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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疑
“阿婆,我从小就觉得你做得汤特别好吃,能不能教教我姐姐?”白鹭把一头雾水的于兮推到老婆婆面前,“这是家姐,她叫…小溪,对小溪。”
“鹭鹭,回来回来。”婆婆叫住就要拉着伯楠离开的白鹭,“记得让他把柴火都搬到东屋里,外面太潮了。”
“知道了知道了。”
“记得把他给我送回来!”老婆婆不放心地望着伯楠,生怕这么好的廉价劳动力被拐走。
白鹭答应着去了,一路拉着他到了村尾的大榕树下,把伯楠往地上一推,双手叉腰盯住他,“解穴解穴,今天别废话了。”
“我还能继续住在这儿吗?”
“只要你把老婆婆哄高兴了,她愿意让你住,那你就随便住喽。”
“白鹤会下山吗?”
“我不知道。”
“骗人!”
“我真的不知道,若是师父有任务交给他他自然会下山,不过他不一定会经过村子,没准从哪棵树上坐一会儿就飞走了。”白鹭不是在瞎说,依照白鹤高超的轻功,腾空一跃的距离在伯楠这种尚在武功育苗阶段的人看起来,就是像飞一样,像飞鹏展翅,一眼千里。
“如果我给你解了穴,你是不是不会下山来看我了?”
“嗯?”
“这个村里的人我都不认识,除了阿婆,可是她对我特别凶。我现在就在云漫山的山脚下,在离我仇人最近的地方,照理说我应该兴奋的,可是现在却有些害怕。这个村子依靠着你们的山而生,我怕他们…他们也是吃人的猛兽。”
“伯楠,为什么你让我觉得你现在就是一个离不开家的女娃娃?”
“我不想在我还没有见过白鹤的面之前就被杀,甚至风云榜上还没有我的名字。”
“就算有估计你也是最后一名。”
“鹭姑娘,大侠,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这。”
白鹭把双手从腰间放下,看着少年惊慌的脸,开始有些担心,这个村子说实话是有些古怪,很久以前也有过吃人的传说,眼前这个半大不大的少年,会不会真的遇上些什么恐怖的事。还是说,有人故意吓唬他?
“我保证,每隔三天一定下山来看你一次,最迟五天一次。”她又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从腰间掏出一个手绢直接塞到他怀里,“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把它放在你这儿,为了他我一定会下来的,我发誓。”
伯楠将信将疑,想把它拿出来看个究竟。手刚刚碰到绢子,就被白鹭一把打掉。
“但是,我有言在先,你不许碰它,它不可以脏,不可以破,不可以被拿出来在阳光下暴晒,明白吗?”
伯楠点点头,用另一只手去轻柔刚刚被打红的那只。
“来,我给你解穴。”
当白鹭蹦蹦跳跳回到老婆婆的屋子时,烟囱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而屋内也是烟尘一片。常年生活在船上的于兮根本不懂得如何生火,在扬州潮湿的冬天,她顶多就是买几块炭热上一大锅水来喝。像这种黄泥大灶,她能懂得往哪里塞柴火就不错了。
整个屋子乌烟瘴气,老婆婆呛得直咳嗽。伯楠小跑着跟在白鹭后面,看见不断从门窗中逸出来的浓烟,以为屋内失火,从院中舀了一盆水就泼了进去,于是于兮就被浇得好似一只落汤鸡。
白鹤从树林中探出半个身子,看见背重物的少年,竟意外地觉得于兮有些小聪明,懂得找个帮手一起来云漫山。他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白鹭现在被两个不认识的人耍的山上山下来回跑。
转念一想,自己山上山下地跟着他们算怎么回事,顿时觉得自己也是被耍的那一个,于是甩袖走人,先一步回了山上。
婆婆留了白鹭和于兮吃早饭,当然老人家不肯浪费于兮刚放进锅就被泼了水的食材,又重新清洗,指挥着于兮炖出一大锅汤来。
席间,伯楠为表方才行动鲁莽的歉意,不停地和于兮说话。
“于姑娘,你今天擦的胭脂颜色特别好看。”
“谢谢,可是我没擦胭脂。”
“你的发饰看起来很…很…很别致,是不是白鹭送给你的?”
