措。南夜忍不住回望一眼,看水无月满是茫然,随口安慰了句:“如果下次见到你还没找到肉身,我可以考虑帮你!”哼哼,鬼才会再碰到你。
凡尘俗世之间,肉身和魂魄是构成凡人不可或缺的物质,一般两者不能被分离,但也有例外,有些人体质特殊,或进入深沉睡眠时,肉身会失去对魂魄的控制,使得魂魄离体。而迷失的魂魄可以凭借记忆感受到肉身的所在之地,可水无月居然忘记了最重要的回魂媒介——记忆,而且她魂魄离体很久了。不对,就算重病在床,魂魄也可以找到肉身,因为魂魄对肉身的记忆是永恒的。“说来真是奇怪,她眉心的彼岸花纹饰透着不可名状的邪气……”南夜一路想着就出了柳林山,去到集市上的一家客栈点了些饭菜充饥。
水无月踌躇了好久,我这脑子里空空如也的,该去哪寻肉身?她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终于看到十步之外那耀眼的光芒,黯然的瞳孔顿时亮起星光,她狂喜地跑过去,兴许是在不见天日的洞里封印过久,这久违的阳光很是刺眼,水无月抬起纱袖半掩面,细密而上翘的睫毛在阳光掩映下更加动人。
过了一会儿,水无月轻轻睁开眼,看到的一切令她脸上忽现惊喜,犹如一朵清池莲花渐渐盛开。她正好站在柳林山头,可以俯瞰周边景色,远山如黛,层层叠翠,袅绕在山间的雾气随微风舞动,两山之间一道瀑布飞流直下,汇成了一道玉丝带般的溪流,徐徐流动着,阳光毫不吝啬地撒在河面,波光粼粼的,景色清新雅致,宛若仙境。“有溪流的地方肯定会有集市。”水无月灵光一现,正巧瞥见一条窄小的山路,看方向大概能到达山脚,“到了山下我也许可以找到相关线索,太好了!”边说边忙不迭地小跑。
柳林山绵延无尽,水无月沿着小路足足跑了一个时辰,转眼已是晌午时分,嗯?隐约听见有叫唤的声音。“那边应该有集市~”她顺着声音来源寻找,脚下的路越发宽敞,人们叫唤的声音也更加清晰。水无月欣喜若狂,走了这么久终于看见人了!只见眼前十分平坦,一座巍峨的牌楼矗立于眼前,宽约两丈,顶上雕刻着双龙戏珠,两侧的大理石柱稳如泰山,三个成人才能将其环住,柱子上雕有精细的龙凤呈祥图,值得一提的是镇守在两旁的石狮,足有八尺之高,威严而霸气,这惟妙惟肖的工艺实在令人赞叹。“文-盛-德-昌。”水无月看的入神,指着牌楼上的字念道,“这几个字写的真好看。”
“卖胭脂水粉咯~”“看一看瞧一瞧,新到的手绢。”“尝尝我家的糖葫芦,香甜可口……”水无月被耳边传来的叫卖声吸引,踮起脚尖就往集市那蹿,踝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却也被这喧闹的人语盖了去。她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家卖面具的小摊铺,一眼看中心仪的白兔面具,这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老板,这个怎么卖?”老板并不理她,继续朝着来来往往的人叫唤:“卖面具了啊,纯木质,手工雕刻~”“我说老板,客人在你眼前,你往哪看呀?这个兔子面具……”水无月想直接拿起面具去问老板,没料到手心直接被分成了两半,又试了好几次根本拿不住。她惊慌地捂住手:差点忘了我是个魂魄,别人是看不见我的,哎呦我说水无月啊水无月,你不去找肉身,在这集市上瞎逛什么呢!忍不住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南夜说死了的称之为鬼,那我肯定还活着,不过我绝对是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既然如此除了病入膏肓还能有什么?这就去医馆看看……”
水无月不舍地看了几眼白兔面具,决定先去找找这附近的药堂。“驾~驾~”突然,一匹白色骏马冲着水无月飞奔而来,马背上载着一位外着碧蓝薄衣袍内穿亮丝白缎的公子,他策马疾驰,行人主动给他让路并问候:“颜公子,您回来啦!”公子看似陌上玉,点头微笑:“刘老,你身体看着很健朗!”“托公子的福……”水无月正四处搜寻这附近的医馆,没注意飞驰的白马已近在眼前,她吓得抱住脑袋,一个躲闪不及,白马和马背上的颜公子就蓦然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嗯?刚才那阴冷感……颜公子回眸望去,道路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莫不是这几天太疲累了?“那个骑白马的,你能不能小心点?吓死我了,幸好我是个魂魄,撞散架了还能恢复。”水无月气愤地指着颜公子的背影埋怨,随后又“咯咯咯”窃笑,自言自语,“当个魂魄算不上美差,但也不算坏事,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也不会受伤。不过既然都到这集市了,就去找找看吧。”说罢,甩甩纱袖便去了医馆。“大夫,我家小姐危在旦夕,请你跟我走一趟吧!”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丫头焦急得扯着大夫的衣袖,大夫急忙背上药箱,吩咐了馆里的几个徒弟好好接待病人,就急冲冲跟着那小丫头去了。水无月躲在大夫身后仔细听着:“她家小姐会不会是我?先跟去看看。”
水无月一看到这小姐瞬时瞪大双眼,两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这绝对不是我!”这小姐正瘫在椅子上“哎哟~哎哟~”地呻吟,她体态浑圆,整个脸跟个铁盘一样大,肚子上的肥肉一层一层的堆积起来,尽管身穿绫罗绸缎,可毫无美感。“商大夫,我家小姐吃完这些菜就一直喊肚子疼,您快帮忙看看。”小丫头着急的直跳脚,水无月看了看眼前这一片狼藉的饭桌,足以想象刚才那小姐狼吞虎咽的场景。“不用着急,金小姐只是突然吃太多,胃里不消食堵着胸口。来,拿上这药方,去药铺抓药,吃上两天就没事了!”水无月对比了两人的身形:“看体型,也不会是我的肉身了。话说,我到底长什么模样?俗世的镜子甚至水面都无法照出我……”她不免有些沮丧,这得找到何年何月?
折腾了一天,找到的人要么体型不对要么声音有差,算下来仍旧毫无头绪。水无月随便找了个台阶,累得一屁股蹲坐下来,跑了这么多地,全都是白费功夫。她没精打采地托着下巴,明明眼前人影憧憧大家却看不到她,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楚。“老李,你听说没,隔壁西山村那又死人了!”“听说了,这都死了五个人了,据说死的都是青年男子,血肉模糊的,唉,造孽啊!”两个荷锄归家的老农边走边聊,时不时面露惋惜之色。水无月忽的喜上眉梢,原来附近还有村子,上天保佑我这次一定要找到我的身体,她双手合十,很是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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