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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认为和我在一起就能找出她。但是事先声明，我对你们这些相爱相杀，相杀相爱，杀完了还相爱，相爱完了还想杀的一通乱账没有一点兴趣。”凛不耐烦地拿笔戳着自己的刘海，目光紧锁面前展开的一本数学练习册。
“我知道。”
轻笑声传来，绯红光影猎猎，宛若蔷薇盛开——巨大妖怪的四肢轰然断裂，鲜血喷溅而出，满是惊诧与不敢相信的头颅单独落地，露出之后缓缓走近的少年身形。仿佛手臂的另一种延伸，荆棘长鞭轻而易举地探出，点了点练习册纸页：
“还有，这道题选D。”
“……”
所以说，到底哪条法律允许妖怪加入义务教育的保护范围的？难道不知道会导致日本的失业率进一步上升，更多的有劳动能力者丧失寻求工作的信心吗？面无表情地改正错误答案，凛啪地合上练习册，“走吧。”
“尸体不用管？”藏马示意后面零散的妖怪尸体。
“我已经给牡丹发简讯了。”凛头抬也不抬，“英语老师推荐的练习卷你买了吗？”
“她居然有手机……嗯，另外还买了同系列的生物。”
“还是人灵双界通用版本。给我看看……”
所以说，日本中学生真是很辛苦的一种职业。白天要上课，放学后还要承当正义使者，在妖怪的手中保护人类——拜托，现在连子供番都不屑于这种剧情了。为什么还真的有人去做这种事啊？
“所以灵界侦探在人界一般是两个极端。”
夜晚的雪村食堂，前来蹭饭的牡丹做出总结，还不忘把身边的搭档扯下水：“一种像幽助，作为人类是绝对的不合群者——看着我干嘛，作为不良少年你也没加入什么帮派啊！……而另一种则是凛这样的，事事都要求完美，在人界也很辉煌，但活得很累。”
“你的意思是，以前还有灵界侦探？”幽助抓了抓脸，继续与碗里的拉面奋斗。
“当然有！但是因为职业风险太大，没一个愿意终生就业的，”牡丹喟叹，“明明灵界给的奖金补助都不错，除了五险一金，还有死后优先受理权耶！”
店内就餐人数并不多，凛坐在吧台旁边做新买的英语练习卷，“这种待遇会有人投简历才怪。”
“说到这个，你和藏马的效率也太高了——真没想到你适应得这么快，明明搭档了才一个月不到。”活泼的灵界指路人扒拉着碗里鲜红的地狱拉面，蒸腾的白色雾气后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凛，你是变态杀人狂转世吗？”
“是啊。”凛面无表情地说。
“不是吧？！真的？”牡丹眼睛猛地睁大了，“等等，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她骗你呗，白痴。”幽助说。
“不，我是真的这么觉得。”凛拿着笔敲了敲自己的眼睛，虚点一下幽助，说得真心实意：“除了连环杀人狂和纵火爱好者，我也想不出有什么身份换来今生这么倒霉。”
被指的少年立刻奋起抗议，“喂！为什么我也在你倒霉的范围内啊？！”
“不如说你才是我今生最倒霉的那一部分……”
门口的风铃发出叮铃一声，前一秒面无表情的吐槽少女，后一秒标准的职业性笑脸，声音甜得仿佛掺了蜜糖，“欢迎光临~”
“这家伙变脸也太快了……”幽助低头吃拉面，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再抬起头来，看见一张熟悉的温和面容，“诶？藏……”放在肩膀上的手力道加大了。“……藏一，原来是你啊。”
“是秀一。”藏马表情不变，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女性，两人的笑容里有着相似的温和。“要好好记住别人的名字啊，幽助。”
知道了啊，但是你能不能把手挪开？我拉面都要吐出来了。幽助把目光转向一旁的牡丹，蓝发的少女一脸惊喜，“咦？秀一，你怎么来了？我们刚刚还说到你呢。这位就是志保利阿姨吗？好年轻，怎么保养的？”……你混入人界也太自然了吧！
“家里供水系统出现了一些问题，做饭不方便，所以就出来了。”藏马耸肩，在他身后，优雅贤淑的中年妇女朝几人露出与儿子相似的温柔微笑。笑容在看到最后一人时顿了顿，“你……是和秀一同班的，雪村凛？”
“阿姨好~”优等生笑容，妥妥的，“我带您去空位~”
南野志保利却说，“真是对不起，我们家秀一给你添麻烦了。”
“……”等等，阿姨我没对你儿子做什么啊！
瞒着家里人偷偷摸摸给灵界打工的某人一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余光看见红发少年依旧如常的表情，才勉强把笑容调整得不那么僵硬。“呵呵，阿姨言重了哈~我们只是普通同班同学……”
“我听秀一说了，都是因为要照顾住院的我，他才不能参加学园祭，幸好有你代替他出场，不然……”南野志保利叹了口气，转开了话题，“这家店是你家的吗？现在就在帮忙了，真是能干。”
凛愣了一下，才隐约回忆起两人在学园祭上的第一次见面。她之后才知道这家伙当时就是个横跨两界的通缉犯，为了人类母亲而重操旧业抢夺宝物，既热血又深情，完全不像个妖怪能做出的事，孝顺得令人想要自戳双目。
不过这种时候该说什么？感谢您的光顾？你儿子也很不错？分心吐槽的结果就是下意识地实话实说：“谢谢，但其实我姐姐比我好得多。”
幽助转头向牡丹道，“看到没，这就是人界特有的姐控……哎呀！”
“胡说什么呢凛！”萤子把托盘从幽助头上拿下来，把水杯放到两人面前，红着脸向妇人鞠躬，“阿姨好。”
凛放下菜单，朝自己姐姐吐了吐舌头。“我说的是事实。”
面前妇人愣了愣，然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尽管她用手轻轻地掩住了唇，却无法掩住与自己儿子相似的笑容弧度——不，那不是相似。凛突然明白，南野秀一招牌的王子系笑脸，和南野志保利的笑容，根本是模仿后的杰作，如出一辙。
当一个人类能够给一个妖怪笑容的时候，就不奇怪为什么后者能够轻易地为她赌上所有。名誉，荣耀，力量，都不重要，哪怕是性命，也是可以随手赋予的。
凛转过身，双手抓着萤子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有你当我的姐姐真是太好了，萤子。”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的。
因为遇见你，真的是太好，太快乐，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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