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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头猪脑！！”
咣一个摔车门响，警局大领导赶来下车后，浑身蹭蹭蹿着火，大步流星往手底下人那冲。
小警察们见缝插针扶起差点被领导当场暴毙的电话大嗓门哥，消防的兄弟们也轰隆隆上来搭把手。
“抓捕前不先排查安全隐患！这他妈是氰.化钠！剧毒！剧毒化学品！秒死你一万八千回都嫌不够！要是核四院那边问起自己这位差点出事的宝贝疙瘩来，老子把你们全送进人家的核反应堆里，化成原料一炮打到南太平洋去！”
“怎么能乱打，炮呢！”
大嗓门哥兜头迎对洪荒之吼，觉得很恐怖，一蹲躲过甩来之物笔录本：“李局，时哥这回属于私下协助，又没跟四院说……”
李局的烟才被一干人手忙脚乱给点上。
拿烟的手颤巍巍忍了足足五秒钟，没戳进他脑子里，气到离世又活过来后积蓄出一声吼：“瞎放……！”
屁字还是尽量吞了回去。
这位能出事儿吗？出事了不光核四院问罪，他那首长爸、富豪妈来要太子爷了谁顶！
想起来面部表情就抽搐。
“再废一句话，等老子抽完这根烟一定把你们还在医院打绷带的队长也一起送进反应堆！”李局悲痛地把大嗓门哥往后踹。
“别别别——哎时哥！”他掉转头，一副快完犊子的表情求他救命。
当事人正撕开一张创可贴，旁若无人杵在忙翻天的中心，慢条斯理贴在了手背上。好像差点出事的不是自己，看上去不怎么急。
贴完一张，他继续贴第二张，对李局笑了笑：“您消气，回头请您听戏。今儿我不能再待了，得先回院里报个道。”
他心平气和告辞，往外走。
李局一愣，朝他后背想起来：“哎原来是你小子看上月满祠那戏楼了？！”
……
不远处，江祠听不清那边在鸡飞狗跳什么，眼睛正视着面前问自己话的小警察，努力不走神，但余光里救命恩人快走了。
她二话没说，从搭在手臂上的外套里取出一件东西交给警察。
“刚才摔下去的时候，掉在我头……”
小警察：“啊！”
江祠眼皮跟着一蹦，瞬间塞给他：“很重要？”
“这个是时哥的核辐射计量笔，”小警察一看这只状似耳温计的东西是时哥的，笑笑。
“核四院里物理所放化所什么的进实验室都得随身带这个，以免出意外，我去给时哥！”随即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追上了渐渐走出门那人。
他正一手打着电话，用另一手接过来。
随后缓缓抬头，目光巡视一圈，找到江祠对视一眼，隔空一点头。
他的视线只能用安静来形容，看着她站在不远蹙起眉，偏开脸，面孔一点点生起窘态。
窘态的江祠揉揉嘴角。
想到了刚才消防员急了似的跳下地基把他们往上救，谁也没料到那种时候，他会抓住她跟着一起摔下来。
上来的时候，电话大嗓门哥的脚步故意落在后面怼她胳膊，一个劲儿侃。意思说她跟时哥好歹同生共死一回，重点还压着人摔下去，是不是得负责什么的。
不是她非想压他的，解释到最后，大嗓门哥哦了声：那就下回时哥压你，压回来呗！
……
下回？我跟这人在讨论什么啊？！
江祠见小警察送走时哥后跑回来，就打住念头拿出笔记本写了串数字，唰地撕下来折给对方，诚意满满说：
“警察同志，如果那位先生有任何身体不适，请他务必联系我。”
边说，脑海里不断搜索核四院。
她长这么大只在新闻里才听过这个单位边边角角的报道，说是中国核战略力量的核心，随便提到的都是牛人，挺高大上的。
原来他是核四院的人。
估计没机会道谢了，江祠收拾东西，找到车往月满祠开去了。
-
月满祠，一座红木雕栏的三层戏楼。
从头顶的黑匾金字儿，和两盏红彤彤的大灯笼看，确实一大把年纪了。戏台上在演《穆柯寨》，走到台后背景戏音就小了很多。
江祠坐在一把深色梨木椅里，和对面一排戏楼的戏曲演员小兄弟们大眼对小眼。
“你、你真是新东家？月满祠和戏班子都归你了？”忽然有人问了句。
江祠双手把各种证明从桌上推过去：“如假包换。”
“那你最好还是要有个心里准备。”对方一听她只是什么不知名演员，完全意外起来，打着磕巴，一脸她会被晏回时吃掉的胡乱操心。
“之前好多人来看戏楼，知道是晏回时看上的就都不敢动了。他非常有背景，是你我永远也得不到的爸爸那种有背景。你是演员，他家产业又在娱乐圈，你怕是日子不好过了呀！”
江祠一直低着头，专心致志翻着戏楼的小账册，胳膊被对方拍了一下，马上应景，抬头朝他们笑了笑。
“嗯？什么？哦不用担心，我帮你们赶走他。”
反正肯定不能卖戏楼的，否则阮先生泉下有知，要把她骂死了。
“……”小兄弟眼中biu地燃起一簇小火苗，“这么说你是不是也有背景，会唱戏吗？认识什么梨园大佬？！”
江祠心里喊着当然会唱，脸上却表示好遗憾，摇头。
小兄弟们不厌其烦，一个接一个往外蹦梨园前辈的名字，希望她的背景是其中某一位。其实这些江祠都认识，有些还交情匪浅。
不过她插不上嘴，就“没听过”地看着他们。
突然谁跟着蹦出了句“江祠也牛”。
她咳咳两声，真呛到了：“怎么把她也放到这堆大佬里了？她都退出梨园不唱戏了怪没出息的啊。”
