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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道三痴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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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话一


      6、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次日醒来,周如心开始她日复一日没有什么不同的工作。班上的孩子一径的笑得阳光灿烂,也依旧在老师布置作业的时候发出大大的“啊”声。
      其实周如心的作业一向不多,只是大家都知道小周老师最好“欺负”了,所以总喜欢逗她:“老师老师,今天不布置作业吧?”要不就是:“老师老师,今天就做一道题,就一道,好不好?”
      周如心总是笑笑:“嗯?好啊,今天没有作业,就只有几道练习题…”
      “切!”孩子们也笑了。
      每天就是这样,上课,备课,改作业,偶尔跟小朋友谈谈心,不知不觉也就一天。
      伍贤近来真的是改变了很多,最明显的表现,当然不是她在数学课上很认真,其实她在数学课上一向还算认真的,最明显的改变是她居然会到办公室来问物理问题了。
      周如心知道她一向不怎么喜欢物理,理由真是无语,就因为物理老师是男的。其实伍贤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看她数学科仅仅上课听听课就可以考到七八十分,足见其天资不差。所以周如心看她物理不怎么好,一直都觉得奇怪,后来一问才知道她不喜欢物理课,再问理由,居然是因为物理老师是男的,无语啊。
      不过,有些事情,知道了,也未必有解决之道。所以周如心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说过什么。没想到,现在伍贤不仅仅上物理课开始认真听,还会来办公室问物理老师问题,看来这孩子是真的决定奋发向上了。
      当然,没有哪个老师会不喜欢学生上进的,所以这天,当伍贤又一次进来问了几道物理题之后,物理老师很嘚瑟的跟周如心道:“小周老师,看来以后伍贤物理也会跟数学一样好了哦。”
      周如心笑了:“那最好啊,初中物理比数学好学多了,说不定很快她的物理就是最好的学科啦。”
      物理老师也笑了,笑着笑着,忽然想起一事:“哎,如心如心,你跟阿坚关系怎样啊?”
      周如心知道阿坚是伍贤班上的物理课代表:“还好吧,呃,貌似我很每个孩子关系都还算好吧 。”
      物理老师“切”了她一声:“你就教两个班,一共那么六十几人,还一教三年,关系要是不好,你就得好好反省自己啦。你要是像我这样教四个班试试?”
      周如心赶紧回道:“那是那是,咱们学校也该进两个物理老师了,一个年级八个班就你们两个,还真辛苦。”
      物理老师也不再继续发牢骚:“如心,你知道我初三接的班,所以对孩子们的情况真的不是很熟悉。嗯,是这样的,这次单元测试阿坚的成绩明显下降,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没事儿,多的也不肯跟我说了,你找个机会帮我问问啊。”
      阿坚的数学一直在班上数一数二的,从不见失手的时候,所以周如心从未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处,听物理老师这样一说,立刻上了心:“好的。”
      初三一模快到了,所有的老师都憋足了劲在努力,大部分孩子们自然也在书山题海里奋斗不休。
      只是因着物理老师的话语,周如心在上课时候就特意观察了一下阿坚。
      见阿坚该听课时候认真听课,该做练习的时候专心做练习,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之处,不过到底是周如心有心,终于发现阿坚下课后不像往常一样与同学们说笑了,而是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发呆。
      而且,这现象一直在持续。
      观察了两三天之后,周如心也觉得应该找阿坚谈谈才好。
      可是,阿坚无论是上课还是作业都非常的好,该用什么名目找他来谈话呢?
      这日难得周如心早早的改完作业备好了课,看看时间,嗯,今天应该可以早点下班回去了。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
      看看教室方向,九年级都放学了,想了想,周如心来到伍贤她们班教室外,不知道阿坚还在不在教室?在的话,还是找他聊聊吧。
      周如心倚在门边望了望,阿坚人不在,不过,座位上的书包还在,估计是出去打球了吧。她知道阿坚一向喜欢打篮球,越是紧张的学习之余,越是该有个放松的方式。
      看不到阿坚,周如心回转办公室,准备回去。
      正关好电脑,收拾好背包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口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报告。”
      周如心微微笑着看向门口的阿坚:“快进来,阿坚,难得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阿坚走了进来,站在周如心面前,这个一笑起来有些腼腆的孩子,此时一脸的认真:“小周老师,您现在有空么?我想跟您说说话儿。”
      周如心拍拍旁边的办公椅:“阿坚,你多高了?过一米七五了吧,站我面前好高哦,坐下来嘛。”
      等阿坚坐好后,周如心倾身向前:“老师我啊,是个大闲人,嗯,阿坚想说些什么呢?”
