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在我的身边安营扎寨

　　高三，我突然对高考失去兴趣，我认为高考是一股俗流，而我是一个不随大流的人，我总是觉得，真理会在我的手中发出万丈光芒，因为我是少数人。
　　所以，第六次模拟考试我排名倒数，可是，我在班主任眼中竟然还是他们口中所谓有希望的学生，于是他完全不顾《教师法》第37条，《未成年人保护法》第15条的相关规定，把我叫到办公室里大打出手，在这里我要特殊说明一下，虽然国家规定不允许体罚学生，但在我们那个小县城里，不打不成材的思想观念根深蒂固，即使是高三的学生，即使有些孩子已经成年了。我还记得高一的时候，班主任因为一位同学上课打盹而将其胸口一脚，致其晕厥。一班学生看到此景鸦雀无声，我在想，好一条有力的腿。
　　希望其他地方的学校乃至父母都不要效仿，体罚学生是违法行为，谢谢。
　　话说我们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里，然而我并没有因为他一米九几的身高而屈服，所以，一条木质的拖把断成了无数的小节，我目测每节15cm长，还有无数的木屑跟粉末。我偷偷地摸我身体的各个部位，肉他妈确实疼，不过骨头尚无大碍，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发现我的骨头可以硬到这种程度，那是我骨头的气场，简称“骨气”，我一再强调，我是硬汉。
　　班主任打累了坐在椅子上喝茶，不知道是什么茶，总之味道很难闻，我本人是不喜欢喝这种茶的。旁边的老师对我挤眉弄眼，大概意思就是让我赶紧向班主任认错，我很诧异，我认为：老师打学生是违反法律的，而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我的成绩必须名列前茅，否则班主任就可以对我予以制裁，所以我并没有错，也就不必对任何人道歉，尤其是在那儿喝茶的班主任，还是坐着的。相反，班主任对我进行体罚，已经违反了法律，我为什么要对一个罪犯认错，何况我没有错。这不是很讽刺吗？我默默的站着，心里在跟他做各种斗争，我的眼睛里跟心里全是怒火跟骄傲！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骄傲的这种情绪，可能是看到他对我束手无策吧！
　　他说：“你就是每天在家里睡觉，考的成绩也比这要好。”我知道，这是大部分老师批评学生的开场白，以便接下来的各套说辞，我将之成为“万能开场白”。
　　不过这一点他错了，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天才是99%的汗水加上1%的灵感”，也就是说，再聪明的人，后天不努力，将是又一个仲永。他让我停课回家反省半个月，这又是他错了，马上要高考，如果真是为学生着想，那就是安慰学生，别让一次考试打击到，而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学生回家。结果我说：“我反省半个月，养伤半个月。”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想把我从四楼上扔下去，但这个我可以保证，他绝对不敢。办公室里的老师听到我说这话，反应全都是：这孩子完了!
　　只是当时的任何人肯定没想到，三年后的我正坐在电脑前敲打这些字，桌子上泡着温度适宜的茶，远处的姑娘在思念着我。为了我的梦想，我也在充满激情的奔跑在路上。
　　班主任对我大失所望，不过我没想到他竟然对我还没有所谓的放弃，也没有让我停课回家。
　　其实我明白，每个老师对学生都是仁心，都希望自己的学生可以前途无量，在理想的道路上笑着走下去，每一个曾经拼搏过的学生可以有一个似锦的前程，每一位老师都有对学生的良苦用心，只是可能所用到的方式不对，导致南辕北辙。我知道当初老师对我是恨铁不成钢，只是我们应该沟通一下，我虽然对他的不放弃心存感激，但我当时是想：小爷明明是金子，你却让我成钢。
　　他把我的座位换到了当时的倒数第一排，这跟古代帝王对罪臣发牌边疆以示惩戒是一个道理，我看透了他的心思，对此一笑了之，甚至我很高兴，因为对于一个不喜欢学习的孩子来说，坐在前排，那是对他的折磨。我努力地不让喜悦流露到脸上，看到我把最后一本书搬到座位上时，他心满意足的回到办公室去了。
　　其实当时我特别想跟他狠狠地干一架，让他知道，我不是可以任意拿捏的软柿子。可是我不能，因为无论我如何气愤，我也不能破坏了尊师重道的传统，这是大义。
　　上课后我看着窗外的天空，心里在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喂？你好好听课，下次进步了班主任就把你调到前边去了。”这是我的新同桌安静，这是 我记忆中她第一次跟我说话。其实我俩在高一就是同班，不过我们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坐在安静旁边，我才知道，有些人对待高考，可以用虔诚来形容，她曾经说：“就算我考不上，只要是努力了，我也就无怨无悔了。”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真诚，一脸的无辜。
