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暝

　　我躺在沙滩上，全身的骨头都像碎了一般，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看着夜熙向我射来的箭，我很想起来，很想躲开，却无能为力。我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我很遗憾，这一次，我不会再有灵魂，不会再有墨谦陪着我走那一条漫长却耗时短暂的路。
　　疼痛并没有预期到来，我被抱在了怀里，熟悉的气息，温暖的怀抱，睁开眼便是墨谦那张倾城温润的脸。
　　“不是叫你和吸血鬼呆在一起吗，为什么不听话？”责备的语气，却温暖了我的心，我用尽全力抱着他，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
　　“我从来不知道，死神和吸血鬼可以混在一起。”夜熙讽刺说，“你该知道，死神是不能管凡间的生死的。”
　　“把所有的悲剧怪罪在亦姗身上，你们不觉得对她不公平吗？”墨谦平静温和地说着。
　　“任由自己的朋友悲惨地死去，这样的女人本就不该活在世上。”夜熙的声音冰冷无情，“更何况，她是吸血鬼，猎人捕杀吸血鬼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墨谦将我抱的更紧，一脸防备地看着他，我可以感觉到一股力量正在他周身游走，随时准备攻击。
　　“墨谦，你不想知道菡心在哪儿吗？”夜熙的朋友突然开口问。我感觉墨谦的手瞬间松了一松，忍不住怔怔地看着他。
　　“只要把夏亦姗给我们，我就告诉你，菡心在哪儿。”他说。墨谦沉默了，我紧张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最后他会如何选择。很快，我就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没有任何理由选择我，我为什么还是心存期待呢？我深吸一口气，刚要叫墨谦放下我，他却已经开口了。
　　“菡心对我很重要，”墨谦说，“如果你有她的消息，我愿意做任何事来交换。但这不包括，用亦姗的命来换。”
　　我心有烟火，瞬间绚烂开放。
　　我想就算此刻死去，我亦是觉得开心的。
　　“既然谈不拢，那只有一战了。”夜熙的朋友冷笑。
　　很久以后，我依然记得这一天，不是因为这次的战况激烈，而是墨谦一直紧紧护着我。我的心很快乐，它在空中飞扬，我无法将它拉下来。直到，墨谦身上的伤痕，让它疼的瞬间落了下来，与它一起降落的是我的眼泪。
　　“墨谦，放下我吧，不要管我了。”我听见自己说。可是那一刻，我是有一个自私的想法的，虽然只闪过一瞬间，但是它真的出现了。我那时想，就这样死去也挺好的，墨谦会一直陪着我，我们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会和我依偎在一起，我们会一起灰飞烟灭，他再也不会和我分开，再也不能想菡心。
　　可是与死去的墨谦相比，我终究还是更希望他好好活着。于是我在某一刻奋力推开了他，自己迎向了利箭。他比我更了解自己，最终受伤的依旧是他。
　　墨谦不得不放开了我，我趴在他身上，那一刻，我惊喜地发现我和墨谦是有共同点的，我们都是没有心跳的。我静静地看向他们，身体的伤痕加剧了我的疲惫，我安心地等待着死亡。
　　“也许我有一个交易，你们会感兴趣。”卿华来的恰到好处，“我会让她们轮回，但你们不得再伤害亦姗。”
　　攻击停止了，那些飞向我们的箭在离我们十几厘米的位置，掉落到地上。
　　“你说的是真的，你能做到？”夜熙愣愣地问，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语气，都在怀疑。
　　“你们必须保证今生今世都不得伤害夏亦姗，我就帮蓝莘她们轮回。”卿华面色凝重，一字一顿地说。
　　太阳的光辉将海岸线外的云彩染成了金色，卿华瞬间来到了我们面前。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了一个地下室里。
　　卿华带来了歌舒雅研制的药水，将以玥的鱼尾变成了双腿，她成为了一个凡人，拥有超长生命的凡人。夜熙将她带到自己的餐馆，他会照顾她一生。
　　卿华更改了蓝莘她们的往生录，将她们带往天蓝色的彼岸，从那里，她们可以进入轮回隧道。
　　这一切墨谦都告诉了我，这个故事有了一个不算完满的结局。
　　“回去吧。”末了，墨谦对我说。
　　“墨谦，其实我可以…”我想要留下，想要和她们在一起，想要照顾受伤的墨谦，可是墨谦制止了我。
　　“听话，回去。”墨谦看着我，我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一切结束的时候，当我们可以放松的时候，就算该算总账的时候。
　　我很清楚我带给风凌轩他们的灾难，秦枫他们虽然活着，但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我很坦然地接受了风凌轩的怒火。
　　他的数落，他的惩罚，我统统接受了，不置一词。
　　墨谦说的对，我需要他们，所以他们的话我应该听，可是我也知道我不会再相信他们了。
　　从知道风凌轩看到了消息，却选择隐瞒开始，我们之间的桥梁就已经有了裂痕。从知道他不顾凡人的生命，那道裂痕就在不断扩大。我承认我太过矫情，凡人的生命关我什么事情，可是我终究无法忽视那些漂浮在火海中的呜咽声。
　　“你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运的。”秦枫叹息了一声，轻声说。我只是平静点点头，表示赞同。也许是我难得一次没有和他们唱反调，他们反倒觉得我不正常，所以理所当然地，秦枫过来为我做心理辅导。
　　“我不会再任性了。”我对秦枫说。秦枫一听，乐的笑了。
　　“要我数数这是你第几次说这样的话吗？”他笑着问。这一次，我没有像往常那样羞愧地脸红，只是认真地看着他。
　　“这次是真的。”我一本正经地说，不管他是否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我内心深处的想法。也许是我太认真，秦枫反倒觉得不自然了。
　　“听说你要去遗失森林了，对吗？”在他开口前，我转移了话题，“祝贺你。”
　　“你是不是还在为风凌轩斩杀了灵蝶却没有和你说生气？”秦枫顿了顿，问。我看着他摇摇头。
　　“风凌轩说的对，那是猎人的东西的，来的不明不白，的确是值得怀疑的。”我说，“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更何况，最后我差点死在了夜熙手上，这已经充分说明，猎人是不可信的。”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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