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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盛开
听到那个尖细的,辨别不出男女的声音后,镜先是跑去关了水龙头,接着蹲在了它跟前,下意识地朝它伸出手。
“啊!你这个蠢货,纸片现在是湿着的啊,你一碰我的话我不就烂了吗?不行,不准碰!”
纸人使出它最大的力气,拼命叫喊。原美和镜对视了一下,最终决定干脆就把它留在原地,任由太阳把它晒干。
这样一来原美就无法给植物浇水,只能暂且和镜坐在台阶上休息。
镜遥望着那纸人:“原美阿姨,它刚才好像提到了财鼠。”
“啧,财鼠?”原美正往自己的头上缠着淡黄色的头巾,“那家伙很少见呢。我听说它会折出纸人来帮她做事,看来这是真的。”
镜“哦”了一声又紧张起来。八尺不是说财鼠只会在争遗产的情况下出现吗?
“原美阿姨,我听说财鼠不会轻易出现的。”镜谨慎地问道。
“嗯,是啊,以前我就是这么和夏夕说的。”原美眯着眼睛笑,“你知道的,我最开始把她当做婴儿看待,姑获鸟那时教导我,说可以给婴儿讲睡前故事。”
原美是一个妖怪,所知的传说不少。夏夕刚到这个家里时,几乎每晚都得听一个恐怖的怪谈。最后夏夕发现原美是想用这个让她睡着后,晚上一见到原美过来就立刻闭眼装睡。
原美看得出来她是在装睡,觉得很郁闷,就又去和姑获鸟谈心,谈着谈着谈到了孩子不听话的话该怎么办。
“你要吓唬她一下的。”姑获鸟幽幽地道。
于是当晚原美讲给夏夕听的怪谈是财鼠,她和姑获鸟齐心协力,一同改编了这个故事。原美俯视着装睡的夏夕,叹气道:“小夕啊。”
“财鼠把东西交还给指定的人以后,还会帮他对付那个家里不听话的孩子。所以你看,不听话的孩子是会被惩罚的。”
镜在旁边听着,听得愣住。这个版本好像和八尺的有一些出入。等等,这个故事到底有几个版本?
“后来我没再要求过夏夕听话。”原美继续说道,“我慢慢地意识到,我想要的不是让那个孩子听我的话,而是想要让她接受我。”
镜转过脸看着原美。原美的表情此时十分柔和,像一个真正的母亲。
中午,夏夕回家时看到原美和镜都在台阶上坐着,直勾勾地望着院子里的某处。她顺着她们的目光望去,顺利地看到了地上已经半干的纸人
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夏夕走过去观察它。那纸人念叨道:“财鼠小姐。”
听到财鼠二字后的夏夕和镜的反应是一样的,都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最后原美面对着女儿疑惑的目光,镇定地道:
“我也不清楚这个故事到底是怎样的,你们去问那个纸人吧。”
夏夕今天只用上半天课,所以,下午的时候她和镜一起蹲在了纸人的旁边。镜使用妖力,使得周围凉爽了一些。
纸人在午后恢复得很快。一点多的时候,它动了一下,然后爬了起来。
之前它挺尸一般躺在那里,无论夏夕和镜说什么都不肯开口。恢复后,它这才说起话来:
“我得赶紧走了。财鼠大人让我把东西送给一个名叫清的女孩子,我得去找她。”
“她就在这个镇子上吗?”夏夕道,“是在镇子上的话,我可以帮你找。”
纸人点点头,然后看了一下四周,赶忙跑到院子的某处,把一个小小的福袋给拖了过来。
看着这个纸人吃力的样子,镜一边帮忙一边想着财鼠为什么会让它来做事。
搁在镜手里的福袋很轻很小,里面像是没有装任何东西一样。
“你只是要给她送一个福袋吗?”
“当然不是,这里面装着的是很重要的东西!”纸人说了一半后意识到什么,上前来要抢东西,“那是别人的东西,你不要多问。”
“不过如果你不说一下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们帮不到你的。”夏夕提醒了它一句。
经过这次提醒,纸人终于说出了一个有用的信息:“她应该在一面镜子里。不过,按照樱大人留下的信息来看,那孩子早已出来。”
镜在某一瞬里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后她追问道:“你知道那面镜子在哪里吗?”
夏夕发现镜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而且脸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镜,怎么了?”
