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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择一弃【一】
云以廷入围地区决赛。人面,水平,都是原因。
明面上他康复地很好,已经痊愈,半个来月前他被狠教训过这么一遭的事,现在从他身上根本看不见一星半点儿的。
两天,风疹块和烧一起褪了,一个星期,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半个月,连偶尔的失神也不再有了,云以廷精神焕发,向高啟说着他多有信心能够冲进全国比赛一举摘得合约。
比赛前一天,高啟才想起问:“你这次唱什么?”
云以廷摸了摸刘海,不看高啟,压声音说了歌名,“浪费。”
高啟没听清楚,“啊?”
云以廷不再重复,轻轻地唱了起来:
【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
【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
【我就是剩这么一点点倔】
……
突然转头,云以廷用额头很重地撞了一下高啟的额头,坏主意得逞似得,孩子一样地咧开嘴:
【随便你今天拼命爱上谁】
【我都会】
【坦然面对】
【即使要我跟你再耗个十年】
止住。
他问高啟:“明天你来听么?”
高啟想也没想:“去啊,你这不是废话?你说你没事撞我干嘛呢?”
他皮笑肉不笑,“逗你玩儿啊,嘿嘿。”
隔天,高啟起了个大早,收拾收拾,叫云以廷起来,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云以廷一个人去那要人命的比赛。高啟正就估摸着用掀被子的手段把云以廷弄起来的时候,门外传来椅子翻到的响声,这下也正好把云以廷惊醒。
“一大早的拆迁啊?”云以廷迷迷糊糊地看见高啟脸色变了,他也立刻清醒,拖鞋来不及穿,赤脚跟着高啟跑到客厅。
客厅里,外婆跌倒在凳子旁,人蜷缩着,面露痛苦地捂住心口。
“应急药,快!拿过来!”云以廷蹲下观察她的情况,把刚才倒下的凳子扶正,让她靠在上面,保持呼吸顺畅。
“哦……哦!”手足无措地高啟这才想起来翻找药物,可一急,根本就记不起在哪,找了两个地方了都没有。
云以廷翻了个白眼,“床头柜的抽屉!”
云以廷从高啟手上抢过药物,送到外婆口中,温水送服后,稍微松了口气,“你扶一下。手机给我!”说罢,不等高啟拿给他,自己把手伸进了他的裤兜,犹豫不到一秒,飞快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我是云以廷。派一辆救护车来。”云以廷报了高啟家的住址和高啟外婆的基本症状。
那边的答复却不让云以廷满意,他看了一眼急得出汗的高啟,站起来,往边上走了几步,“没有救护车就把开出去的调过来,十分钟以内到我这,半小时内回到医院。”
电话那头还在推脱。
“别跟我但是,十分钟内没到,你就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云以廷是院长的儿子,这事,接电话的人很清楚。他挂了电话,心里也打鼓,如果他父亲这时候没有在进行手术,他这句恐吓可能会完全失效。
“云以廷!晕了!外婆晕了!怎么办?她会不会有事?”
心头叩击的鼓棒停了,云以廷知道自己必须镇定下来,说:“不会的。没事,你放心。我家开医院的,救护车很快就来。”
他一边安抚高啟,一边放平外婆,为她做标准的心肺复苏。
一分钟……三分钟……
直到云以廷匍在外婆胸前,终于能再一次听见有规律的心跳声。
“你过来!”云以廷指挥高啟蹲下,让他把外婆背下楼。他们才到楼下,就听见救护车的警笛声响彻小区。云以廷时间掐得刚刚好。
外婆被抬上救护车。
跟车来的一位医生年纪略大,身上的医生白袍穿得十分随意,温和地和云以廷打招呼,“以廷,听说你吓到护士长了。”言下之意,云以廷是通过非正常渠道叫来的这辆救护车。
“一时情急,不好意思了叔叔。”车上的医护人员已经动了,车也开了,云以廷道歉后又立刻恢复严肃,对之前那位叔叔的称呼也随之而变,“陈医生拜托你判断一下症状,我认为需要立刻准备手术台。”
陈医生做了触检,借助医疗设备,得出和云以廷大致一样的答案,略带赞许地让医护人员通知医院准备相应检查和手术台。
而什么都不懂的高啟一听需要手术,险些失控,站了起来,“医生,我外婆怎么了?她到底得什么病?”
