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报丧

　　大家累了一天，吃完饭，大家也没有过多的交流，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里。
　　女人、孩子和老人进了小屋，其他人进了围着火堆搭的简易帐篷里。
　　虽然车厢里也可以住人，但是比起靠近火堆的帐篷来说并不暖和。
　　再加上里面大部分是各种杂物，睡在里面一不小心翻身就能碰到这些东西，睡着着实窝囊。
　　帐篷里多为三人一组，但是考虑到秦昊和穆常之间的关系，大家都有意地避开了两人。

　　秦昊和穆常分到的是一个小帐篷。
　　“穆常你先进去，我去车里拿被褥。”秦昊对杵在一边的穆常说道。
　　说完，秦昊就走开了。
　　穆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琉璃色的眸子紧紧盯着秦昊的背影。
　　一顿食不知味的饭食成功地欺骗了饥肠辘辘的胃，但心理上的饥饿却抓心挠肺地撩动着穆常的神经，这种感觉愈演愈烈，使得他本能地追逐着周围美好的味道。
　　抱着一床被褥回来的秦昊借着火光，正好看到他的穆常裹着大衣站在帐篷口一动不动，心中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是在等我吗？
　　秦昊在心中不好意思的想着，嘴角也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夜视能力良好的穆常则看着秦昊突然荡起来的笑容一脑袋的问号。
　　这人看见我傻笑什么？穆常默默在心中问道。
　　担心穆常吹风的秦昊抱着怀里的被褥紧跑了两步来到帐篷前，“穆常，你等会儿啊，我这就去铺床。”秦昊说完拉开拉链飞快地钻进了帐篷里。
　　而回答秦昊的则是穆常耷拉着眼皮一声散漫的“哦”。
　　秦昊手脚麻利的展开褥子铺在下面，抖开被子，很小心机地将仅有的一个枕头放在上面，收拾好之后转身出去把在外面傻站着的穆常拉了进来。
　　帐篷阻隔了外面的凉风，狭小的空间只能让秦昊和穆常坐在里面。
　　秦昊帮穆常脱了外套鞋袜，将他塞进了被子里。
　　“你先躺一会儿，我去外面打盆水，咱擦擦再睡。”秦昊看着老老实实的穆常温柔地说道。
　　在得到穆常的点头后，秦昊就出去忙活了。
　　穆常百无聊赖的躺下，他在心里计算着离开的时机，还有就是，秦昊在自己离开之后的可能情况。
　　他会想我吗？穆常在心中问道。
　　会来找我吗？
　　还是就此分开永不相见？
　　而我会回来找他吗？
　　这么想着的穆常只觉得有些憋气，心中也堵得慌。
　　想这些干什么。
　　穆常摇了摇头，铺在柔软的枕头上，将这些虚无缥缈的想象抛到脑后。

　　秦昊飞快地用井里打上来的凉水洗了个脸，用毛巾抹了把脸就端着盆去架在火堆上的锅里兑了热水。
　　“穆常，起来擦擦脸。”秦昊拉开帐篷拉链冲里面的穆常招了招手。
　　只要不触及到穆常心中的那根线，一般情况下穆常对秦昊可算是很听话了。
　　穆常顺从地起身坐在帐篷边上，叫抬头就抬头，叫闭眼就闭眼。
　　“手。”
　　穆常乖巧地伸出了两个爪子。
　　秦昊勤勤恳恳地伺候着这位大爷擦干净了脸和手，在脸盆里洗了把毛巾搭在了自己脖子上。
　　“脚。”
　　穆常老老实实地听从命令。
　　“哎，你的脚怎么这么凉！”
　　秦昊握住穆常的脚担忧地说了一句。
　　“我就这样，没关系。”穆常老老实实地解释道。
　　他的体质他自己很清楚，即使在吞了许多小珠子后，身体已经不再僵硬，心脏和呼吸也开始运转了起来，但体温却很难保持住人类的热度。
　　他终究还是与秦昊不同。
　　“这样怎么会没关系。”秦昊将穆常的双脚放进盆里，热水刚刚漫过穆常的脚背，脸盆有点小，穆常的大脚丫子堪堪在里面伸开。
　　可脚虽然凉，却很滑，秦昊揉搓着穆常的双脚不禁想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保养的。
　　给穆常洗完脚，秦昊甩了甩手，说了一句，“好了。”
　　秦昊话音刚落，穆常就很自然地甩了甩脚丫子上的水，钻进了帐篷。
　　“哎，脚……”还没擦……
　　秦昊拿着一块别在腰上的擦脚布叹了口气。
　　这小毛病，还和之前上学的时候一样。
　　盆中的水仍有余温，秦昊一点都不嫌弃地脱下鞋袜洗了洗脚，又搓了搓穆常和自己的袜子以及湿毛巾都晾在了火堆旁搭起来的简易支架上。
　　收拾完一切后，秦昊带着藏不住的笑容钻进了穆常和他的小窝里。
　　可以说末世带给秦昊最大的慰藉和幸福就是与穆常的同塌而眠了，这是之前秦昊做梦都想不到的美事。