小兄弟不服：“江祠是好几位老艺术家都想收的弟子，谁知道江祠不唱戏就没出息了，你是江祠吗？！”
“我就……！”
两方挺直脊梁干瞪眼，气氛紧张，桌上她的身份证姓名栏大大方方写着：
满月。
如今.无名小卒.江.祠先理亏地靠回椅背，嘟囔了句：“现在还真不是……好好好我不说她了啊！等赶走晏回时，我请江祠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行不行。”
小兄弟：“少吹牛了！”
“没吹……”江祠窘了足足好几秒。
“反正我来月满祠是为你们好，我知道你们比较钟意晏回时，现在都不准狗腿了，快点忙你们的去，我自己转转戏楼。”
小兄弟立刻鸟散去四面八方，与新东家的初次撞面还算顺利。
江祠让所有人散开后，自己来到了戏楼台前，演出已经散场。
戏楼说是一把年纪，其实里头并不陈旧，到处漆红木亮。
大堂南面是戏台，还延伸出了一条花道类似T台，七排八纵的深色梨木桌方方块块置于左右，楼上是包厢。
江祠站在戏台中央环视这里，慢慢抱膝坐了下来，手机跟充电宝搁在旁边。
拧开保温杯喝一口水，就听微信嗡一震动，边朝发来条消息：[文档][文档]
发的什么？
江祠点开看，十几秒之后喉中水一呛，被晏回时的背景、学历、这奖那奖闪瞎了。
“……”江祠按着屏幕，就这么咳嗽着敲字：四院带研究生，跟国家自然基金研究项目的副研究员啊？为什么是他来买月满祠？
边朝：跟他实力坑儿子的老妈打赌，输了。
“啊？”江祠稍微意外。
输了就替老妈收戏楼？那太子爷也很惨啊！
江祠还抱着杯子琢磨，边朝又发来一条：月满祠需要你，你要拿四十米大刀对付晏回时，还是别回公司演戏了，就当父老乡亲都原地去世了就行吧！
“……”江祠把手机往戏台上一搁。
屏幕正好戳开一张国家科学期刊内页，一道身穿白色实验服，手带乳胶实验手套的身影跃然眼前，他被几位学生围在一张试验台前在教学。
只有一道背影。
实验服都掩不住他挺直的肩脊窄腰，和修长的双腿。
挺英俊的，应该。
江祠鬼使神差注视着这道背影：“带学生是什么感觉？”
等意识到自己伸出了手，她已经将手机举起，眯眼盯着屏幕里的背影，清了清嗓子。
“这位小同学，想听江老师讲课吗？那我就勉强勉强给你上一课吧。”
十五分苦口婆心，身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
江祠心说等下再跟来的这位小兄弟说话，头也没回一下，继续痛心讲学。
“晏回时，你这个小同学啊，让为师怎么说你呢！”
“……”那脚步怔得都顿住了，人就停在她身后，不知道怎么开口打断。只见她手指的屏幕，是自己，于是眼皮跳了跳。
他这个时间纯粹、纯粹就是路过，然后从戏楼屋顶救了只白色小奶狗，又纯粹、纯粹只是抱进来归还。
没想到月满祠的东家是她，这么快又见面了。
过了几秒，江祠又开口了，语气郁闷得仿佛要把他揪出来似的。
“你呀也不懂京剧，为师得告诉你，在我们国粹走过的这200多年里，从戏班子拜码头跑江湖走哪儿演哪儿，到生旦净丑皇宫里头唱响南北，再到后来八年战争往后差点断了根脉……今儿能重返舞台，那些京剧艺术大师做了多少努力！戏曲演员多么辛苦！哪是你们有钱人买来胡乱玩胡乱听个响的呢？你！知错了吗？！”
“东家，东——”
几个小兄弟从后台冲过来，突然看到这一幕，嘴巴抖半天戛然而止。
江祠还拿着手机丝毫无察觉，瞥见他们后，清清嗓子对手机里的人做最后下课总结。
“晏回时同学，请回去反省，如果你还想继续插手月满祠，那为师的四十米大刀就……你们躲在后台那儿抖什么？”
她偏头问小兄弟们，对方拼命给她朝后方打眼色。
“怕晏回时来？”
江祠默默叹口气，把手机往手心一握，边从戏台站起来转身：“我是不是还没说过，今后我就是最会罩着你们的东家。别怕了，谁来我都会拿四十米大刀对他——”
小兄弟们对她身后磕巴：“晏、晏先生！”
“对，就对晏回时——”
江祠顺着小兄弟们的目光扭头，渐渐转过方向的视野里，出现了救命恩人那张轮廓清晰的脸。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你？！……”
晏回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继续说，就对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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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儿还有红包的。
感谢小缺儿嘿的地雷
感谢莫小的柚子、秦昭阳家的苏晓晨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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