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脖子上带的是什么？”韩翎一脸迷茫，顺着沈雨生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晶莹剔透的珠子，好像很费脑地想了想，低头嘀嘀咕咕几句，他虽然痴痴傻傻，但是却能感受看沈雨生似乎对这个珠子不怎么喜欢，自己急忙用力地拽着绳子想扯下来，沈雨生看着他又透出那股憨劲，抓住他的手，轻轻揉着他脖子上红痕，朝他笑道“没事，好看。”
韩翎看着沈雨生笑起来，也跟着痴痴地笑了起来，挥舞着双手打破了他这个月的第四只碗。
“那我可得系的结实点，要不哪日丢了坏了，我可心疼着呢。”
韩翎边说着边占便宜地把头趁机搁在段清的肩上，讨好着蹭了几下，又开始嘴欠道，“我这玉石般的娘子如今也被我捂热了，我可得把这定情信物收好了。”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些刻骨铭心的爱与恨像翻涌呼啸而来的潮水，日出时而来，日暮时消退，仿佛从未来过。现在的韩翎像个刚刚来到世上干干净净的婴儿，一无所有又一无所知，。
夏日的傍晚悄悄凉快了些，沈雨生把饭桌着收拾好，拎着斧头去院子内劈柴，韩翎则悠哉悠哉地摇着折扇，回屋里纳凉去。
卫昊来的时候正看着一个年轻男子打着赤膊在院子里劈着柴，活像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他有些迟疑地唤了一声“如卿”
韩翎这时候有些迷糊地揉着眼睛从凉席上醒了过来，就听见屋外有人大声喊道“我看你是魔怔了，你真要守着这个毁容的傻子过一辈子？”
沈雨生闻言皱了皱眉，“卫兄，你知道我这个人执拗得很”接着他眼睛看着远山苍苍，雾气从山谷之间翻涌上来，“你我曾在先帝前发过誓，辅佐新帝，现在寒燕已经城破国灭，”接着他转头沉沉地看着卫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卫兄，我想为自己活着了。”
卫昊长久没有言语，他从平阳关一路打听到了应城，路上满腹的话，想对他说北子逸被段清逼宫，想说韩麟已经即位新帝，想说这天下依旧是他韩家的天下，可是他仿佛醍醐灌顶，他才知道如卿已经对这外面的一切都不在意了，又或许从未在意过，他一直以为如卿与他一样志在家国伟业，名垂青史。现在才知道他守着那个国，不过是因为这是那个人的国。卫昊看着沈雨生放在桌上的手，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寒燕名相，手心里都是磨出的血泡，还有些烫伤的红痕，随即像从前一样豪气笑道“来，斧头给我”沈雨生与他相视一笑，将一旁的斧头递了过来。
“阿生，阿生”韩翎有些口渴地唤道，沈雨生急急忙忙地站起来用方巾抹了把汗，给他从水缸里舀了瓢水，想了想又去厨房挖了勺白糖倒了进去。
韩翎在床上躺着，只穿着中衣，披散着头发，摇着折扇，看见沈雨生过来急急忙忙一脸娇憨地坐起了身子，央央地伸手去接。
韩翎接过水瓢，喝了几口，转眼看沈雨生还在一旁站着，额上还有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外面的夕阳挥下一片金色的余晖，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暖色，韩翎忽然心口一动，趁着沈雨生不注意，鬼使神差地地突然亲了他嘴角一下，沈雨生的眼里仿佛炸开了大片大片的烟花，心也停了一拍，恍如初见，怦然心动，一生绵延。
我知道他不会像爱那个人一样爱我，可是我发现我这辈子已经爱不上别人了。
卫昊走之前，扬了扬下巴不无得意地看着屋外码的整整齐齐的柴垛，沈雨生不禁挑眉调侃道“龙威将军这手不光能拿得起名剑，使起斧头来也是一流的”
卫昊嗤笑道“还是这幅伶牙俐齿”他心里叹道，这才如卿啊，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回头看着韩翎着有些怯怯地躲在沈雨生身后，也有些惋惜，曾经那样七窍玲珑的一个人变成现在一幅痴痴傻傻的样子，难道这世上真有命数，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天命？他冲沈雨生问道“这个人有多好？”
“很好”
“哪种好？”
沈雨生回头看着韩翎，把他的手执起，低头万千柔情地抵在唇上“我恨不得一夜白头，就这样与他共度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