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清浅

　　小序
　　刺骨的寒风沿着淡蓝的天际呼啸而过，孤寂的荒原终究迎来了一春新绿。久违了，程楚深望着机窗外的天空，随着飞机的缓缓落地，她的人生也再一次踏上了这座城市——南城。
　　她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走下，应着阳光方向，抬眼向蔚蓝的天际望去，遥望着这座熟悉的城。一阵清风拂过，吹动她那白色的衣摆，那一刻，她百感交集，无语而言。
　　这座城市包含了她太多的记忆，她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即使时光偷渡的几年她不曾陪伴它，但在梦里，却从未忘记。这里有她的根，有她的梦，有她最亲最爱的人，更有她不想回到又渴望回到的痛苦回忆。
　　那一年，她二十三岁，风华正茂。
　　这一年，她已而立。

　　若不是好友凌夏的电话，楚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到南城。
　　电话的那端是凌夏急切而又伴有哭泣的腔调，楚深从凌夏哽咽的话语中才明白——是自己的母亲出了事。五年前，她应招前往非洲，援助当地教育。五年后，却传来了母亲病重的消息。
　　一下飞机，楚深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这些年，她实在亏欠母亲太多，她是个不孝女，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陪在母亲身边。
　　几年前父亲的死曾让楚深对医院这种地方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来来往往的急诊使她的眼前感到一阵烦乱。随后便匆匆的向急诊中心跑去。
　　那个暗黑的角落，在她的眼里永远充满着阴森与恐怖。她慢慢地停下脚步，前方那个掩面哭泣的人，楚深知道那是凌夏，她从小到大的朋友。
　　“凌夏”，那个熟悉的声音在长廊中响起
　　长椅上那个身穿紫色长裙，梳着短发的女子渐渐的抬起头，满脸的泪花，似乎这难忘的乡音听的让人格外心碎。
　　“楚深”随后便从长椅上起身，将她紧紧地相拥大声的叫道
　　“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许久不见，竟是这般的场合、、、
　　“凌夏，我母、、、亲怎么样？”沙哑的语声，带着无限的落寞。
　　“阿姨她、、、
　　（2）
　　朗朗月光，似一溪碧水倾泻而下，凉凉的寒意再一次将楚深包围。她站在病危房的窗前，仰望着南城的月光。
　　凌夏，到底是什么，我能扛得住！
　　楚深、、、楚深、、、是尿毒症。
　　“小楚，你走吧！”五年前，母亲拿着援非助教的告示，那一次，母亲是真的放开了她。“你的路还很长，不应该就这样放弃。”如今想起，不管如何，她这一去就是五年，五年！，流年转换也不过须臾之间，又何况是这二千的日月。
　　而她，在异国他乡，花开花落，却唯剩母亲一人，各自天涯。是她太过自私，如果时光能够从来，她定不会如此，爱情不会保鲜，亲情却会永不褪色。
　　可是人生哪有折回、、、
　　她将双臂紧靠胸前，泛红的眼眶再次湿润。“终究是她欠母亲的太多”
　　“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楚深听到声音回过头去，两鬓的发梢带着些许的杂乱。
　　凌夏走过随手将一件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头发都乱了，我帮你理理！都不漂亮了！”
　　“凌夏！”楚深突然握住了她那半空中的手，半响说出了口中的话。
　　“凌夏，你说，这么多年，是不是我错了？”
　　楚深的一句话顿时问的凌夏不知所措。
　　“楚深，你怎么了？”在凌夏的眼里，楚深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永远是那样的坚定，平静，除了七年前的那场旧事，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凌夏，你回答我！”
　　“楚深，我告诉你，你没有错。原来那个果敢的你哪去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要相信你自己！”
　　那一夜，两个多年未见的好友在孤寂的长廊中紧紧地依偎，相互诉说，相互哭泣。对于她们而言，眼前的人并不是同学，朋友，而是深入骨髓的亲人，甚至比亲人还要亲。
　　其实，有时锦绣添花与雪中送炭的区别仅仅是一个久别重逢的关怀与拥抱。
　　（3）
　　冰雪渐待消融，春暖定会花开。
　　母亲安全的度过了危险期，对于楚深而言，没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能让她欣慰的。趁着母亲熟睡，沾着凌夏的光，才有机会出去给母亲买些随身的衣物。
　　站在镜子前，里面那个肤色黝黑的是自己吗？
　　楚深心中不想相信，却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岁月真的可以将一个人改变！是面目全非？还是耳目一新？这些年来，楚深感觉最为明显的便是自己越来越懒，以前喜欢画画淡妆的她现在懒得打扮自己，当然最近流行的“素颜撞熟人，化妆没人约”也就不会对她起到太大的作用。但是为了让自己在同龄人之间不至于太过寒颤，便也索性地修饰了一下。
　　国内的城市总是带有一丝丝的拥挤，却有一种自然的心绪。国外再好的地方相比也不如这般舒服。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排了很长时间的队伍，楚深才拎着采购的东西走出。
　　这一日，天气晴好，微风拂面。
　　楚深抬起头仰望盛日的骄阳，仿佛世界都充满了爱意，漫长的林荫道绵延远方，那个倩丽的身影渐行渐远，楚深就这样穿梭在时光的交影里，找寻着那散落星空的记忆。
　　随着一声铃声的响动，楚深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一所小学的门前。
　　[南城小学]
　　楚深向四周张望，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这座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是她总感觉似乎遗忘了什么。
　　在她的脑海里。这何时有过一所小学、、、
　　她左右的环看，最终将目光定在了一个名叫“相约啡凡”的牌子上
　　“相约啡凡，相约啡凡。”
　　“南城小学的旧址是南城、、、公园。”此时一种莫名的激动从楚深的心底油然升起。然而正如烟花散过后的凄凉 ，又似乎掩饰无限的压抑。
　　楚深没有过多的停留，走了几步，却再也走不下去。
　　“为什么，我还会这样，程楚深，你为什么这么懦弱、、、”此时那段清浅的记忆从楚深的脑海中渐渐抽离，回溯到了大三的那个夏季。
　　“楚深，你看，这有一个公园。”他的声音总是那样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多年后想起还是如此生动。
　　“这是一个早已荒废的公园，不过可惜了这个地方。”就在楚深言语叹息的片刻，那人已不见了踪迹。
　　“顾—白—凡，顾—白—凡”
　　“楚深，我—在—这”
　　她渐渐的回过头，他在身后，慢慢走来。
　　“楚深，你相信我！”他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双臂,她感觉一阵酸痛袭来，带着一脸的茫然。
　　“白、、、凡，你怎么了？”楚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家伙的话语着实的吓了她一跳。
　　他吞吞吐吐的一阵“我会在这为你建一所小学，只为你一个人。
　　我会在这为你建一所小学，只为你一个人！！！
　　楚深慢慢睁开自己的双眼，那少许的泪花，年少的誓言，让那如烟的往事，残缺的记忆封印在锦匣内，永久的搁浅！
　　”多年以后，不管是命运交织，还是缘分使然，即使那荒芜的公园成为了一所小学！又能如何！
　　楚深知道，不管是谁的缘分，也终究不会再是她与他的缘分。她与他，即使再见，也只是错过的路人，此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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