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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府
青娘说针灸要等到明日,紫苏便小声求了说想跟着爹爹去看老林大夫。青娘爽快的应了,另指了名车夫与两个军卫护送。蒋湘南想想一路情景,拱手谢过。
一路牛车都走得平稳,到了老林大夫门前赶车的汉子殷勤的上前挑了车帘说:“小的林三,蒋大夫与小娘子且去办事。我与两位军官去路口茶摊上候着,蒋大夫只需走时着人过来说声便是。
这差不多近午了,蒋湘南笑着道了声“有劳”,从怀里掏了把铜板塞林三手里让他们去寻个摊子吃饭喝茶,又与那两位军士施过礼这才进了老林大夫的宅子。宅门前早有小伙计上前引路,嘴里还说:“老太爷刚才还在这院里散步,蒋小娘子和蒋大夫且在外院坐会儿,小的去通禀一二。”
只前些天来过一回,这小伙计竟能认出她来。紫苏也是暗暗称奇。蒋湘南趁机教育女儿说:“就是做个药铺伙计除了手下活计也不是百事不问的,阿苏就算喜欢学医,人情往来也是要学的。你在太师叔这边不仅要学医术,为人处事也多学学,学会了一辈子都不愁。”
紫苏小鸡啄米般的不停点头,眼睛却瞅向院中。上回来是端阳,院中伙计都放了假,外院看着只是个普通院子。这次来,都在制散制丸,炒药炙药,宛如个小型作坊,紫苏看得津津有味。
有抱着瓷研子的伙计在用水飞法研磨雄黄,有光着脖子穿件厚麻布罩衣的伙计在炒制斑蝥,最厉害得属守着十来个药罐在煎红雪通中散的小伙计。
紫苏看了心里直咋舌,蒋大夫看了也频频点头。便是阿苏自已做红雪通中散时也只能看五个药罐,这还经常手忙脚乱,不时喊了香儿帮忙下朴硝或是喊了帮忙下朱砂、麝香。这小伙计真是太厉害了!
两侧的厢房里还有仆妇不知在搓什么药丸,因这院中药材实在太多,紫苏也没闻出来。正想进去瞧瞧,先时那小伙计已经回转,于是父女两人跟着那小伙计进了内院。
老林大夫只着了件褐色直缀,用个宽腰带随便束了。见蒋大夫进了院门,高兴的迎了上来。
蒋湘南立时上前毕恭毕敬跪下行了个大礼,说:“蒋湘南给师叔见礼!”
老林大夫上前搀起,看了眼一边的紫苏正色道:“湘南所提之事老夫有言在先,医术不同与其它,不是一日一时之功。想学金针拔翳之术,不管是谁,老夫都需考校一番!”
蒋湘南也爽朗的笑笑,说:“这个是自然,别的阿苏不一定出彩,但针灸上我家阿苏还是有几分天赋的。”
“哦?!”老林大夫被蒋湘南说的勾起了兴致,上下打量起面前的紫苏来。
上次只觉是个太过漂亮的小丫头,娇滴滴的总觉吃不了苦。没想着竟能做针灸。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那小丫头的手指,果见右手有三指微微泛黄,心中已是信了三分。
紫苏听完老林大夫所言心有忐忑,但看见爹爹鼓励的眼光,还是不由得挺直了背,做出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
老林大夫笑笑,寻了把椅子坐下,温和的说:“阿苏若是准备好了,太师叔这便开始了!”
“太师叔请说!”紫苏紧张的揪住衣角。
“穴位可都认识?”
“如果包含十二正经和任、督二脉,人体上共有四百单九个穴位,其中三百六十一个穴位和四十八个经外奇穴。紫苏都能认出!”
老林大夫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蒋大夫,蒋湘南有些自豪的点点头。
“针法可都会?”
“持针法、进针法、行针法、补泻法、留针法和出针法都会。只是头面用针还有些不熟!”
老林大夫听到这里不禁又看了看蒋大夫,问:“这都是湘南教授的?”
“针灸和认穴都是她旁听的,湘南见阿苏悟性不错,所以又指点了下。”
老林大夫听了严肃的抚了抚长须说:“除了这些还会些什么?譬如帮太师叔炒点美味小菜,再则给太师叔做几件精致袍服……”
紫苏听到这里知道是通过了,心中大喜过望,连连应道:“这些阿苏都会,阿苏还会渍小菜,阿苏渍的辣萝卜连爹爹都说好吃!”
