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花臂少年

　　二花曾经做过一小段时间的留守儿童，一段非常非常短暂的时间，她和懒鱼一起住在奶奶家。

　　那时候，二花爸爸和麻麻在橘柑县城里开了一家茶楼。

　　在川渝地区，很多茶楼并不是喝茶的地方，而是玩麻将、堆扑克的地方，茶楼老板提供场地、饭食、茶水等服务，然后从客人手中抽取一定比例的服务费。

　　那时候一岁多点的胖舟被父母带在身边，二花被留在老家，她要上学。

　　胖舟就是在这里完成了他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果奔，真正意义上的。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天下牌友一家亲。

　　橘柑县一到夏天就特别的热，如胖舟那么小的孩子到了夏天，晚上睡觉几乎都是果着。

　　胖舟小时候和二花爸爸一起睡，在那个小县城的小出租屋里，家里大人太忙偶尔难以照看到孩子。为了限制胖舟的行动，门与门之间都有铁栏杆封路。

　　某天早上，胖舟如往常一般果着身子醒来，他坐起来拍了拍二花爸爸的脸，二花爸爸睡得正沉，翻了个身继续睡。

　　胖舟一个人无聊的玩了半晌，终于从床上翻了下来。“哒哒哒”跑到铁栏杆边上，不知怎么左扭右扭便从栏杆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而那天，谜一般的家里的大门也开着，胖舟咧着一口小白牙欢快的就从门口跑了出去。

　　他果着身子，鞋也没穿，一路顺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左拐右拐，奇迹般的没出什么事故。

　　最后他在一个卖煎饼的摊子前停下脚步，嘴里咬着手指痴痴的看着别人煎饼。

　　等二花爸爸醒过来，家里找了一圈，没找到那坨小黑球，彻底的慌了。这才想起到街上去找人。

　　这时胖舟却被一个青年男子抱着送了回来，男子说他开着车在大街上看到这小黑球光着个身子站在人家煎饼摊子旁不愿走，瞧着是熟人，便把他送回来了。

　　这人正是来茶楼里玩过的牌友，二花爸爸一把接过胖舟，不住的感谢人家。

　　后来茶楼做垮了，二花爸爸带着麻麻和胖舟回到老家。那时候胖舟和二花已经很生疏了，更何况二花身边还有一个乖巧听话的懒鱼。

　　而且他本人皮实，是个不愿听人招呼的调皮小子，二花心里更没有他的位置了。

　　二花的家修在公路边上，她家的坝子离下边的公路有三四米的高度，农村也没人修围栏。正巧，石头堆砌的坝子边边处种了一从木槿，夏日里正开着花。

　　胖舟回来的第一天就爱上了那丛花，一个人站在边上揪那花，家里人也没注意，谁都没有想过他揪着揪着就掉了下去。

　　三四米高的坝子，一两岁的孩子，下面就是公路，胖舟后脑勺着地的躺在泥水坑里大哭，而离他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就是一块水泥板。

　　大人都说他运气好，如果磕在那水泥板上，后果不堪设想。

　　二花记得，被二花爸爸捞起来的胖舟后脑勺上有十几个大包，过了好久才消散。

　　回家许久，胖舟依然被排斥在姐姐和哥哥的圈子之外。

　　小时候，最可怕的威胁大概就是：我不要你玩了。

　　胖舟表示，他从来没有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过。

　　说来你可能不信，关于那些排挤胖舟的事情，二花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但是有一个人记得呀，那就是被排挤的胖舟本人。

　　长大后的胖舟曾无数次在二花和懒鱼面前说过：“小时候，你们都不带我玩，我一个人坐在路边边丢石头玩，一丢就是一下午。”

　　太可怜了有木有？超心酸的有木有？

　　然而二花只要一想到那时候小黑球一般的胖舟穿着麻麻给他特制的罩衣像个可爱的小鸭子一般蹲在路边丢石头玩，而且一丢就是一下午。

　　那莫名的憨萌感浮现在脑海中就惹的人想笑。

　　一件一件的控诉下来，倒是让二花想起了一两件事。

　　以前有一个心理测试题，吃东西时先吃好吃的留下不好吃的东西的人性格比较乐观，而将不好吃的东西吃掉留下好吃的东西慢慢吃的人性格有些悲观。

　　好吧，其实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和这个测试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和吃的有关。

　　小孩子都爱吃个零食，小时候零食又特别少。每当家里有点能填嘴的东西，大人都是一个一个的发，每人一个，今天的份吃完了就只能等明天了。

　　胖舟年龄小，管不住自己的嘴，每天麻麻发了零食，他拿到手里就吃了。

　　这时候他就会发现他的哥哥和姐姐站的远远的看着他。等他吃完之后，两个人才从口袋里拿出小零食小口小口的吃起来，吃一阵又放回口袋里，过一会儿想起来又拿出来吃。

　　藏不住食的老小永远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二花和懒鱼手里的零食，不停的咽口水。

　　胖舟是家里的老小，当家里的哥哥姐姐会斗地主的时候，他连牌都认不清。

　　懒鱼从小跟着爷爷学了一手好牌技，二花也会一点。二花奶奶在五十几岁的时候学会了斗地主，牌瘾奇大。

　　那时候二花奶奶、二花、懒鱼便组成了铁三角，没事就在家里玩一玩输玉米粒的小扑克，认不来牌的胖舟自然而然的被排斥在外，也是一把辛酸泪，哈哈哈。

　　然岁月轮换，世事无常。

　　当年谁都看不起的小屁孩胖舟，经过二花爸爸多年的栽培以及邻居们的悉心教导，终于战胜了姐姐二花，吊打哥哥懒鱼，成了桐花镇新生代牌王，炸金花、猜点数、玩麻将、斗地主，样样都是高手。

　　嘛，虽然学会这些也不能改善生活，倒也算一技之长。

　　对不起，上面这段都是作者编的。

　　当胖舟终于学会斗地主，兴匆匆找去要和哥哥姐姐一起玩牌时，又被无情拒绝。

　　二花和懒鱼早已看不上扑克那种低级的玩具，彼时两人正沉迷于折纸，还是那种复杂的纸折千纸鹤。

　　胖舟一双手极其的笨拙，麻麻不止一次说过他的手笨的像脚一般。

　　平日里筷子都拿不称头的胖舟怎么也学不会复杂的折纸，被二花和懒鱼又一次排斥也是顺理成章。

　　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胖舟都在追赶着哥哥姐姐的脚步，虽然他时常觉得力不从心，但从不会停下脚步，他太想太想要一个玩伴，哪怕是和他一起在路边扔石子玩也好呀。

　　二花总结：都怪弟弟太笨了。

《哟，花臂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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