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艺人

　　李成燏歪了下脑袋，回他几个萧涵知道的班级同学名字，逗逗他。
　　李荣珍从厨房出来，一见李成燏拿着手机傻笑的样子，乐了：“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啊？”李成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竟真是，“你未来儿媳妇和我开玩笑呢，这小矮子太可爱了，哈哈。”

　　这下李荣珍来劲儿了，凑过去抢手机，要一睹未来儿媳妇。而李成燏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连忙解释：“诶，别抢了。八字还没一撇呢，以后再告诉你。”
　　“不行，你现在就得给我看看，如果你妈我不喜欢，哼哼……”

　　他满是得意劲儿，保证：“不会的，你肯定喜欢！”
　　李成燏说完这话，愣了，被自己这类似于表功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他好像有点太得意忘形了，脑子一热，像刘向东秀薛齐似地秀了一把萧涵。

　　手机那头来了回信：【不对，都不是。】
　　去信：【那你是谁呀？】还带上平常不用的颜文字。
　　回信：【提示：萧涵现在没办法打字。你再猜猜？】
　　李成燏开始感到不对劲，去信：【云以廷？】

　　等了一会，对方没回，打电话过去依旧无人接听。再打一次，结果一样。当他第三次挂掉电话时，他收到一条彩信，彩信是一段只有三秒的段视频，声音很嘈杂，画面模糊不清，画面的中心有两把椅子，上面有两个人被绑在椅子上。
　　看穿着发型，左边那个是女生，右边的则显然是个男性。

　　他反反复复看了很多次，越看越紧张，越看越移不开眼睛。他发现右边的男性穿着萧涵的衣服，再仔细一些，他外形和发型也都同萧涵如出一辙。
　　而这封彩信的文字主题就叫——萧涵在我这儿。
　　他眯起了眼睛，李荣珍乘他疏于防范抢走了手机。他立刻回神抢回了手机，带上萧涵家的钥匙，急匆匆地开门出去。

　　李荣珍没看清楚手机上的内容，不明就里，截住门，问：“你出门干什么？才回来去哪啊？”
　　他头都没回，喊了句：“有点事。”人没了影。
　　这和没说有什么两样？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怨念：“臭小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李成燏狂跑一阵，坐上的士，头皮发麻。他再次拨打了本属于萧涵的手机号，依旧是只有嘟嘟声在响，他像置身于一间狭小的房间，未接通的电话音在遇到墙面时，无数次地变成回声，被返回来。
　　他越听嘟声重复越厉害，越听嘟声越快，他就越来越焦躁，越来越不安，更越是明白那句您拨打的电话正忙很快就又要响了……却死倔地不愿意先一步挂断电话。

　　萧涵……
　　他嘴唇嗡动，却没有发出萧涵这两字中的任一音节。

　　这是他第二次因为担心一个人安全与否而心惊胆战，迫切到希望能立刻到达他的身边。
　　自然，第一次的对象也是萧涵。

　　李成燏忽然深刻地自省，他发现了他总下意识忽略一些事。他始终都不曾考虑他所做的事会对萧涵产生影响，即使战火已经危及到了云以廷，他还是没有。
　　不，他不是没有，他是逃避，不愿意考虑。

　　薛齐那句“你别觉得每次好运气都会是你的。”突然撞进还有电话余音的耳膜里。
　　无力感突突地冲上他的脑门，他不由自主地做无意义的愚蠢期望——萧涵不会有事的。

　　即使当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全都在贺峰监管下时也不曾被无力感冲刷地如此慌神，因为他知道，他总有一天会超过贺峰，总有一天不用被监视。但是现在呢？他只能期望，甚至恶狠狠地想：如果萧涵有个什么，他要做这件事的人付出代价。
　　可就算要了那些人的命，又怎么样，都来不及了……

　　有时候，一个人感觉不到他所作的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之所以感觉不到是因为他不在乎，唯有当危险真的腐蚀掉了他为心爱之物所搭建的重重围墙，他才惊觉，那墙并非无坚不摧，他并非能够所向披靡，也并非不需要退路。
　　只是他无从选择，这不是随便吃个饭，鱼与熊掌能挑出一个不要。

　　“萧涵……”他冲进萧涵家，一扇扇门被推，被踢，被摔地砰砰响。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萧涵不在，房间里空无一人。
　　李成燏站在客厅里环视一圈，吼出萧涵的名字，脸上无法克制地露出痛苦的表情。

　　“萧涵！咳……”喊得太大声，呛到了自己。他打算报警，号码已经完全显示在手机屏幕上，只消按下通话键，他犹豫了，过了几秒，退出通话界面。
　　李成燏再一次给那个号码发去了短讯，起初他打下了很长一段字，【你想干什么？要什么？萧涵在哪里？你以为绑架了萧涵就有用么？】

