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暝

　　我曾经和姒蓉一起许愿，希望我们可以在同一天出嫁。
　　我披着婚纱时，忍不住为姒蓉感到惋惜，这么精美的婚纱，是伊利亚特意为姒蓉做的，可惜她却穿不了。我站在镜子前，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美的自己。
　　我们站在牧师面前，我异常紧张，对于幸福，我还不是很习惯。
　　伊利亚先生，你愿意娶。。。牧师还没有说完，伊利亚已经打断了他。
　　姒蓉，姒蓉小姐。伊利亚说，我愣住了，我的心在那一刻猛然跌入了谷底，它在谷底挣扎了很久，可是最终还是没能再出来。
　　你愿意娶姒蓉小姐为妻吗？牧师虽然不解，但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问。
　　愿意。伊利亚回答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牧师转向我。
　　姒蓉小姐。。。。我瞪着他，死死地瞪着他，我想大声吼他。
　　你这个糟老头子，我不是姒蓉，我是妣芙。你难道瞎了吗？你不认识我了吗？
　　可是最后我只是说了两个字。
　　愿意。
　　有一天伊利亚做了一个恶梦，他叫着姒蓉的名字醒来。
　　他们在伤害她，她在求我救她。伊利亚醒来后告诉我，他是那么担心她的安危。
　　而那是我们结婚的第四天，姒蓉刚好离开了七天。七天，伊利亚已经坐立不安了。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她提两次要见我，就来找我，这个老鸨子在做什么。他轻声嘀咕着。
　　我安慰着焦虑不安的他，心里却在暗暗祈祷，姒蓉不要再回来了。
　　伊利亚变得异常焦躁，他的愤怒与日俱增，他将所有的一切发泄到了我的身上，他疯狂地折磨着我，我拥抱着他，期盼有一天他可以明白我对他刻骨的爱。每天晚上他沉沉睡去之时，我却固执地睁着眼睛，我在等着他在梦里微笑。那时他会对我温柔地说着情话，像个热恋中的孩子。我幻想着自己是他口中的姒蓉，不顾自己眼角滑过的泪水。
　　伊利亚终于知道那个妈妈桑没来汇报姒蓉消息的原因了，她逃跑了。
　　伊利亚很快将她找了出来，她像一只见到老虎的猫一般，战战兢兢地站在我们面前。
　　姒蓉小姐第一天就被带走了。她说。我们都吃了一惊。
　　谁敢这么做？伊利亚生气地问。
　　是一个很粗鲁的汉子，长得可怕极了。她连忙说。我忍不住为我那可怜的妹妹担忧起来，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伊利亚强迫她说出那个人的模样，我看了一眼画像就不敢看第二次，那是一张丑陋到扭曲的脸。伊利亚一直都没有找到她说的那个人。
　　在伊利亚不断的折磨、逼迫和恐吓中，她变得有些痴傻，终于吐露了真话。
　　姒蓉小姐到的第一天，就有客人争相要买她。正在吵闹时，一个很年轻的男子站了起来。他说他想听姒蓉小姐拉琴，他怕一会儿姒蓉小姐会没有力气拉，所以执意在她接客之前要她演奏。
　　那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男子，完美到就连男人都会第一眼爱上他。妈妈桑痴痴地说。
　　然后呢？伊利亚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所有人都安静了，当我听到姒蓉小姐一开始拉琴时，我的眼眶突然红了，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想起了我那可怜的孩子死去的场景。真是太伤心了。可是很快，琴声又变得温婉，就像曙光女神在安慰你似的，心情平静极了。再后来，我感觉圣母在为我唱歌，我沉浸在了歌声里。我睡着了，不止是我，那些客人也睡着了。等我醒来，姒蓉小姐和那个美少男一起不见了。妈妈桑说。
　　现在想想，姒蓉小姐的琴声实在太美了。妈妈桑忍不住赞叹到。
　　她根本不属于这凡间，那个美少年一定是来保护她的天使。妈妈桑微笑着说。
　　伊利亚处死了她，她还沉浸在一种虚幻的美好中。
　　我很高兴没有做伤害她的事。她在临死前，望着我说。
　　真的是很会勾引人呢。伊利亚笑着说，眼底是浓郁的狠戾。
　　姒蓉，从那一天起终于离开了我们的生活。
　　无论伊利亚多么努力地寻找，始终没有姒蓉的消息。我知道伊利亚一直没有放弃，他从来不轻易放弃的。后来，他又有了很多的情人，可是我知道内心深处，他还在思念着姒蓉。
　　我时常在想姒蓉去了哪里？带她走的那个人是谁？肯定不是孔临，因为孔临因为越狱已经死在了警长哈维尔的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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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我就明白嫁给伊利亚是什么样的了，我是自由的，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伊利亚从来不会管我在哪儿，没有人敢伤害我。我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伊利亚，可是他太忙了，根本顾不上我。
　　有一点姒蓉说对了，永远都会有年轻貌美的女孩出现，伊利亚的追求永远不会停止。
　　我开始喜欢喝酒，有一次一个男人趁着我喝醉的时候，侮辱了我。当时我难受极了，也害怕极了，我想告诉伊利亚，我想乞求他的原谅，可是当我找到他时却看到他在办公室与一个女孩□□。