“我一直都戴着这个绢花的,你,你忘了?前几天你才说过这个的颜色有些淡了。”于兮不自觉地摸了摸头顶。
“我是想说,这锅汤还是十分好喝的。”
“啊,谢谢。”
于兮和白鹭走的时候,老婆婆追出门外,向着她们的背影大声地说话,“鹭鹭,一定要常来啊,阿婆下次给你做花糕。”
这让伯楠有些意外,她们的感情怎么会这么深厚?但他不敢多问,怕被分尸炖成汤。
两个人手忙脚乱钻完狗洞,已经到了该练功的时候,白鹭轻快地向后山跑了,脚尖每一次着地都显得更加轻巧,于兮独自在屋里绣着那幅未完成的白鹭。
一个时辰之后,于兮的房门被敲响,她匆匆起身,跟着小侍女走出白鹭阁,往南穿行。
“功夫退步了。”白鹤收回剑,双手背于身后。
“可能,可能是这两天吃的太多。”白鹭战战兢兢回答。
“是运气不够通畅,你至少有五日未调整内力。”
“说明我的拳脚功夫有长进啊,师兄你想啊,我对付那些人都不用内功了,证明我很快就能超过大师兄了对不对?”白鹭强行给自己编造了一段说辞。
白鹤想起清晨所见到的景象,冷冷一句,“对不对只有你自己知道。”
因为白鹤的一番话,白鹭抓紧在后山练习,甚至错过了午膳,她自然也就不知道于兮被叫走了。而白鹤悠哉悠哉准备回屋用午饭时,正瞧见从西边游廊走过的于兮,身边还跟着秋涟的贴身丫头梦竹。顺着她们走来的方向,那边有万栖湖,有后山,还有秋涟的正房大院秋月堂。
梦竹唤来紫兰吩咐了些什么,又拉起于兮的手轻拍几下,似是在安慰她,而后接过身后小丫头手里的篮子递给紫兰。白鹤留心一眼,也就去了,但是他越来越不明白,梦竹在打什么主意,或者是师父在打什么主意。
白鹤没有午休,在后山晃荡了几圈后,终于在万栖湖找到了刚刚歇下的白鹭。彼时天光正好,湖上满是金光,湖中石雕露出水面的部分,隐约有一些绿色的青苔,葱葱茏茏的。
白鹭斜靠在廊椅上,右腿曲起,撑着个瓷碗,左腿就搭在椅子上,小腿露在栏杆外面打着晃,脚踝上长戴的银铃在湖面反出一道道光,随着一下下的晃动,那白光时隐时现,引得湖底的鱼儿纷纷游过来。雪白的金丝绣鞋像一只飞舞的蝴蝶,在青石板的岸边上下纷飞。她一个一个地向嘴里扔着枣子,随口就歪头把核吐进湖里,那些鱼儿便去哄抢,一尾一尾跳动着,几乎要腾出水,傻得可爱。
“于..姑娘为什么上山?”他在白鹭身后七步的地方幽幽出声。
“师兄!”白鹭闻声立即起身,右脚先着地,左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发丝因身体的旋转飘扬起来,像是完成一段舞蹈。一个转圈后,她已由背靠白鹤的方向转变为直立在他面前,手里的枣子一颗都没有掉出,全老老实实地躺在碗中。
“师兄你方才说什么?”
“她为什么跟你们上山。”
“是大师兄执意带她上来的,师父也没有反对。”
“你说过,可能要办喜事。”白鹤皱眉,想起昨日的话。
“或许过了这么多年,他想放下那段过往重新开始了。”白鹭看着他的眼色,“其实当年大师兄挺难过的,好多次我都以为她熬不下去了。”眼见着白鹤的脸色阴沉下去她赶紧说道,“这件事不怪你的,不不不,是与你无关的,是那个女人自己…”
“够了。”白鹤打断她,“你说的我早就不记得了。”
“哎师兄,吃个枣子啊!”白鹭看着他的背影,手里举着颗硕大的脆枣,见他走远又悻悻地放回碗里。
她站在廊间独自懊悔,好不容易白鹤主动交谈,却因为自己乱说话弄得不欢而散。气愤之下,白鹭把枣子,连带着碗一起扔进湖里,本来聚集的鱼儿一哄而散,落荒而逃,各色的背鳍在碧绿的波纹中一闪而过。
木碗在水面打了几个转儿,倒扣了过去,忽忽悠悠的像是一条胖头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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