　　可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惊慌只能给萧涵带来危险，无论萧涵在哪，这都是一场心理博弈。突然在这满是萧涵生活气息的房间里，他想到一种十分可爱的可能，那就是萧涵在和他玩，因为最近他很少去看他，小矮子吃醋了。
　　他脸上勉强恢复了最普通的表情——微笑。

　　发出去的讯息，只有短短几个字：【你要什么？】
　　【嘻嘻，要你选。】
　　【？】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几乎是看完短讯的同时，李成燏接到了薛齐的电话。
　　薛齐的声音很沉：“李成燏？”
　　他也一样，“说。”
　　“刘佳倩被人绑了，那人让你带不超过五个人去谈判，你在哪？我让虎大开车过去，详细的见了面再说。”
　　李成燏拿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一边报出萧涵家地址，一边走出萧涵家门口，关上门。

　　要他选？
　　短视频里另一张凳子上的女生是谁呼之欲出。
　　刘佳倩是刘向东的妹妹，但道上有规矩，祸不及家人。
　　对方要谈判，不要赎金。
　　知道萧涵是他软肋的有，薛齐，高啟，云以廷……还有谁？
　　此刻李成燏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邵池。
　　这个名字一出现立刻被李成燏否决，当初邵池背叛了他，但是在他们全体采取行动时，邵池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无疑也是背叛了钱海平那伙人，甚至可以说是得罪了薛哲，聪明点的该跑路了，不聪明的话也该被人处理了。

　　那是谁？

　　他很乱，很烦，理不清楚。
　　找谁不好为什么找上萧涵？有什么事冲他来啊！

　　李成燏握紧拳头，青筋暴出，指甲钳进了掌心，直到见上了薛齐刘向东和高啟才松开了手，表情恢复成了微笑，第一句话只是简单地说：“阿啟也在？”
　　高啟点点头，“我去帮忙，干架！”

　　薛齐立刻一盆冷水泼上去，“李成燏，我不懂你这种时候怎么还笑得出来！”
　　第一个得知刘佳倩被绑的人是接了刘向东电话的薛齐，他联系过刘佳倩的室友并且也去过她应该在的教室，得知刘佳倩一天没上课，于是立刻想好了应对措施：让刘向东先冷静，替刘佳倩请假，打电话回家告诉父母学校有安排，他和刘佳倩这周末都不回去。

　　薛齐向刘向东和高啟传达的只是他认为应该告诉他们的。
　　那个陌生男子来电说的最后一句是：你和李成燏他们一起来和我谈谈吧，对了，别超过五个人，恩……让他快一点儿，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他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小宝贝儿最后一面。话音结束后是一阵刺耳又尖锐的笑声，透过变声器，扭曲的声音把戏谑传达更加淋漓尽致。

　　李成燏的笑里掺杂进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苦涩，“不笑我也哭不出来啊。和我说说情况吧。”
　　“我问你，另一个被挟持的人是谁？Aaron？还是——”薛齐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成燏，希望在李成燏开口之前从他脸上看出破绽，可结果，没有，李成燏还是那么笑着，点了点头，说：“萧涵。”

　　始终闷声的刘向东突然开口，“谁碰了刘佳倩一根头发，老子跟他拼命！”
　　李成燏说：“放心，她也是我妹妹。”

　　车越开越偏，直到荒无人烟，他们的目的地是上次载货车失火地方的附近。从地点以及那人说的不许超过五个人，都隐隐有所指向。
　　李成燏和薛齐商量了对策，发现毫无上策，几近束手无策。报警或再叫人来这时候无疑都是下下策，人在他的手里，一个不好……他们冒不起这个险。只能出一下策——让薛齐和虎大留在车上，薛齐的手机会始终和刘向东的保持通话，看情况再决定接下来如何行动。

　　面跑车在草地里留下四排车轮痕迹，由于开过前不久被烧着的空地，焦黑色的灰被辗平在草地上，像开出了路。
　　“欢迎光临。”标准的酒店门前招待小姐的声音从被烧毁了近一半的厂房里发出来，“欢迎光临。”又重复了一次，令人毛骨悚然。

　　废旧厂房正对着李成燏他们车开来的方向上有一面崭新的墙，墙一下子亮起来。原来是一块大屏幕，屏幕里一个戴了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朝他们挥了挥手，又说了一遍：“欢迎光临。”
　　紧接着，镜头被拉远，慢慢进入李成燏他们视线的事被贴住嘴巴蒙住眼睛的两张脸。
　　可以看出只有小部分脸孔露在外面的女生是刘佳倩，她脸上残余的惊慌被屏幕分毫不差地方大，激地刘向东险些想不顾一切冲进去。李成燏最关注的那张脸也同样被放大了，他的眉心平整，刘海整齐，从容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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