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网球公主

　　平安夜后聂玉芬感冒了，在家休息了好几天。
　　隐隐约约记得有几个同学来看望她，当时正烧得迷迷糊糊，耳边是压低的说话声，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半夜醒来，房间里充满水果的香气。
　　嘴唇在高烧后全部干裂脱皮，张开的瞬间她尝到咸咸的血腥味。
　　“水……”
　　有人扶起她的肩膀，把水杯放在她唇边。
　　她握住杯子一口气喝完，像沙漠中久旱的仙人掌。
　　“慢点，别呛着了。”
　　脑袋昏昏沉沉，一时竟分不出是谁的声音。她侧头看去，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妈？”
　　“是我。”欧阳瑾打开床边的小灯，如豆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一半光明一半幽暗。
　　“小哥，妈呢？”
　　“她忙了一天，累了，我让她先去休息。”
　　“哦……”
　　“要坐起来吗？”
　　“嗯。”
　　他从床尾拿起枕头垫在她身后，扶着她靠好。
　　“想不想吃东西？”
　　“没胃口，但是肚子饿。”她老老实实的说。
　　“那喝点粥好不好？”他替她拨开垂下来的头发，绾到耳后整理好。
　　“好，不要盛太多。”
　　“你等我一会。”他起身要出去，想了一下又转过身问：“你要不要上洗手间？”
　　“嗯……”她扭捏了一下，他必竟不像大哥从小看她长大：“我自己去。”
　　他看她脸突然红了，忍不住打趣：“呵，咱家小妹一病倒成淑女了，知道脸红了。”
　　“喂，落井下石不太厚道吧？”她瞪他一眼。
　　“好好好，不说了，我去替你盛粥，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摔倒了。”
　　看他出去，她穿上鞋子慢慢站起来，头晕晕的，她抱住脑袋摇了两下，又拍了拍脸，总算清醒了。
　　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桌上的苹果，忍不住拿起一个吃起来。
　　欧阳瑾端着粥进来，看她吃苹果问：“洗干净没有？”
　　“洗了。”她毫不犹豫地撒谎。
　　“来，快趁热吃了。”他把几个装小菜的碟子在桌上一一摆放好，然后把碗筷递给她。
　　“谢谢小哥。”她放下吃了一半的苹果，接过来用筷子夹了一小块泡萝卜放进嘴里：“嗯，好吃。”
　　“慢点，粥有点烫。”
　　“小哥，这些水果谁送的？”
　　“林秀昨天拿来的，你不记得了？”
　　“昨天吗？”她皱眉想了一下：“我记得好像有几个人在晃来晃去，怎么只有她一个吗？”
　　“还有几个网球社的，哦，对了，你们那个社长也来过。”
　　“严彻也来过？”
　　“嗯。”他指指炒青豆：“吃点豆子，这个有营养。”
　　“哦……他是和林秀一起来的？”
　　“不是。”欧阳瑾替她用小勺舀了一勺青豆放进碗里：“要不要拌匀？”
　　“不用了。”
　　她一口气吃完粥，把盛泡萝卜的小碟子移到面前一心一意吃起来。
　　“泡菜吃多了不好。”他替她整理了一下床铺，把被子抖了几下叠好，一回头就看到抱着萝卜狂吃，忙走过来把泡菜移开。
　　“让我吃一点嘛，嘴里没有味道，这个酸酸的开胃。”
　　“不行。”他坚决地收拾好碗筷，端着盘子出去：“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就打我手机，我马上过来。”
　　她在他背后扮个鬼脸，被他回头看到。
　　她忙跳上床作沉睡状。

　　第二天下午，学校打电话来通知聂玉芬参加期中考试。时间是这个星期五。
　　结果这次考试聂玉芬考得一塌糊涂。虽然平时成绩一直不大好，但是像这次科科挂红灯的情况还是头一次。接到成绩单的时候，聂玉芬头一个想法就是赶紧毁尸灭迹。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班主任要求家长在试卷上签字。
　　她忙找林秀冒充家长，准备伪造签名。
　　“林秀，给！”
　　“什么？”林秀接过她的考卷，看了一眼：“呵，三十五分！你也太有才了！考这么低没有一定水平还真不行哪！”
　　“你皮痒我真的不介意给你拳头的问候……”咬牙切齿。
　　“嘿！你省着回家慢慢享受吧！”林秀大大方方往她伤口上撒盐：“聂妈妈的手一定会好温柔好温柔地给你安慰……啊，别拧我……疼！……”
　　好不容易拿到林秀的签名，聂玉芬把卷子叠好放在书包的最里层。左思右想，还是怕聂妈妈翻书包，她又把卷子拿出来放进外套的内口袋里，唉！人权和隐私得不到保障真是件痛苦的事。