老林大夫听了抚掌大笑,“行!行!行!这金针拔翳之术我便授了。”
正事说毕,老林大夫又和蒋大夫讨论起医案,紫苏坐旁边也听得津津有味。直至那车夫找上门来,才发现日已偏西。蒋大夫与老林大夫仍未尽兴,便让那车夫先带了紫苏回将军府。
坐在车上紫苏还想着老林大夫先前说的那位女病人,突发晕厥,面如金纸,每晚丑时胸腹部有隐痛,三日后吐血而亡。村里的春分婶似也这般说过,说是每晚丑时胸腹部隐痛,下次回村时一定要详细再问问。
“阿苏妹妹!”
紫苏正在思索那个病证的相似之处,被这声惊了一跳,但马上反应过来是崔虎生。
崔虎生这一日一夜几乎脚不沾地,夜里赶回泗水城又被指派了去襄阳城押一批物资回来。刚进府门又听夫人正指派人去把蒋家小娘子给请回医病。崔虎生这才想起昨夜蒋大夫也提过,阿苏今天会来泗水城。马上抢了差事奔老林大夫家去。
车夫听说是夫人传唤,把车赶得飞快,崔虎生都还不及再多说两句又一路跟着跑。好在此时街上行人不多,一会儿功夫就进了将军府门,紫苏在车内被颠得七荤八素,崔虎生一路跟着跑一路嘿嘿笑。
就为看这一眼,就一路跑一路笑,傻死了。
刚下车,紫苏又被青娘给拉着拖走,回脸看了眼崔虎生,终是又把话咽下了。青娘这会儿看起来心情大好,边小跑边幸灾乐祸的和紫苏说:“将军的堂妹,就是那个苏九娘,跳舞把脚给跳折了。既然从那鬼地方出来了,就好好做人。结果偏要跳什么胡旋舞,真是该!现下小林大夫在给她医治,她说男女有别不肯医治,夫人让你去给帮帮手。”
穿过中庭,又过了个小花园,才看见个青瓦漆朱的木制两层阁楼。一个尖利刺耳的女声传来,这声音真真是直冲云宵,缩在瓦当下的鸟雀被惊得飞起,一片鸟啼声。
“别以为给个平头整脸的郎君奴家就会欢天喜地的扑上去,奴就没想过从良,一根藤扭下来的龌龊东西,奴家的便宜岂是好占的。在临安府似你这等货色我九娘见多了,打着郎中的名义想白吃白拿,在这儿可行不通。趁早滚出去,别以为奴是好欺负的。二哥哥,你快来看啊,奴家这才进府多长时间,这帮子黑了心肝的就合着伙要害死我了……”
这大段话说下来,如蹦豆般一个含糊的没有,连气喘都不带一声,隔着个院子都听得一清二楚。若把她与宋夫人摆一块都不知道是谁害谁了,这般中气十足,实不像个重伤病患。
紫苏赶到院门前时正碰见宋鑫一脸铁青的出来,看见紫苏时怔了下,说:“你又跑这院来做什么,还嫌事情不够乱!”
青娘不知跑那去了,紫苏不知该如何回复。阁楼内又传出一声声“二哥哥”的叫唤,宋鑫烦恼的揉了揉眉心,指着紫苏点了半天,终是袖子一挥走了。
紫苏不敢多停,见宋鑫走远立时就快肯跨进院中。院中下人已是里三层外三层。
院门口站了个年青大夫眉眼很是熟悉,紫苏估摸着是小林大夫。见了紫苏进来,行过礼方说:“有劳蒋小娘子进内帮小生看看,屋内的病人伤腿情况。让病人试着动动,看哪些部位不能活动。是否有外伤及外伤具体情况……”
“好!我先进去看看再回小林大夫!”
紫苏见着小林大夫一头大汗,很是同情,忙应下。
屋内苏九娘此时已经把妆面卸了,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铺满了整张罗汉榻。洗去铅华的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但是眉秀眼清,琼鼻细挺,面貌精致可人。只是那姿态让人不敢恭维,半靠在翠色花罗的引枕上,翘着二郎腿,那只肿大的三寸金莲搁半空中。
紫苏以为多紧急的病情,眼下看着最多是扭了脚,撑破天那就是一个骨裂。
苏九娘听着声看见时来的人是紫苏,勾嘴一笑,说:“你便是我那二嫂嫂新请来的针灸小娘子?快来给奴看看,被你这软玉小手摸两摸,没准就不疼了!”
一边的柳香香则凑上来转着圈打量,说:“可算是瞧清楚了,真真是个美人胎子,送去淮杭细细调教一番少说能值七八千贯。”
紫苏听了心下起了恼,但还是压下性子行礼:“九娘子,脚伤可大可小,还需尽早医治。”
“呀!这就生气了,小粉唇嘟着可真好看。冲着妹妹这张脸也得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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