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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状元!方谨。”
“榜眼!秦臻。”
“探花!武松。”
锦国上京皇宫大殿,太监总管赵循手握明黄圣旨,宣读新皇旨意。他是从心眼儿里高兴,还能服侍主子的儿子。前些年老皇帝身染顽疾,无心顾及朝政,外戚专权,牝鸡司晨。想想这些都心痛,老主子,那是含愧而死。总算、总算是后继有人喽。哭什么呢,该高兴的、该高兴的不是。
元熙二十六年炎夏,先皇长逝于凌霄殿,同年秋三皇子楚翊正式上位,成为锦国历史上最年轻的皇帝,改国号元嘉,号睿帝。自登基以来,楚皇大刀阔斧,以异常狠厉的手段,除外戚、平内忧。新官上任还有三把火,还别说这个官还是一国之主。罢官、贬谪、流放的官员不知凡几。每一任新旧皇帝的更替就像一场革命,同样每一任新皇登基首要任务,就是培养只忠于自己的势力。春闱是历代皇帝注重的头等大事,今年更为盛大隆重。状元郎方谨年方二八,生的纤细清秀,虽身形略矮,却毫不输气势。殿试礼而不迂、谈吐大方,笔试《时政论》皇帝御笔钦点,大为赞叹。此时的状元郎手握圣旨,浅笑不语。太监唱和完毕后,在报榜官的带领下出宫游街。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遍上京花”,写的就是此情此景。鲜衣怒马红袖招,衣袂飘飘显妖娆。朱雀街旁空人巷,二月春柳美人腰。鸣锣开道,鞭炮炸响,预示着状元郎官运畅通。科考,季节选的好,寓意好。春,一年之计也。万物待发、生机盎然、到处洋溢着生命的气息。人也一样,到了春天,总是很有奋斗力、生命力。就像现在,千千万万民众欢呼雀跃,高兴谁家孩子皇榜高中。其实想想,值得高兴的人和事,与自己关没有一丝关系。人逢喜事,总是不吝啬自己的情绪。直到傍晚红霞满天,游完四条主街道,回宫复命。意料之中,方谨任命为翰林院修撰,秦臻和武松为编修。
自此游街后,上京出现一首打油诗,传唱许久。“皇榜状元郎,貌美比娇娘。谁家闺阁女,看过不心伤。”
“兄台,请留步,在下有话要说。”
“兄台!请留步。”
“方状元!”秦臻跟在方谨身后,连叫三声无人应。状元郎不在状态,不知道是在叫他。这下秦臻不高兴了,感觉受到了无视和侮辱,直接上前伸胳膊拦住他的去路。
“哦,秦兄,有事?”方谨完全游离于状况之外,迷茫的望着眼前不知为何突然冒出的路人甲问道,好吧,不是路人。
“状元郎那是春风得意啊,叫了三遍都不理,一门三状元,了不起呦!”秦臻酸溜溜的嘲讽道,一副欠揍的样子。
“是叫我?哦,下次叫的时候,麻烦加个姓。”方谨总算知道,为什么眼前这小子炸毛。兄台,这儿来来往的人又不只咱们俩,不加姓鬼知道叫的是谁,脑袋后面又没长眼睛。
“以后都得叫状元,不然不理人啊。”秦臻边说边摇着手里的折扇,“这还没上任呢,就如此不放人在眼里,今天就让我教教你为人之道。”
“打住!在下眼睛小,沙子都容不下,更何况人。忙活一天,很累,没精力听。”真是莫名其妙,今儿没工夫搭理你,现在只想回家。“有精力,跟你这位打虎兄弟讲讲为人之道。”说完笔直往前走,头也不回。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就这品行也能考上状元,如此的……”秦臻把手里的折扇摇得刷刷直响,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如此的不把人放在眼里,”武松接下他的话,好像害怕他还不够生气,“人家都说了,眼睛小,连沙子都容不下,何况你!不过他说的打虎是什么意思?”
