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我，没有你

　　1
　　庄晓梦蜷曲着身体，安静地窝在床上。
　　窗外的晚间的冷风爬上她的窗，掀起她那薄薄的被角，她倒吸一口凉气。
　　虽是夏天，但是晚上的风还是冷冷的。
　　片刻之后，卧室门先是外传来男女争吵的声音，然后是女人的哭泣声，随即是碗碟破碎的清脆响声。
　　这些声音像刀子，无一不割着庄晓梦的耳朵。
　　“你能不能别整天去打牌了，家里已经没几个钱了。”
　　“关我屁事，你别拉我，放手。”
　　“整天打牌，我卡里的钱是不是你取走了？”
　　“你这臭娘们，不是叫你放手吗？取了又怎么样？整一败家娘们和一赔钱货！”
　　“你怎么可以这么讲你的女儿！”
　　“死一边去。”
　　“啊——”伴随着玻璃杯破碎的声音，男人还一直在骂。

　　屋外半晌没有声音，庄晓梦突然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对，往日都是吵几分钟停又吵，今天没有，后来只是沉默……
　　此时，一种恐怖的念头爬上她的心头，庄晓梦没敢多想，她赶紧跳下床。

　　摸着黑，她顺着墙壁挪到客厅。
　　然而眼前的这一幕使她傻了眼。
　　她呆在原地，眼里裹着热泪。
　　此时，庄晓梦的妈妈正斜躺在地板上，白色的裙子浸在血里，染红了一片，像是一只血色蝴蝶。

　　环绕她的是无尽的碎啤酒瓶渣，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很微弱，黑色的长发肆意覆盖在脸上。
　　不过可以看出血是从头上流出的……
　　“妈妈！”庄晓梦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发疯般地跑到她妈妈身边，蹲下来，轻轻将妈妈脸上的发丝弄去……
　　果不其然，额头上一个深深的伤口此时正淌着血。
　　庄晓梦开始大哭，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太可怕了，她本想叫救护车，可是妈妈的手机被摔坏了。
　　马上，她意识到自己要给妈妈止血，便想着把妈妈弄到沙发上，可是她才十二岁，力气太小了，根本没办法。
　　于是，她迅速跑到电视机前，取柜子里的急救箱，回来给妈妈包扎，清理伤口。
　　但是，伤口太深，血怎么都止不住。
　　她看着妈妈的脸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又是哭又是叫。
　　突然她想起妈妈曾经告诉她: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去找隔壁的王阿姨。

　　“咚咚——”庄晓梦站在门外，散乱着头发，曲着眉用力地敲击王苏家的门。
　　她越敲越狠，恨不得直接破门而入，或是用斧头劈开这扇门。
　　她的手因为强烈的冲击而泛红，开始渗血。
　　楼道的灯因为她的敲击声一直亮着……
　　不一会，门开了，王苏披着一件外套走出来，揉着眼睛咕哝：“谁啊，这大半夜的……”
　　还没等她看清眼前是谁，庄晓梦直接扑进她的怀里，抽泣道:“阿姨，快救救我妈，她快死了。”

　　2
　　庄晓梦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白皙纤瘦的小手紧紧握着妈妈插着针管的手。
　　她妈妈此时还是昏迷，伤口已经包扎好，绷带一圈又一圈。
　　王苏从外面回来，叫好医药费还拎回来早餐——手抓饼和豆浆，此时冒着氤氲的雾气。
　　她推开病房门，看见庄晓梦一个人守在张清若的边上，那背影小小的，那么孤独又无助。
　　看到庄晓梦这样，王苏鼻子一阵发酸，眼里噙着泪，她才十二岁，却经历了种种苦难，昨晚的场景又浮现在她眼前。
　　……
　　要不是庄晓梦及时找她，后果不堪设想。
　　王苏轻轻阖上门，挤出一个微笑，走到庄晓梦身旁，蹲下来轻轻拍她的肩说：“晓梦啊，该上学了。”
　　庄晓梦猛然惊醒，眼角微红而且眼睛肿的不像话，嘴唇泛白，长长的头发几乎要盖住她白皙的脸，刘海黏成一团一团。
　　王苏见她这样，心里一阵伤心，她别过眼不敢看这个小女孩，再看怕是会哭的。
　　调理好情绪，王苏把早餐递给庄晓梦，叫她洗漱好就该上学，她妈妈由自己来照顾。
　　庄晓梦没有说话，眼神很迷茫无助。
　　待一切都打理好之后，她接过王苏递来的书包，出去了。
　　走之前，她垂着眼注视着病床上的女人，继而看向王苏，那眼神像是在说：谢谢你，请帮我照顾妈妈。
　　王苏笑着送她出去，回来坐在张清若的边上，盯着她头上的绷带埋怨：“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怎么偏偏摊上这么个人呢可怜了你，也可怜了晓梦，当初要不是嫁给庄志成，今天也就不会这样……”

　　“王苏，你他娘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门开了，一个身材矮小，肤色黝黑的男人走了进来，嘴里还叼着烟。
　　不用猜，王苏头也没回直接回他说字面意思。
　　接着她又说：“庄志成，你可真行，这都下得去手。对了，怎么到医院来了，你是钱输光了吗？”
　　庄志成气狠狠朝王苏走来，用他那老鼠一样的眼睛上下大量一遍王苏，骂道：“不要以为有个破钱就可以插手我家的事，我可不怕你，我家在警察局还有人，信不信叫人把你抓进去。”他说完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王苏不屑地笑了，不想回应他。
　　“况且，你家肯定是没有什么钱，要不然怎么现在还和我们住在那个破旧的公寓，哼！”
　　王苏还是没说话，王苏的丈夫这些年做生意赚了很多，但为什么不搬家呢，只是因为这是他们自己买的第一套房子，住久了习惯了，不想走而已。
　　她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的女人，她面容精致，就是一个美人。
　　但，让王苏好奇的是她为什么会嫁给庄志成，为什么这个温柔美丽的女人会这么没眼光……
　　在王苏印象里，张清若就像是民国时期出过国留过学的小姐一样，富有诗书气质，怎么会看上庄志成呢？
　　正想着，一个年轻护士进来了，问：“谁是张清若的家属”
　　庄志成说我是，然后小护士又说：“哦，你的女儿等醒来后就可以回去了。”
　　“你他妈的有没有眼睛，她是我老婆！”庄志成脸拧成一团，恶狠狠说道。
　　小护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跑走了。
　　王苏坐在那里笑，真是太有趣了。她看到庄志成那张脸就觉得可笑。
　　“话说当初为什么张清若会嫁给你？”
　　庄志成被她这么一问，眼神飘忽不定，带着一丝丝回避这个问题的意味，踌躇片刻说：“因为她爱我！”
　　好不要脸。
　　他走到张清若另一边，伸出他那黑如煤炭干如柴的手轻轻抚摸张清若的脸，顿时更衬得张清若脸白得可怕！
　　眼前的张清若，即使是睡着，也足以让人倾心。
　　“你他娘的，给老子滚！”
　　不知庄志成突然发什么疯。
　　王苏拎起包就走，没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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