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网球公主

　　一路上严彻跑得飞快，聂玉芬趴在她肩头冷得直哆嗦。
　　“喂，很快就到了，你还好吧？”严彻边跑边问。
　　“还……好……”牙齿直打颤，聂玉芬自问还不算轻如鸿毛，但他轻松地样子就像背了个手袋一样：“我是……不是……很重？”
　　“是啊，像背着块石头一样，你的确该减肥了。”
　　“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刺我两句。”
　　“嗨，你别搞得像身负重伤的好不好，想想《拯救大兵瑞恩》里的场景，肠子被打出来了又塞回去继续战斗，多英勇！你不过穿了件湿衣服就这样，好意思啊你！”
　　“……”跟他说话纯属找气，干脆不理他，只恨不能立刻长几斤肉出来累死他。
　　好容易回到别墅，严彻忙叫人放热水让她泡澡。
　　坐在浴缸里聂玉芬总算缓过气来，热腾腾的水气包围着她，唔，真舒服！再伸一个懒腰，屋子里暖和的让人想睡觉，一想到睡觉她还真有点困，先闭目养神一下好了。
　　严彻端了碗姜汤进来，在客房里等了好半天还不见聂玉芬出来，走到浴室门口敲敲门：“喂，你洗好没有？”
　　“……”
　　“喂，你在干嘛？说话！”
　　“……”
　　不对劲，严彻贴在门上听了一下，里面怎么没有声音？不会出什么事吧？忙用力又敲了几下：“聂玉芬！”
　　“……”
　　“你再不说话我可要进来了。”
　　“……”
　　严彻忙推开门进去，见她已经趴在浴缸边上睡着了。
　　“真是服了你，这样也能睡，猪啊！”找了块浴巾把她抱出来放到床上，拉起被子给她盖上，看她还是睡得很沉，又把窗帘拉上。
　　仔细看她睡觉的样子还挺乖的，泡过澡后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衬着暖色的被子更显得粉扑扑的，像个陶瓷娃娃。平时看多了她张牙舞爪的样子，难得看到她安静的一面。严彻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看她没反应，又捏捏她的鼻子，揪揪她的嘴巴，正玩得不亦乐乎，突然看到聂玉芬睁开眼睛，他忙停下手等着她发飙，谁知她迷迷糊糊地嘟哝了几句，拨开他的手，翻个身又睡了。
　　被子在她翻身的时候滑落下来，露出大半肌肤，严彻忙敛神替她盖好，随即退出来关上门。
　　聂玉芬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漆黑一片。
　　她开灯坐起来，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房间，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是在山上的别墅里。她记得自己好像是在洗澡的，怎么会到床上来，低头看看身上的睡衣，完全没有印象是什么时候穿上去的。再看见自己白天穿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忙起来换好衣服。
　　出了房门，只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都是门，正烦恼着往哪走好，就见严彻从走廊那头走过来：“醒了？”
　　“嗯，怎么没看到林秀她们？大家还没回来吗？”
　　“都在外面的花园里烤鱼呢，我带你下去吧，来！”说着朝她伸出手，看她还有点没睡醒的样子：“外面风大，你刚起来还是多加件衣服吧！”
　　“我没带外套。”聂玉芬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还没睡好？你都睡了一下午了。”严彻瞪她一眼，推开旁边的房门：“来，我找件外套给你！”
　　她也跟着走进去：“哇，好大啊，这是谁的房间？”
　　“我的。”他打开柜子翻了一会儿，找出一件黑色的短袄给她：“喏，给你，快穿上！”
　　“这是你的衣服？”她慢吞吞地把衣服穿好：“好了，走吧！”
　　严彻看她整个人几乎淹进衣服里，想笑又忍住：“先别急，我让吴妈给你炖了姜汤，你先喝了再去。”
　　“是用可乐炖的吗？”
　　“嗯。”
　　“那个我爱喝。”说着她自顾自往厨房跑过去。
　　花园里，林秀把男生们整理好的鱼刷上作料一一摆好，桌子上全是准备烧烤的食物，有鱼、肉串、鱿鱼、虾、干子、黄瓜、韭菜等，林林总总一大堆。何东山带着几个学弟把大餐桌抬出来放好，二年级的那几个女生忙开始摆放餐具。
　　聂玉芬和严彻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嗨！”林秀眼尖，一眼就看到她们：“好点了吗？”
　　“嗯，没事了！”聂玉芬跑过去：“好多东西！看着就想吃！”
　　“马上就好了，那边有面包，你要不要先垫垫肚子？”
　　“不用了，我要吃烧烤。烧烤架呢？”
　　“在那边，”林秀朝边上呶呶嘴：“炭刚放进去，等火上来了就可以烤了。”
　　“我要拿条鱼去烤。”聂玉芬说着拿起串好的鱼乐颠颠地跑过去。
　　卫浩正在拨炭，看见她跑过来，笑着问：“好了？”
　　“嗯。”她点点头：“可以烤了吗？”
　　“可以了。来，放在这里。”
　　“要怎样看是不是烤熟了？”聂玉芬把鱼放上去，窜上来的火苗冒出几股浓烟，呛得她咳个不停。
　　“你站过来一点，那边迎着风，烟全飘过去了。”卫浩拉她过来：“我也是第一次自己动手烤，不大清楚，待会尝尝就知道熟了没有。”
　　“完了，我们这一群人不会都是第一次烤吧？今天不是要饿肚子？”
　　“放心，东山烤鱼最拿手，待会让他教你。”
　　“好的，”聂玉芬看鱼烤得吱吱响：“是不是烤好了？可以翻面了吗？”
　　“还要烤一会，才刚放上去，哪有这么快。”严彻走过来：“你吃不吃辣？”
　　“吃！不辣怎么好吃！”她捂住嘴，烟薰得她直流泪。
　　“那撒点辣椒粉。”说着就拿起调料瓶猛撒。
　　“咳咳咳！”浓烟里夹着股辣味更呛了，聂玉芬实在受不了，丢下鱼跑到一旁去。
