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暝

作者:全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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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星之城,故园遗梦(四)


      那个夏季,花期推迟了,明明该凋零的花都却随着那些夏季的花一齐怒放。
      那个夏季,灼华和越王子的订婚礼没有如期举行,因为灼华喜欢冷夜漠,因为冷夜越喜欢上了一个艾葵薇的女孩。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艾葵薇的场景,她被排挤,独自一人淡然地站在池塘边。我们同时看向了池塘里,我看到了她妖冶的红瞳在水里熠熠生辉。她则是静静和我在水中对视一下后,抬起头看向了我。
      我惊了一下,差点掉下树梢,稳住身形后,我朝她傻乎乎地摆手,冲她打招呼:“嗨!”那一刻,她脸上的淡漠慢慢散去,换上了倾城的笑颜。
      本来是打算教训这个抢走越王子的女人的我,在那一刻忘了对她的敌意。
      我叫做艾葵薇。她的语言清冷,却格外好听。
      我看向不远处笑的开心的灼华,后知后觉地发现,灼华与这个夺了她未婚夫的女孩竟然成为了好朋友。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母亲,其实我可以看清别人的情绪,我只是假装看不清而已。
      我可以很清楚地知道灼华什么时候的笑容是开心的,什么时候的笑容是伪装。我可以分清基本没有表情的林翊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心情糟。我可以敏感地发现身边的事情在慢慢变化。
      就像我从第一眼看到风堇的时候,就知道他喜欢我,不是从那年的那个陷阱里开始喜欢,是从我重聚的这一刻开始的喜欢。虽然他极力隐藏,虽然他的眼神中还闪过一些别的东西,可是我就是知道,他喜欢我。
      也正因为这样,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他,而从来不用担心他会离开我。
      风堇于我而言是最完美的,他会为我做最好吃的东西,会带我去看最美的幻境,他的眼神总是会不自主地围绕着我。他英俊,还呆呆的,萌萌的。
      风堇很笨,很傻,可是我喜欢他。
      他最终还是没能够像冷夜漠一样通过测试,毕竟他是一个真正的凡人。而冷夜漠,黎明之星的另一位继承人,越王子的堂兄,天生就是要成为巫师的。风堇的魔法课太过糟糕,他将面临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抹去所有的记忆,回到凡间,而那些记忆里就包括我。
      那段时间,我们很快乐,我们忘了离别的悲伤,只是快乐地过着我们的日子。
      今生今世,永不再见。当这个结局闪现在脑海时,心,痛的夜夜难眠。
      爷爷的叹息,父亲的怜爱,母亲的心疼,弟弟的不忍,都无法让我再提起精神来快乐地微笑,逗他们开心。
      最终父亲在霏羽的不满中妥协了,风堇被留了下来,不是走位巫师,而死加入了侍卫队。我没有告诉父亲,他天生就是猎人,于是那个笨蛋在所有人的讶异中成为了有名的神射手。
      风堇夺冠的那一天,我朝霏羽骄傲地扬眉,霏羽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然后看向风堇。
      还不是笨的无可救药。他说。
      我开心地拉住风堇的手,因为我知道我那天赋异禀无比傲娇的弟弟终于开始决定接受风堇。
      在我们都开开心心的时候,在我看到灼华失落的眼神时,我多么希望有一个比冷夜漠要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孩来爱秦灼华。他一定要爱灼华,灼华也一定要忘掉冷夜漠爱上那个男孩。他们要很幸福,很快乐,像风堇和我一样,像林翊和姐姐一样,像越王子和艾葵薇一样。
      艾葵薇不爱冷夜越,我们都知道是那个傻王子一往情深地爱着艾葵薇。艾葵薇对冷夜越很好,但是我看的出来,那只是对冷夜越的一种弥补。我们都看的出来,只有那个傻王子看不出来。或许他其实也是知道,不然他不会对艾葵薇说:我们薇薇这么好看,就是要给人爱的,薇薇只要被爱就好了。
      艾葵薇虽然不爱冷夜越,可是她和冷夜越在一起是开心的。有一件事,我那时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艾葵薇的眼中没有爱,却带着担忧?那是一种迷茫的,是对失去的担忧?
      我许个一个愿望,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幸福,我、姐姐、灼华、薇薇都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就该快快乐乐地,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我那时为什么要许那个愿望呢?大概是因为知道舒伊和林翊的爱情吧。他们那么艰难才能走到一起,不该再分开了。
      我对卿华说出我的愿望时,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很抱歉,我帮不了你,我无法看到你们的过去和未来,因为你们都不是凡人。卿华说。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尽可能帮助他们两个。卿华说。我开心地笑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认识一个天使,她偶尔还会悄悄来看我,听我叽叽歪歪地说发生在我身边的事。
      我没有忽略她纯澈的眼眸中,闪过的一丝艳羡和失落。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因为天使,是多么让人向往的存在。

      “‘有一个孤独无依的女孩,有一天在森林里面迷路了。她遇到了很多东西,有精灵,有怪物,有善良的,也有恶毒的。最终他们成了朋友,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林翊,不要难过,如果我不死,还会有其他的更多的女孩死去,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如果这一切注定如此,我愿意为你而死,至少不会有女孩再像我一样离开母亲的身边,就让一切因为我而结束吧。’在选择死去的时候,舒伊抱着我,是这样安慰我的。”
      “在之前的十一个女孩里,她们都很友好,可是最后她们都选择用不同的方式杀死我,以保全自己。她们根本不知道,我已经是死人了,根本不会再死。我任由她们这样做,一命换一命,很公平。可是第十二个,却是抱着我,甘愿死在我的怀里的女孩。我忘记了前面的十一个,独独记得这第十二个。我愿意为了她放弃这人世间任何东西,只求她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林翊回忆的时候,是带着微笑的。
      这个世上有一种人,不笑时,貌美如花,微笑时,倾国倾城。
      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他不笑时,你为他的阴冷恐惧,他微笑时,你为他的悲伤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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