云以廷一把拽住高啟,拉到身边,按住,只字不提病情,“会没事的。相信我。”他很冷静,救护车一来他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甚至连比赛缺席以及动用他父亲关系叫来救护车的一系列后果都考虑到了。
现在这时候,他不能走,云以廷比谁都清楚高啟正在崩溃边缘,现在除了他,谁也当不了高啟的精神支柱。
而高啟对云以廷的信任程度近乎迷信,嘴里喃喃着:云以廷说没事肯定会没事的,云以廷很聪明,他是个医生,肯定能把外婆救回来的……一边喃一边颤抖,鼻头耳垂眼眶,没有一处不红。
抵达医院,陈医生把云以廷拉到一边,说:“以廷,你是不是太肯定了?即便我主刀,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率最多只有七十。”
“能让我爸主刀吗?”
“他在动手术,快十个小时了。”
“快结束了吧?”
“刚完成一个大手术,你不考虑他的身体状况吗?”
“我去求他。几楼?”
“三楼。”
云以廷望了望已经被推进房间的外婆,走到被撇在楼道边的高啟身边,“放心吧,全市最好的心胸外科医生会为外婆主刀。”说完就跑进消防通道,去向楼上。
陈医生却并不着急,走到高啟边上,“以廷最近住在你家?”
高啟摸了一把脸,点点头,“嗯。”
“以廷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看得出你们关系很好,他一般不会管别人的事。”话里有话,顿了顿,“你能不能帮忙劝劝他回家?”
高啟的脑袋还处在死机状态,“……”
“你知道全市最好的心胸外科医生是他父亲吗?”
高啟猛地抬头,震惊。
三楼。
云以廷气喘吁吁地慢慢走向正在手术室门口向病人家属交代术后注意事项的医生——他的父亲。护士长比云以廷更早走到云父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护士长的话说完,云父就看见云以廷了,两人对视了一秒。
云以廷想了很多说服他父亲的方式,包括回家,学医。可没想到,对视后,云父让立刻护士去准备手术,看起来没有开条件的打算。
云以廷跟在他身后,走进电梯,“爸……”
云父的脸上没有因为上一个手术持续了十个小时而产生的疲惫,说:“送进来的都是病人,我一视同仁。”
云以廷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气氛变得压抑。
电梯停当,云父再次开口:“手术结束后回家。”
云以廷看着脚,闷声:“哦,知道了。”
手术室边上的休息室里,高啟和云以廷不声不响地等了好一会儿。
高啟双手架在膝盖上,头埋进手臂里,云以廷则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看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啟终于有点动静了,慢慢坐直。
“哟,知道腰酸啦?”云以廷打趣他。
“你去参加比赛,快去!是不是来不及了?”显然他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大事。
云以廷噗地一声就笑出来了,比划了一下墙上的钟,过了点了。
“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云以廷不和他废话,手一抬狠狠下来,都听见风声了,可落到高啟脸上时不痒不疼的,还顺带捏了他一下脸。“别死板着个脸,给大爷笑一个。上次那事儿我还有点怕呢,不去正好。”
结果那糙汉子,吸了吸鼻子,在休息室里嚎啕大哭,比看悲剧爱情电影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以廷,谢谢你……我一直就知道你人不坏……”诸如此类的话,高啟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堆,弄得云以廷哭笑不得。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理了理高啟因为前几次失控而变成鸟窝的头发,跟着胳膊一拐,就像当时高啟不嫌弃他一样,也没嫌弃高啟鼻涕眼泪一脸的,按在自个肩膀上,嘴角有一点不明显的弧度。
这傻子,哭起来的时候更蠢了,这傻样,云以廷却不想让别人也看见了。
等高啟那好些了,云以廷眉头皱了起来,这是私家医院,手术费翻公立医院三倍都不止,“手术费要交。可能要二三十万。”这是他把能不算的人工费用都去了的报价。
“我有。”高啟摸了一圈身上,拿出张卡,报了自己的生日,“我想留下来等,你帮我去交一下成吗?里面应该不止三十万,如果还不够你再跟我说。”
云以廷一听这傻子用自己生日当密码,立刻说了他一通,还要来了身份证,顺道替他换个密码。
嘴上说着想不到高啟还蛮壕的,一走出休息室,脸色立刻变了。按高啟的说法,这些钱是这一年多跟着李成燏赚来的……
要怎么样,一个高中生一年才能赚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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