　　“嗯？为什么我要到前边去坐，我……”我发现她对我所说的话毫无兴趣，识趣的闭上了嘴，继续思考我的人生跟理想，思考着思考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下课后她把自己的笔记推到我的桌子上就出去了，临走时说下节课是英语，我无奈的笑了，一学期下来，我也记不住课程表，都是看到别人拿什么书，我也拿什么书，以至于有次我以为那节英语课要上《射雕英雄传》，结果我抄到一半时从梦中惊醒。
　　“英语老师下来了！”安静帮我拿出英语书，我来不及收拾历史，一把全推到地上，老师轻轻地从我身旁走过，留下难以言喻的目光，这我才发现，安静已经认真的听了两节课了，两节课啊！加起来八十多分钟呐！
　　我无聊时翻看她的笔记，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字，还有各种颜色的线条。
　　她胖胖的，皮肤黑黑的，梳着简单的马尾，她的校服从来都是脏脏的，很少洗，即使周末她也没有时间洗衣服，父母都在外边奔波。我的校服却很干净，不是我洗的勤，而是我很少穿，不过她不在乎这些东西，就像我不在乎高考一样。
　　她有一个很小的笔记本，里面藏满了她的故事、心事，就像所有的女孩一样，她们需要一个安全的空间，能倾诉，能保守。我之所以知道里面写满了秘密，是因为我不小心……好吧，是我偷看过，我实在是太无聊了那天，桌子里的小说我都看完了，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了。她好像有一个小男朋友，离得很远，不过她没有承认过，所以我也没有告诉她我看了她的秘密，大一的时候她才给我打过电话，说自己跟男朋友分手了，我说是不是姓巩的那个，她说你怎么知道，我说你以前告诉我的，她说是吗，我忘了。我只能说是。不过当她看到这些字的时候，她就会知道真相。“肯定不会生气的她那么善良。”我安慰自己。
　　她脾气很好，因为如果我身边坐着像我这样一个孩子的话，我一定会打死他的，然而安静没有。而且每次我在上课饿醒时，我会对着天花板叹气：“哎！好饿啊。”这是亲爱的安静会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块面包或者是别的什么零食递到我的眼前，我很感动，我似乎能看到，她胖胖的身体周围有一圈胖胖的光环在发出幼圆体的光。甄坦跟程卫是同桌，坐在我俩的前面，每每此时他们会转过来那两颗装满邪恶的狗头，眼神里流露出邪恶的绿光。
　　“笑个屁，转过去！”我踢甄坦的凳子。
　　他俩会齐声喊：“安静，好饿啊！”然后转过去笑得花枝乱颤。
　　善良的安静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开她的玩笑，她会老老实实地拿出面包：“给，我就这一块了，你们两个吃吧！”然后他俩会转身不要脸的吃起来。
　　甄坦说：“马江啊，我们两个也就是靠你的面子才吃两块面包啊！”然后他俩一脸奸笑。
　　“靠！”我使劲踢甄坦的屁股，“什么意思？”我明知故问。
　　安静脸红红的砸程卫的背：“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三个笑，周围的同学也笑。
　　“唉，这就没意思了吧！啊？哈哈哈……”我撕开飞过来的纸条，上面写着：小马，安静同志，你值得拥有。字很难看。
　　后来李舒跟辛敬亭两个在大城市“留学”美术归来，后边更热闹了。当时老韩跟师光宗很羡慕我的座位，他们两个就是我说的不喜欢学习却坐在前排，每节课都是煎熬。
　　快要考试的很长一段时间，安静开始午饭跟晚饭时间不回家，为的是节约时间。中午去外边吃一点，靠着暖气片睡一会，整整几个月，这就是她的午休；晚饭也在学校里吃，在暖气片上趴一会。实话说，看到她这样，心中有些不忍，可没有办法，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讲，高考是仅存的往前走的理由。早读、早自习，晚读、晚自习，还有一天的课，她全力按部就班，我们都期待在她身上出现奇迹，我说：“什么时候你考上北大了，可别把我这个不爱学习的同桌忘了。”可她说没有奇迹，努力，成功；放弃，失败，总之无悔。
　　其实我们的一天时间里都是极度疲劳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什么课上，只要想睡，只要闭眼就可以了，有一次被罚站的一个孩子站着站着“轰”的一声就倒了，老师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赶紧赐坐，结果下课了他才说：“他妈的的太困了，站着站着什么都不知道了。”每到课间我们都会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说是小憩一会，其实每次我们都是沉沉睡去，如果下节课老师不管，我们可以睡到下下节课，只有经历过高考的人才会明白，几秒钟入睡是怎么炼成的。
