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进行曲

　　接下来的一切如同老旧的黑白电影一般无趣。死亡对于每个人都是相同的，这可能是造物主最公平的设定 —— 都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嘣”□□瘫软在地。血液倾泻而出，在地上画出一朵娇艳的杜鹃。可这还没到结束的时候，插在她脖颈的箭抵住体内彭拜的液体，红色缓缓从伤口漫出。这将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她的生命就如握在手中的沙，慢慢地失去，我想去抓紧，只会流得更快。当死亡已经是必然的，我们能做的只是让它的伤害减至最少。
　　周遭的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我抱着她倒下的身体，不管周遭发生的一切，抚着她额前的发丝，想去抹平她的伤痛。她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发出断断续续地声音，试图说着什么，但血液几近灌满她的咽喉，从口中吐出的只是鲜红的血液。“嘘~不用说话。”泪水在我的眼眶中打着转，终于还是滴落在她的面具上。“我在。”我握着她的手，试着去驱赶死亡带给她的恐惧。
　　但事情只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一个黑影朝我们扑来，接着一道寒光闪过，一把短刀插入“她”的心脏，抓着刀柄的手一旋，瞬间在胸腔中开了一个血洞；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把手中的刀作为回礼本能地捅进黑影的身体里。血液如同烟花一样在伤口处绽放，把我们渲染上它的痕迹，
　　“不要！不要离开我！”，我嘶嚎着，泪水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把这个世界都蒙上一层雾气；刚才的洒脱在血色中吹散。我根本接受不了这一切，快停下！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下去。我哽咽着试图堵住那个血洞。腥味充斥着鼻腔，按着创口的手在颤抖，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钻出。我做的所有都是徒劳的，她的生命在这次灿烂中逝去。
　　按着她那不再起伏的胸膛，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她棕色的眸子慢慢涣散，光滑的曲面反映着天空得橘红，美得妖娆，可属于她的光彩飘散了，只留下空荡荡的驱壳。那个总爱拍我脑袋的人死了，那个我爱的人死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又回到原点。一切都因为这该死的梦境。它给予我一直渴求的，却在我轻尝之后愤然夺去。就如同在沙漠中迷路的人追逐着虚幻的湖水，死前才发现不过是海市蜃楼。——我们都被上天愚弄
　　回过头去看那道黑影，男人的脸像被强酸侵蚀过一样，五官融化粘连在一起，只有一只眼睛透过缝隙幽幽地看着我，撕裂的痛让他呈滴蜡状的脸更加狰狞。可这张可怖的脸上却带着笑。即便他现下浑身是血，还是摆着优胜者的姿态来嘲笑着我的无能、我的软弱。
　　刀刃只有前面一小截插入他的身体，血液从伤口溢出，并不会立即害命。甚至只要处理得当不用两个星期就可痊愈；不对在这个地方说不定明天就好了。就像今天早上那样。
　　想到这里我全身血液开始沸腾，青筋爆出，隐藏在心中的异兽在不停地翻滚，撕扯着我体内的每一寸血肉。咆哮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邪火在我心中越烧越旺，灼烧我的内在，仿佛有熔岩在我的血管中流淌，只有杀戮才能祭祀心中的怒火。
　　意识开始模糊。思维被异兽牵引，双眼通红，全身肌肉紧绷，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咬破他的喉咙，吃他的肉，饮他的血。用他的鲜血浇息我无法发泄的悲痛。
　　是他！夺走了我最后的幻想！
　　为什么他还活着！
　　就让我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我或许已经疯了。

　　一跃而起，伸手就把插在他腹中的刀抽了出来，鲜血迸溅而出。拿着刀反手就往他的面门划去，像切黄油一样轻易地割开了他那让人作呕的脸。他捂着满是血迹的脸，一阵撕心的哀嚎在山谷间不停地回荡。
　　尽情地叫吧！享受死亡的恐惧！
　　疼吗？还有更疼的！
　　我跨坐在他的身上，手臂不停地做着机械运动：拿起、插入、拿起、插入... ...
　　一个个血洞出现在他宽大的胸膛上，入眼的一切都染上红色。或者说我整个人像浸湿在血池中一样，不停地有血滴从我的发尖滑落，落入眼眶中，顺着泪沟划过我的皮肤重新回到这个男人的身上。
　　因为肺部受创充血，男人挣扎着扭动身体。我一把按住他的肩，被我撕裂的身体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他如同活体标本被死死钉在地面。脸上的肌肉却在不停地抽搐，看上去又丑了几分。
　　“嘘~不用说话。”接着把匕首又插入他的体内。“只用慢慢体会。”说着嘴角不自主地翘了起来，体味着这份特殊的权力。手中刀刃在他的血肉中慢慢地转动。此时他那只剩一条缝的眼睛挣得极大，好似下一刻就要从眼眶中掉下来。我从他的眼眸中看到恐惧。心中的邪火为之鼓动，在体内烧得更旺。不同于之前的难熬，现在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这种脱离世俗的欢愉支配着我。还不能停止，它们贪婪的舌尖只是轻轻触碰到香甜的果实，不够，还不够。
　　“好的，我们继续。”冰冷的刀刃又一次没入他的身体，嘶哑的哭喊声冲过满是鲜血的喉管爆破而出。听上去真让人心碎。可又有谁在乎呢？他还在不停呜咽着，我已厌倦他这颤抖的声线。
　　用手捂住他的嘴，“都说了别说话。”，世界又重回宁静。只剩下血色的残阳和时不时晃动的枝叶。
　　阳光在不知不觉中退去，黑暗重新支配这方土地。而我还在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即使身下这人已经不再动弹，刀子还在不停穿刺着。迷失在虚无的我不知除了一遍又一遍把利刃插入血肉中还能做什么。
　　圆月当空，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月下的鲜血竟厚重的黑。我全身被浓稠的血液包裹着，月光照在身上竟似瓷器般光滑，只是透着黑气，如同地底爬出的修罗。
　　现下谁才是怪物，肮脏的我还是怪异的他。他那被捅得七零八落的尸体就在我身下，死得不能再死了，却保持着最后的恐惧。已经浑浊的眼球向着我，蹬着这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我被这怨毒的眼睛吓了一跳，身子一软，坐倒在一边，体内某个开关重新开启。
　　这里的一切刺激着我的神经，被掩盖的恐慌以更凶猛的姿态重新袭来。心底的寒慢慢升起。
　　我... 到底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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