　　秦昊一钻进去，就看见穆常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了仅有的那个枕头上，用那吗纯洁无瑕的眼神盯着自己。
　　秦昊被这眼神盯的不好意思极了，他觉得自己在趁人之危，明知道穆常什么都不懂，却还是想要耍心机和他亲近。
　　穆常看着秦昊就这么呆愣愣地跪坐在他脚边的被褥上，有些不知所谓。
　　以为是自己占得地方太大了，穆常慢悠悠地向后挪了挪屁股，然后侧着身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示意秦昊过来。
　　每次都是这样，到了紧要关头，秦昊又可耻地不好意思了。
　　秦昊眼神飘忽地瞄了一眼穆常，看到穆常这一身衣服，猛地抬起头来，对穆常说道：“我去车里拿套衣服给你穿上。”
　　看着秦昊趿拉着鞋钻出帐篷，穆常拽了一下自己的衣角疑惑地想道，睡觉不是应该脱衣服吗？
　　秦昊很快又钻进了帐篷，怀里抱着一套家居服，这是秦昊特地为穆常留的。
　　虽然末世不比平时，但是秦昊还是希望他的穆常能在在他的照顾下中活的舒舒服服的。
　　“来，换上，睡觉会舒服点。”秦昊展开手中宽大的白色长袖放在膝上，冲穆常招招手。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秦昊这么能折腾，但是穆常还是很配合听从秦昊的指挥伸胳膊伸腿。
　　终于折腾完了，秦昊把穿着一身宽松家居服的穆常塞进被窝，自己也钻进去，按下了头顶小电灯的开关，顿时帐篷里一片黑暗。
　　两人枕着同一个枕头，挨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打在穆常的脸上，使得穆常不自觉的吞了口嘴里自动分泌的口水。
　　“穆常，睡吧，晚安。”秦昊一只手像拍打小孩似的轻轻拍打着穆常的后背，轻轻地对穆常说道。
　　“嗯，你也是，晚安，快睡吧。”我快忍不住了。穆常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回应道。
　　不一会儿，被窝就被秦昊的体温熏得温热，精神紧绷劳累的一天的秦昊在穆常的陪伴下，眼皮很快地坠了下来，拍打的幅度也越来越小，最终滑了下去搭在了穆常的腰上。
　　听着秦昊熟悉的深睡呼吸声和规律的心跳，原本侧身闭目的穆常骤然睁开了眼睛。
　　而他的眼睛在黑暗的遮挡下慢慢聚起了一层白色的薄雾，呼吸也轻的如烟。
　　穆常虽然很饿，却有着足够的耐心。
　　他轻轻的拿开秦昊搭在他腰上的手，慢慢抽身起来，将被角掖好，缓缓地拉开帐篷的拉链，用最小的声音慢慢穿上鞋，回身拉好拉链，站了起来。
　　在这一系列的动作中，穆常的全部注意力都贯注在秦昊身上，而幸好，在他出来后，秦昊的呼吸和心跳始终保持在稳定的水平。
　　对不起，秦昊，我终究是不能再陪你了！
　　穆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要将秦昊的味道深深印在脑海。
　　他起身走了两步，又转身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帐篷，脑海中不断叫嚣着的“饿”的呐喊，那声音愈发密集愈发响亮。
　　穆常咬紧了自己的牙关，扭过头来，向树林里走去，他必须要去寻找自己的食物了。

　　“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好看啊！”马晓东坐在穆常车厢上裹着毛毯指着树梢上的一轮明月感叹道。
　　李光耀顺着马晓东的手指方向抬头，果然，今天晚上的月亮像凸着一个大肚子，没有全圆，却像个梭形的盘子。
　　月亮很透，清冽的月光如瀑一般照耀下来，□□枯的树枝割裂，最后落在地上。
　　这是李光耀在城里看不到的景象，因为他所经历的夜晚，要不灯红酒绿，要不纸醉金迷。
　　就在这时，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帐篷那边传来。
　　两人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干瘦的身影，衣衫单薄地向外缓缓走来。
　　“这谁呀？”马晓东眯着眼睛仔细看，却一时没有看出来来人的模样。
　　而李光耀则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他的瞳孔在辨清来人之后微微放大了些。
　　是他？李光耀在心中惊讶道。
　　李光耀没想到平时一直处于秦昊庇护下安安静静的穆常竟然敢一个人出来，而且还是在看不清楚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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