　　回家路上，她正琢磨着怎么瞒过聂妈妈，冷不丁有人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
　　“哎哟！谁？”她抬头一看：“臭狮子！我哪里惹到你了？干嘛敲我的头？”
　　“挺精神的嘛！感冒好了？”
　　“嗯。”看他背着网球袋，她奇怪地问：“你今天不参加社团活动？”
　　“正要去。你今天不去吗？”
　　“嗯，医生说不宜剧烈活动，怕出汗后又受凉。”
　　“那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哥说来接我的。”
　　正说着，就看见欧阳瑾开着欧阳爸爸的车过来：“小芬！”
　　“哎，来了！”她跑了两步，又回头朝严彻挥挥手：“拜拜！我先走了。”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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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芬，你们期中考试成绩还没出来吗？”聂妈妈盛了碗饭坐下来。
　　“咳！”她呛了一下，虽然在心里模拟了好几遍这样的情况，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还没有出来……”
　　“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没出来？”聂妈妈夹了口菜，狐疑地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没考好不敢说？”
　　“妈～～～”聂玉芬皱了一下眉头，装作很委屈的样子：“你怎么这样说人家？”
　　其实心里爆汗！老妈，您莫不是长了透视眼，这也能猜到！
　　“哼！最好不是！”聂妈妈瞪她一眼：“你这次考前病了一场，没有复习好，考得不好还可以原谅，但是敢隐瞒不报……哼！”
　　啊，考得不好可以原谅吗？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讲？
　　聂玉芬埋头苦吃中……
　　“小芬，”欧阳瑾慢条斯理地开口：“刚才我在地上捡到一样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是什么？”聂玉芬快速抬起头，下意识摸了摸外套的口袋。
　　“哦，这个！”他扬了扬手里的小抄本：“好像是你记作业的本子。”
　　呼，吐一口长气，吓了我一跳，她在心里抹了把汗，小哥，这种小事情就不要在吃饭的时候拿出来说嘛，直接放回我的书包不就行了。
　　“你口袋里放了什么？”聂妈妈见她一直把左手放在兜里，奇怪地问。
　　“哦，没什么！”她飞快地把手抽出来，捧起碗狂扒饭。
　　“没什么？”表情太可疑了！聂妈妈放下碗，朝欧阳群使了个眼色：“老大，搜搜看！”
　　“妈，真没什么！”聂玉芬还在作困兽之斗。
　　“拿出来吧！”欧阳群看了她一眼：“长痛不如短痛！”
　　“老爸，救命！”她赶紧用眼神朝欧阳海发出SOS。
　　可惜欧阳老爸低着头，完全没有接受信号的意思。
　　三十五分的试卷很快被收缴出来。
　　“气死我了～～～～”聂妈妈血压骤升，欧阳爸爸忙拍拍她的背替她顺了顺气。
　　“我的擀面杖呢？”聂妈妈开始找家伙。
　　聂玉芬一听腿都软了，平时只用戒尺打手心就痛死了，擀面杖多粗啊，只能擀擀面，用来打人太不合适了，两害相较取其轻：“妈，家法在客厅里，我去拿！”
　　“阿姨，小芬这么大了，体罚总是不大好。”欧阳瑾终于发出正义之声。
　　“我也不想啊，打她我还累得慌呢，可你看看，她考的是什么成绩……”
　　“小芬很聪明，学习抓紧一点总会好的。”
　　“她一天到晚贪玩，学习会好才有鬼！”
　　“这样吧，”欧阳瑾看了看聂玉芬：“我来给她补习，争取期末考试考出好成绩，您看怎么样？”
　　“嗯……”聂妈妈和欧阳爸爸对视一眼：“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你不是要准备考研吗？哪来的时间？”
　　“没关系，只是晚上抽一点时间出来不要紧的。”
　　“呵呵，那就辛苦你了。”聂妈妈高兴地夹了一大堆菜放到欧阳瑾碗里：“来，小瑾，多吃一点！”
　　啊，总算是逃过一劫！
　　聂玉芬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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