      阿坚迟疑了一下,抿抿唇:“老师,您当年念中学的时候,有要好的朋友么?”
      周如心想了想:“是问念初中时候还是念高中时候呢?”
      阿坚道:“当然是问念初中时候呀。”
      周如心沉吟了一下:“在老师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么?”
      阿坚回道:“当然可以。”
      “阿坚为何会想要问我这样一个问题呢?”
      阿坚轻轻的叹了口气:“老师,因为我在班上感觉得孤独。特别是进入这学期来,我总觉得自己跟班上的同学们没有话题说。所以,我想问问老师您当初可也曾感觉得孤独呢?”
      周如心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初中时候啊,我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呢。不过,我并没有觉得孤独呀。”
      阿坚看着周如心,眼神里有着不解:“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的话,应该会觉得孤独啊。”
      当年的周如心,可曾觉得孤独么?
      记忆中,周如心从来就没有小伙伴。春风来了,伴随着高飞的风筝而一起欢呼的人,不是小伙伴,是父亲。夏夜里,一起摇着蒲扇驱赶着蚊虫闲聊的人,是父亲。秋风起了,一起去到山里田里收割作物的人,是父亲。漫天雪飞的冬日,一起坐在火炉边说些书中趣闻的人,还是父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如心逐渐长大,陪伴在身边从未离开的那个人,一直就是父亲。
      孤独么?好像偶尔也会羡慕一两句“人家都有兄弟姐妹”什么的,父亲就会笑笑说:“如心,你看,爸爸买个饼给你,整只饼都是你的,要是多个兄弟姐妹什么的,你就只能吃半只饼了哦。”好吧。
      生产队里一起上小学的有六七人,最终顺利考入初中的只有周如心一人。
      所以,当上初中的周如心回家念叨班上的人难以沟通的时候,周父跟她说:“如心,如果你觉得对方跟你的话题不和,那并不是因为你或者对方有什么不好,只不过因为你们并不是同路人。”
      年少的周如心并不是很明白父亲的话语,于是周父开始慢慢跟她解释着,为何小学时候的小朋友们与她没有多少共同话题。一个放学回家后就立刻认真完成功课的孩子,跟一个放学回家后就立刻投入各种游戏中的孩子,自然不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每一个人都有着属于他自己的一生,这条路如何走下去,都是自己决定的。
      哪一条路,都是路,无所谓好与不好,那些对与错的判断,都是世人经验之语而已。
      慢慢的,周如心开始去思考什么是属于自己的道路,也知道只要自己一直努力下去,肯定可以找到那些与自己同行的人。
      初中三年,周如心一直那么的努力,没有时间去感受孤独。
      看着面前有些茫然的孩子,周如心慢慢的将父亲当年跟自己说过的话语逐一道来。
      “阿坚,你知道,我们班是普通班,不必否认的是,我们班绝大多数人到时候只能去念中专或职中,进入这些学校并不需要多高的分数,所以他们没有太过紧迫的心理是很正常的。但是阿坚你不同,你不单单是要上高中的,还是那个要上重点高中的孩子,所以你只想抓紧每一刻好好复习,于是你与他们之间就有了明显的分歧,这很正常。”
      沉默片刻后,周如心继续道:“我从不认为职业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我从不认为一定要上高中念大学才是成功的人生。只是,我们每个人的天赋不同,追求也各不相同,每个人都应该为了自己所追求的生活去努力。阿坚,相信我,等你进入到好的高中时,你会发现很多跟你一样追求的同路人。”
      阿坚郑重的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老师,我会尽力的,我一定要考到心目中的高中。谢谢老师。”
      周如心拍拍他肩膀:“我从不怀疑你会有很好的将来,阿坚,我们一起加油。晚了,快些回家去吧。”
      阿坚起身道别,一面笑笑:“到家了给你信息是吧?”
      周如心“嗯”了一声,目送着这个明显比同龄人成熟的孩子出去,不自觉轻叹一声,收拾好东西,下班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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