　　可是，总有一些人与众不同，那就是我跟甄坦程卫三个，上课的最后一句就是：“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接下来的四十几分钟我们三个默不作声的参与着，尤其是历史课，睡倒的人一片一片又一片，有时候我合上小说想歇一歇时就看到，黑压压的全是匍匐着的头，老师不想说，我们就更加肆无忌惮。可是一到下课我们却异常兴奋，我说过，甄坦特别喜欢唱歌，每个课间是我们三个的小型演唱会，特别是那种铿锵有力，节奏明快的，不过我敢肯定，安静那时一定想杀了我们三个，因为她只有下课的10分钟可以快速的补充，我们怎么会顾及这些，如此，她会特无奈，特生气，摔书跺脚，周围的目光会投过来，直到这时三张嘴才会闭上，因为已经上课了。上课时安静极力保持清醒，样子特别痛苦，开始时我以为她要上厕所，后来才知道她是困了，原因主要在我，为了弥补，我会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猛地砸一拳，她会“啊”的叫一声，同学们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老师投来朽木不可雕的目光，外带瞪一眼，然后他会继续讲课，安静会继续听课。
　　“喂！你能不能下手轻点啊，老师都瞪眼了。”
　　“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不去寻找光明，却用来瞪眼。”我即兴赋诗一首。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不正经吗？”我在甄坦的背上暧昧的摸着，“这才是不正经。”
　　她说：“……”
　　我们三个下课后还会唱歌，安静还会很生气，她会特别特别无奈的说：“我求你们了，能不能不唱了。”我们三个偷偷的笑，降低了声音。
　　我们三个还是会吃到安静的零食，她会问:“面包你吃不吃？”
　　我说：“你能不能不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她不解，“你直接拿来嘛！”
　　她笑了，掏出面包或零食，掏出细细长长的回忆。
　　“我也饿啊安静！”我想不通为什么每到这个时候甄坦也会饿。
　　“是啊，安静，我们俩也想吃面包！”程卫一脸的贱笑。
　　安静会特别诚实的说：“没了！”
　　“不会这么巧吧？马江要就有，我俩吃就没有啊！”
　　“喂！你俩饿疯了吧？”我把剩下的半块面包包好了扔过去。
　　我们几个一来一去的侃着，不在乎老师是不是进来了。安静却认真了：“真的没有了，最后一块给马江了，我明天给你们拿。”
　　然后我们就笑了，笑容里穿过阳光，走过光阴，飘过一朵云彩。
　　辛敬亭拉过安静：“人家在逗你你听不出来啊？”
　　然后就是她的招牌式动作——双手抱着头，把脸埋在书堆里，类似于撒娇的摇动身体。这个动作被甄坦学过无数次，样子比安静更加妩媚。
　　又是一阵笑。
　　“你们后边的能不能消停一会吗，要死吗？”老师忍无可忍了，所以就不忍了，多么简单的理由。老师不让说话，我们集体倒下，在安静的衬托下，我们趴的更低。
　　Time flies.英语老师曾经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时光荏苒。
　　过了不长时间，我们就迎来了高考，许多人没有考上，许多人考上了。安静没有上线，不过征集了一所二本的学校，她很满意，因为当初她拚尽了全力，我还记得她当初说过的话：我不要有多么成功，我只求问心无愧。这句话看似平常，其实里边的力量是无穷的，不管你是不是已经高考了，还是即将高考，都要想想：我真的对这些如山的资料束手无策吗？你真的在看那些令你讨厌的书本时，走心了？高考其实不难，只要保证最起码的学习，充实的填完你的那些属于你的空，你一定会成功。
　　当初老师给我讲这些话的时候，我认为他是在放屁，可是今天，我又给别人说这些话。相信我，你一定会感谢当初拼命的自己，不要在失败的时候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角落里，不敢接受人家给你的温暖，记住，你要成为英雄，即使在战场上，也要让铁锈开花。
　　有些人会荣耀尽享，有些人会潦倒一生，你的未来，取决于你的方向，你的方向，在乎你不忘初心，关于高考与梦想，成功与叛逆，我会在下一章说到，我非常渺小，但我却希望可以给你带来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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