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暝

　　“亦姗，你喜欢辰阳哥哥吗？”有一天，依梵故作不经意地问我，我看着她，她躲过了我的视线，我看得出来，她似乎被困扰很久了。
　　“为什么这么问？”我不动声色地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她故作轻松地说。过了一会，她喃喃地说道：“辰阳哥哥很喜欢你呢。”
　　我惊讶地看着她，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他每次来都是问我关于你的事。”她说。
　　这个傻瓜，怎么能每次都拿我作话题呢？我忍住笑，说：“是吗？也许他想靠近某个人，又找不到话题，只好拿我做饵罢了？”
　　我看看她，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惜有人偏偏不懂他的心意，还以为他喜欢我。”我瞥见依梵的脸红了一下，又意识到房外有人偷听时，便故意提高了声调，又叹了口气，“好好的男孩，干吗喜欢一个傻瓜，难道傻瓜只能配傻瓜吗？”“
　　我才不是傻瓜呢，”依梵辩解道，“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啊。”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我靠近她，轻声问。
　　“其实，是在那天，他夸你漂亮后，我觉得不舒服。”依梵局促地说。“我才有些意识到…”
　　“你想知道他喜欢谁，把他叫进来问问，不就清楚了。”我笑着去开门，门外站着不知所措的赵辰阳，表情怪怪的。
　　“好好把握机会吧。”我悄悄地说。
　　“你偷听我们说话。”依梵生气地跑了出去，赵辰阳一急，忙挣开了他身后的，追去了。我这才惊讶地发现，他身后站着申允浩，他看着我，局促地笑得像个傻瓜。
　　“你好。”我听见他说，“想喝点什么吗？”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看起来有些尴尬，他突然叫道：“喂，你怎么这样啊。叫你吃东西，为什么不吃啊！”
　　我觉得他的样子很可笑，没有理他。
　　“有什么话，请直说吧。”我冷冷地问。
　　“哦，他想约你出去看电影，为了感谢你照顾依梵。”他还没有说出口，依梵的母亲便答话了，还真的掏出两张票，朝他嗔怪道，“你看你，这么不小心，连票都掉了。”
　　申允浩愣了一下，在她的示意下，接过她手里的票，等着我的回答。
　　“我不喜欢看电影。”我说，我看到他们尴尬而失望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的拒绝有些冒失，便接着说，“我喜欢听钢琴演奏，如果你有兴趣，找个时间一起去吧。”
　　我看见他兴奋的表情，他连忙说好。这时，有人叫他，他便离开了。
　　“其实，允浩都快二十五岁了，一直没有喜欢过人，我真替他着急。”依梵妈妈对我说。
　　“其实伯母不用担心他啊，”我不以为然地说，“申家是豪门之家，允浩少爷又这么有能力，相信想嫁他的人一定不少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就难了。”她笑了笑说，她仔细地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问，“夏小姐一直是一个人吗？”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在她的眼中，我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她不会懂得我的经历。
　　“你这么年轻，一个人生活一定很辛苦吧？”她换了个问题。“你没有亲人吗？”
　　“我有个姐姐。”我说，“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你姐姐应该很年轻啊。怎么会？”
　　我害怕她一直问下去，便直接说：“我姐姐被人害死了，她是个钢琴家。我为了忘记过去的事，才会来到这里。”
　　“啊！对不起啊，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她有些不安起来。
　　“没关系，都过去了。”我安慰她说。她这才放心地笑笑，温和地说，“不如以后你就把这当成你自己的家吧。”我不好拒绝，便先答应了。
　　她思索了一下，试探地问：“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夏小姐一件事？”
　　“请说。”
　　“我想你多陪允浩出去走走。”见我没有回答，她忙解释道，“我是想他可以多了解女孩子，以后可以找到一个他喜欢喜欢他的女孩。”我答应了，事实上我知道我应该拒绝的，我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他，我根本没有经验。
　　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我发现其实申允浩并不像他表面那么莽撞，有时他还会关心人，有时有细心的一面。我想他要找到一个心仪的女子并不是难事，我不懂他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
　　平静来得快，去得也快。有一天晚上，聚会照常进行的时候，我突然看见坐在我对面的依梵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的后面。我奇怪地转身看，我看到了一脸迷惑的她站在楼梯上，见我看到她了，她忙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忙用手遮住依梵的眼睛，我在她耳边低声说：“依梵，我马上回来！”然后，我不动声色地走向她。
　　“照理说她应该看不见我的。”她边跟我去房间边说。
　　“为什么这么说？”我奇怪地问。
　　“我只是感觉除了你之外，应该没有人可以看见我。”她回答，她说，“除非那人…”
　　“那人怎么样？”我停住问。
　　“除非，依梵濒临死亡。”她肯定而决绝地说。我看着她，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我觉得我不是依梵。”她犹豫了一会，说。
　　我不以为然地看着她点点头，问：“那你是谁呢？”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说，“我需要剩下的记忆，让我想起我是谁。”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不敢肯定她说的话。我们走进我的房间，停下来。她把额头贴在我的额头上，眩晕来临了。
　　我听见墨谦一遍一遍对我说：“亦姗，我爱的人不是你，不是你…”
　　他们在一起好开心，我受不了了。我给他喝了东西。我将他的尸体丢进了一具水晶棺里。断断续续的事件，联系不起来，我不敢肯定我看到的，隐隐约约的一句渐进渐远的叫声把我从眩晕中带回了现实，我听见他叫：“婳嶶，不要啊…”
　　我惊醒了，我看见她的眼泪，她说：“我想起来了，我叫徐婳嶶。”
　　“你姓徐？”我吃惊地看着她，“我听说听说依梵妈妈也姓徐，叫徐姝薇，你们…”
　　“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她说，“只是我们一直不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安静，我的灵魂无法安宁。”
　　“我会帮你，一定会。”我说，“不过我需要知道你死于哪里，葬在哪里。”
　　她摇摇头，满脸迷惑。
　　“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帮我，好吗？”她说。我点点头，她笑了。她走了，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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