“我想问它关于那面镜子的事,这可能和我的母亲有关。”镜严肃起来。
夏夕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和镜一起注视着那纸人。
对方在这种注视下紧张地道:“有一个人类为了报答樱大人,把自己的一面古镜贡献了出来。那个人类家族的姓氏是贺。”
镜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的那面镜子属于贺家。
她们在这里专注地谈话,全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原美。原美俯视了她们一会儿后,转身朝外面走去。
森林。某棵树下。
“来得太早了哦,原美。我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偷孩子的。”树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想和你说说樱的事。你知道樱吧,那个被驱赶的强大的妖怪。”
坐在树上的姑获鸟沉默了许久后道:“啊,知道。”
“我之前遇到了一个妖怪,她身上的气息很古怪。准确地说,我一看到她就会联想起樱。我想了想,把她留在了我家里。”
原美说完后低头一笑:“说来也很奇怪。那孩子没怎么拒绝我,直接住了进来。”
“那她可能是盯上你们家的什么东西了。”
原美骤然警惕起来:“钱?”
原美又在心里罗列出别的几个名词,但都觉得不可能。思来想去后,她说:“她如果盯上的是什么东西,那么应该会想办法接近才对。这些天来我没发现她接近过什么。”
姑获鸟问道:“真的没接近过什么吗?”
这次轮到原美沉默。她沉默了一阵子后,说:“她一直在接近夏夕。”
姑获鸟干咳了两声:“嗯,应该没事,大活人她是拐不走的。原美,我们来谈一下另一个问题吧。你还记得神明的嘱托吗?”
原美曾经侍奉过一位山里的神明。那时樱也在那里,是有名的强大的妖怪。
樱会在清晨的时候站在山顶,练习弓箭。束在她头发上的红色的缎带异常显眼。
那位神明大人时常会去观看樱的练习。她站得远远的,微笑着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樱。原美往往会在这时偷懒,跑到别处去玩。回来以后,她常会看到神明大人仍站在原地。
至今为止,原美提起樱时还是会联想到“暴戾”这两个字,因为这样的说法在妖怪之间流传得太广。原美隐约知道樱不是这个样子,但是他们都说,这个妖怪连神明都不怕。
樱的确不怕那位神明大人,每次收好箭以后,她都会回过头对着神明大人张扬地一笑。红色的缎带被风吹起,如同烈焰。
神明没有把传闻放在心上,樱也没有,两人的关系如常。后来樱许愿说希望自己能终身不嫁,但是希望可以有个孩子时,神明帮她领养了一个妖怪。樱向来很看重这个孩子,几乎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她。
至于樱为什么不愿意嫁人,她从来没有问过,樱也不曾提起过原因。
然而,周围猜测的声音越来越多。樱越来越强大,而周围的妖怪越来越惧怕她。他们不敢直说对樱的恐惧,把神明搬出来,说樱一定会威胁到神明。
有人对樱说,如果她肯示弱,也许这一切的传闻都能停止。
樱对着远处射出一支利箭,沉默不语。
最后,在给神明呈上去的愿望里,赫然写着驱赶樱这三个字。那些信件,祈祷的声音越来越多,最后甚至引起了别的神明的注意——别的神明认为妖怪们所说的是正确的。
亢奋的情绪在附近快速地蔓延开,大家都期待着神明的举动。神明最后终于无法置身事外,被迫地下达了驱赶的命令。
原美目睹了全程。在樱带着孩子离去的那天,她听见神明对她说:
“原美,樱说会藏好自己的孩子。如果你以后能遇到她,请你帮忙照顾一下吧。”
神明说话时声音很冷,冷到让原美觉得眼前这个神明一定是别人冒充的。很久后她回想着这句话,后知后觉地感觉出了冰冷的声音里所包含的绝望。
她无法照顾那个孩子,只能拜托原美来做这件事。
后来原美便离开了神明和那座山,并且获得了能够伪装成人类的能力。她一直在等樱的孩子出现,等待是件漫长而又辛苦的事,于是她开始种树种花种草。在用它们打发日子时,原美时常回想起束在樱的头发上的红色缎带。
那是樱最在意的东西。
原美背靠着树,叫了一声那个姑获鸟的名字:“落。”
“嗯?”
“这下我的家里要养两个女儿了,得出两笔嫁妆,我真的会因为挣钱这件事吃不下饭的。”
落沉思了一会儿,心想这的确算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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