　　严彻见她咳得厉害，走过去替她拍拍背：“好点了没有？你还是在旁边坐一会好了，鱼烤好了我叫你。”
　　她咳得话也讲不出来，只好使劲点头。
　　平时看他脾气臭臭的，没想到还挺会照顾人的。
　　看林秀他们都忙着烤东西，她站起来抬头看看天上，好圆的月亮！银白的月光洒在庭院里，映得那些不知名的花枝影影绰绰，一个人慢慢顺着路走下去，露台上的喧闹声渐渐远了，烟味也淡了，花的香气浓郁起来。山上的夜晚格外沉静，山风轻拂着她的头发，有点凉，她拉了拉身上的短褛把脖子缩进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过身，严彻拿着支烤鱼走过来：“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说着把鱼递给她。
　　“你烤的？”她接过来咬了一口，嗯，真好吃！
　　“是啊，回去吧，东西都差不多好了。”
　　“嗯，”她又咬一口，塞得嘴里满满的。
　　“你小心别卡到刺了。”
　　她抬头看他一眼，把刺吐在手上：“认识你这么久，就数今天最像人。”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严彻没好气瞪她一眼：“好心没好报。”
　　她伸长脖子看他：“你的眼睛绿绿的，真好看！像宝石一样！”
　　他转过头一幅“你现在才知道我帅”的死样子，惹得聂玉芬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长得一定像你妈妈。听说她是法国人。”
　　“嗯。”
　　“你想她吗？”她侧过脸看他。
　　“你管真多。快走，再慢点烤鱼全被他们吃光了。”他大步朝前走去，转身又坏坏地丢下一句：“你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聂玉芬被他说得浑身发毛，忙跑着跟上：“喂，等等我！”
　　“小芬，你跑哪去了？快点来，我替你留了位子。”老远林秀就朝她招手。
　　网球社的同学们早就各就各位坐好了，一盘盘黑乎乎的烤鱼放在餐桌上，十几双筷子齐齐开动，只有何东山还站在烧烤架前忙乎着。
　　聂玉芬在林秀旁边坐下来，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怎么有点怪怪的味？”
　　“那不是纯果汁，是红酒兑过的。你少喝点。”
　　“为什么要兑红酒啊？”
　　“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不喝点酒怎么行。”林秀白她一眼，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吧！”
　　聂玉芬接过来擦擦嘴，看到桌上的烤黄瓜眼睛一亮，忙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放进嘴里：“嗯，真好吃！这都是何学长烤得吗？”
　　“大家都有份，”林秀咬了口烤鱿鱼：“只有你一个人在旁边偷懒。”
　　“那呆会我来烤。”
　　“你烤得能吃吗？”严彻不忘贬她两句。
　　“哼，你呆会尝尝就知道了。”
　　“谢了，我还不想以身试法。”
　　吃完烧烤，大家收拾好桌椅都各自回房休息。
　　聂玉芬和林秀一个房，林秀边打哈欠边对聂玉芬说：“小芬，我先去洗了。”
　　“嗯，你去休息吧！我不睏，还想在露台上看看星星。”
　　“哦。”
　　今晚的月亮真的很好，虽然还差一天才是八月十五，满月的清芒却毫无保留地泄落在夜色沉沉的大地上，像是笼上了一层柔软的轻纱。远处的山峦、树木只剩下朦朦胧胧的剪影，远处传来模糊的昆虫的声音。
　　奇怪，满月的晚上为什么总看不到星星呢？难道是被月亮的光芒遮住了？聂玉芬深吸一口气，底下就是花园，满园的花香，享受啊！嗯？哪来的烟味？她扭头一看，旁边的露台上隐隐约约坐着一个人：“谁？”
　　“下午睡饱了？现在睡不着？”原来是严彻。
　　“嗯，睡不着。”
　　黑暗里有一个红色的光点一闪一闪。
　　“你抽烟？”
　　他没有回答。
　　“让老修女知道会被记过。”
　　“让她记好了。”
　　聂玉芬不再理他，趴在栏杆上看月亮。
　　“嗯，这样的景色如果能背一首诗应应景就好了。”她揉揉头发：“除了床前明月光，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
　　“喂，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聂玉芬看他一眼，这家伙真奇怪，没事扮什么深沉啊。
　　“你说为什么满月的时候总是看不到星星？”
　　“不知道。”
　　“那你说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小时候我就老爱数星星，可总是数不完。”她仰头看看夜空。
　　“据天文学家的说法大概有六千多颗。”
　　“真的？”
　　“嗯。”
　　“那我们常说的星座是怎么回事？”
　　“因为星星太多，为了便于识别，古人将天球划分为许多区域，每个区域有若干个星星．然后把这些区域叫做星座,共有88个星座。”
　　“你是怎么知道的？”太意外了！
　　“你以为都像你脑子空空。”
　　“跩什么呀？德性！”
　　扭过头不再理他，他也不再开口。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月亮。
　　聂玉芬也觉得不可思议，和他在一起，就是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如果和裴楷单独在一起也这样该多好啊！今天仍然没有接到他的电话，聂玉芬也懒得打给他了。就算她神经再粗，女孩子的矜持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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