　　我明白了，就算伊利亚知道了，他不会吃醋，也不会过问。
　　这就是母亲艾琪曾经的生活。
　　我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我竟然傻到替姒蓉嫁给了这样一个人，这样的生活本来是属于姒蓉的，姒蓉不要，我竟然像宝贝一样捡了过来。
　　我开始和伊利亚一样在外面寻欢作乐，就这样过了十年。
　　十年后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约会之后大购物一番，然后回到家里。
　　他的名字叫做白葵。我听见艾米对伊利亚说。
　　我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于是就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
　　我还不确定他具有什么样的能力，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是你的儿子。艾米对伊利亚说。
　　姒蓉根本出不去，这我早就知道，我不知道的是到底谁在帮她。伊利亚的声音传来。
　　他过的怎么样？伊利亚问。
　　过的很好，有股少年老成的味道，高傲的神情像极了姒蓉。艾米笑着说。
　　我知道他在哪里？想见他吗？艾米接着问。伊利亚已经发现了我。
　　妣芙，想见见你的外甥吗？伊利亚笑着问。
　　我们今天就去。伊利亚说。
　　我又要见到姒蓉了，她竟然有个孩子，她和伊利亚的孩子，她永远都比我幸运。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孩子。
　　你又弄脏了你的衣服，真的不怕我罚你吗？姒蓉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来时，我的心都停止了呼吸，我紧张地望着伊利亚，他虽然早有准备可是依然震惊，我看到他的手在轻微哆嗦。
　　妈妈，你已经说了很多次这样的话了，能不能真的罚一次。一个小男孩调皮地说。他应该就是白葵了，我想着。
　　等到我舍得罚你的时候，我就真的会罚你了。姒蓉轻声说，我们可以听到她的笑声，甜美的满满都是快乐。
　　妈妈，好像有人在外面。白葵突然说。
　　孔临。姒蓉开心地叫道。
　　她带着白葵飞快地奔了出来。
　　拜托你小心点啊，不要摔着了，会伤到妹妹的。白葵在她身后紧张地叫道，像个小大人。
　　再次见到姒蓉，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十年了，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依然那样美，那样年轻，跟她十八岁时一模一样。白葵站在她的面前更像她的弟弟，而不是儿子。她那么快乐地微笑着，幸福溢于言表。
　　她很快收敛了笑容，一只手紧紧抓住白葵，推着他向后退去。
　　伊利亚。她的脸上带着畏惧的表情。
　　你应该害怕。伊利亚冷冷地说，我望着他，他的眼角分明难以抑制笑意。
　　伊利亚望向白葵，那个孩子有着和伊利亚一模一样的眉宇和嘴角。
　　你叫什么名字？伊利亚望着他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个孩子高傲的神情跟姒蓉一模一样。
　　因为我是你的父亲。伊利亚微微一笑说。
　　我叫白葵。那个孩子答道。
　　我的体内流着你的血不代表我就是你的儿子。白葵以一副大人的口吻说。看得出来，姒蓉对他的回答也很吃惊。
　　对我而言，你不过是把我母亲送入地狱的人，我是伴着孔临的爱长大的，他才是我的父亲。白葵说。
　　而且，我绝不会让你碰我的母亲和我的妹妹。白葵望着伊利亚，一字一顿地说。我这才注意到姒蓉的肚子，那里又有了一个小生命。
　　伊利亚很开心，即便他努力不表现出来，可是还是很明显。
　　我只是想接你们回家而已。伊利亚轻声说。
　　这就是我们的家。白葵冷冷地说。他的样子看上去非常不欢迎我们，他反感伊利亚的样子跟姒蓉太像了。
　　伊利亚竟然没有坚持，而是带我们离开了。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姒蓉，这一次你们不要想逃走了。伊利亚望着姒蓉说。姒蓉只是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生怕他被带走似的。
　　她是怎么做到的？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
　　十年了，她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她竟然和当初离开家的时候一样年轻。我望着伊利亚，我希望他可以给我解释。
　　姒蓉自己知道她是半人半恶魔吗？艾米笑着问伊利亚。她的问题给我答案。
　　看样子她应该不知道。伊利亚没有回答，艾米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看来伊利亚并不爱自己的妻子呢？艾米望着我，带着挑衅的语气。
　　心底的寒潭在那一刻结了冰，我曾经固执地相信伊利亚有一天会回头来爱我，我一直等待着，可是原来我不过欺骗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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