“武松,你是谁兄弟,胳膊肘往谁那儿拐,你给我站住,站住,今天……”大老远只听到秦臻一个人气愤的自言自语,很是带劲儿。
天已经黑了,路上的行人都急匆匆的往家赶。白日喧嚣的上京,晚上没入夜的朦胧。
“少爷,回来了。”管家方淮站在大门口,接住了方谨的马缰绳。
“方伯,这么晚别站在门口,不是有小融在守门。”
“亲眼看到少爷回来,方伯心里安心。”
方谨看着管家,很是无奈。五月份的上京,气温还是不高,年纪大了受不得冻,说了不是一回两回,答应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下回还是非要守在门口。
“瑾儿,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方母听到方谨的声音,连忙出来接他。
“娘,怎么还不睡,这么晚了。走,进去。”说完拉着方母的手往里走。
“在等你,吃过饭了吧,来喝口热茶。”
“娘,吃过了。”方谨接过茶杯,望着方母的脸,思绪得有些远。
“你这孩子,看着我做什么,快多喝两口,暖暖身体。你爹在书房等你,喝完就去看看。我去吩咐人给你准备热水。”
“好,我这就去。”放下茶杯,方谨捏了捏方母的手,温柔的说“娘,你真好。”
方母看着方谨的背影,脸上笑着,心里却难过。傻孩子,不怪娘就好了。方谨匆匆赶到书房,看到管家站在书房门口。
“少爷,过来了,快进去。”管家看到方谨过来,推开门,“老爷,少爷过来了。”
“恩,知道了。你守在门口,千万莫让旁人靠近。”
“是,老爷!”方管家关上门,融进夜色里。
“爹,找什么呢。”方谨一进门,看见父亲站在在书柜前。
“瑾儿,过来了,可有吃过饭?”方父听到声音,便回头看着女儿,一脸笑意,“来,过来坐。”
“吃过了,爹,您也坐。”
“瑾儿啊,真是给爹争光。看,爹脸上是不是又新增了几条褶子。今天啊,嫉妒死秦尚书,武侍郎。秦赜打赌输给爹了,要请我吃十天饭。”
“爹,适可而止,您女儿就值十天的饭钱?”方谨看着父亲,在心里默默的摇头。父亲,您的形象、形象啊。
“话不能这么说,爹,今儿高兴。”说着说着,声音却哽咽了,“瑾儿,你是怪爹的吧,嘴上虽然一直不说。爹也是没有办法,爹不能让方家毁在我手里,要怪就怪我,别埋怨你娘,她也是逼不得已。”方杼自懂事起,除了前几年老娘去世,从未掉过眼泪,今天却有些受不住。旁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已经成亲,自家的女儿却整天在外奔波。秦尚书的二女儿,前些日子也已经成亲,想到这些,哎....
“爹,您怎么这么说,是我哪儿做得不好,才让您产生这样的想法?我从来没有埋怨过谁。我很庆幸,很庆幸有你们这么好的父母。”爹,我从来没有怨过。
“你做的很好,瑾儿能这么想,爹很欣慰。”方父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胜似男儿。
“爹,一家人还说这些。从小到大,不知多少孩子都羡慕我,嫉妒我。我责怪什么呢?责怪父亲母亲爱我?宠我?明天开始,孩儿就要和您同朝为官,没什么要叮嘱的?”
“我们家瑾儿,有出息。翰林院是整个锦国的文化中心,里面的人个个都是长辈,你是后辈,要稳重,不得无礼。还有,注意身份,别暴露,万事小心。有什么事,就去找爹,爹给撑腰。”
“老爷,哪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方母推门而入,看着父子俩,摇摇头。
“娘,您来了。”
“父子俩说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见去歇息。”方母嗔怪着丈夫。
“舒馨,我这是在教育孩子,你进来做什么?”
“竹修,明天要上朝,今天都早点歇息。”
“瑾儿,去洗洗早些歇息,累一天了。”方父宠溺的看着方母,一副没办法的样子。
“是,爹~娘~孩儿先告退了。”
“舒馨啊,你给生了个好闺女。既能干又贴心,我是修了几世的福气。”方父抱着方母,拍着她的背。
“是个好孩子,从小就让人省心。竹修,你说以后孩子该怎么办。如今考上状元不得不行走在宫里,一旦被发现,那可是欺君大罪啊!我们无所谓,只怕连累孩子。”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有我在宫里照应,不用担心。”
“嗯,歇息吧,明日要早起。”
回到卧房,方谨简单的梳洗了下,坐在床上,想着以后的生活。翰林院远非普通的文职机构,作为国家重要的育才、储才之所,它在政治生活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历代学者,对翰林院的储才功能颇为赞许,认为历朝进士进入翰林院期间,一面读书修学,一面获得许多政治知识,静待政府的大用,翰林院成为一个储才养望之所,许多大学问家、大政治家都是翰林出身,他们并不是只懂八股文章,其他方面也多有优长,而且多负有清望,是朝廷着意培植的人才。
文化靠什么沉淀积累?答案:时间。方谨盘腿坐在床上,沉浸在自虐的无尽幻想中…翰林院里,不会都是老头子吧。想着要跟那么一大群老不修生活,就胃疼。所谓老不修,就是满腹经纶却固执,才高八斗却守旧,重点是,年龄大呀年龄大。人老了唯一的特色,就是爱啰嗦。不过,不是还有今天遇见的那两个活宝么。秦臻,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孩子,上天下地,为他独尊。稍不满意,就会炸毛。武松,谁家倒霉父母起的名字,太有喜感了。转眼单调无聊的生活瞬间变得,多姿多彩。有他们俩在,翰林院还不得鸡飞狗跳,想着卡在中间看看戏也是不错的。睡觉睡觉,被子真香。睡梦中的方谨,半喜半忧。梦里,秦臻在跟翰林院里某个修撰吵架,自己却端着茶杯在一旁喝茶看热闹。转眼,那个修撰变成了自己,秦臻带着所有翰林院的人,指着自己骂,边骂边说,骂够半时辰,要请大家去聚贤居吃饭。突然,方谨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脸,又躺下,嘴里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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