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记

　　第二章学艺蜀山
　　时光荏苒。光阴如同河流一样，匆匆流过。自从那夜道别紫朦胧，小年初，或者说是梦年初，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叫做月儿的女子了。
　　不过扇子他还是带在身边，每天闲暇时候拿出来，要看好几次。尤其等到梦年初长大之后，心中竟也慢慢对紫朦胧产生了思慕之情。回想起那天晚上他和紫朦胧的誓言，梦年初也很是惆怅。那个女子，像是从天上下来的人物一样，为什么泪光闪闪非要嫁给自己？而她既然承诺，又为何一去之后数年不见踪影。现在的梦年初，年岁已到十八岁，成长为了一个俊朗青年。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这个女子抱有好奇多于喜欢的情感。直言不讳，他喜欢她，很喜欢。
　　这一天，梦年初读了书后一个人在花园里闲逛。他一个人躲在树下，从腰间抽出白纸扇。展开，一个身着紫衣面容姣好的人儿立马便呈现在了他的面前。梦年初背靠着一颗垂柳坐下，在柳叶被风吹着摆动的间或，把扇面摊在腿上，就仿佛紫朦胧躺在了他身边一样。
　　梦年初神往着，不由的把手轻轻抚了扇面上的人儿。
　　“月儿，这么多年，你究竟去了哪？你该不会是因为又有了喜欢的人，忘了我吧？”梦年初喃喃自语道。从远处而来的两个茶童，捧着茶刚想送过来，但是看着梦年初恍惚的神情，竟然是一个都没敢过来，不忍心打扰梦年初。
　　“少爷这是怎么了？”一个最近新进府，并不了解情况的仆从问他的前辈。那位前辈看着梦年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少爷这是在想人。”
　　“想人？什么人？”那人追问。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有一次我不小心看见过少爷手中那把白纸扇的扇面，上面画着的是一个极其秀美的紫衣女子，恐怕少爷想的就是那个女子吧”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夫人给他说了好几门亲事，女方家一个个巴不得嫁过来却全被少爷一口拒绝了。”
　　“是啊，京城的张家也来提亲了，不过还是没能入得了少爷的眼。不过那个画中少女我虽然只是一瞥，但的确惊为天人，相比较起来，京城的那位，就算是当了人家的小婢也得自惭形愧。”
　　后边的仆人讨论热烈，梦年初却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纸扇上，想着自己的事情。
　　“月儿，你喜欢了别人了吗？”梦年初又念叨了一声。正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声“少爷少爷”的呼叫，疑惑的抬起头来收起扇子，却见到一个小婢女略过端茶的那两位径直跑了过来，跑得气喘吁吁的。
　　“怎么了？”
　　“少爷，夫人叫你去客厅一趟。”婢女喘了口气才说道。
　　梦年初苦笑一声：“该不会又是有人来提亲了吧？”婢女看着梦年初苦笑的脸庞，也是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点了点头。
　　梦年初叹口气站起身来，对着婢女挥了挥手，她便跟在了梦年初的身后，路过那两个仆从的时候，梦年初停了一下，分别在两人头上重重拍了一掌：“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说起我扇面上人的事，听到没有，”
　　两人听了这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说了声是之后也跟在了梦年初身后向客厅走去。
　　客厅里早已经坐满了人。梦年初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父亲正坐在上首招呼着客人，母亲则是在一旁陪侍，陪着聊聊天什么的。梦年初刚观察了客人——只见他一声麻衣银发银须，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便被母亲叫了过去请安。
　　“让国师见笑了，这位就是犬子，梦年初。”梦父招呼道。那人早已看到梦年初过来，在梦年初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数眼，片刻之后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点了点头。
　　“令郎气宇轩昂，面貌俊朗，星目剑眉，自有一番气度啊，难怪有这么多人家前来提亲了。”国师笑道，但是眼底却是另有一番神采。这点恰好被梦年初抓住了，让他略有些疑惑。梦父梦母两人则是喜于国师对自己儿子的称赞，一个劲的道谢。
　　“年初，这位国师就是我们大唐的护国法师，除了国家大事，平时很少出面。不过这次是一个郡主要来提亲，那位郡主又央求了皇上，所以这才转求到了国师身上。那群主去年时候在国宴上你见过的。国师生性淡然，但是看人很准，这次来也是想来见见你。不知道国师对我这个儿子可否满意。”最后一句话却是梦父对国师说的。国师点点头，跟着对着梦年初微微笑了起来。
　　“这个小孩，很不错。”国师嘴角擒着一丝笑容，梦年初看起来却觉得有些诡异。
　　“爹，娘，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别人前来提亲你就推了吧。”梦年初却是不怕眼前这人国师的称号，是以眼镜也不眨就如此说道。梦父听后脸色微变，但并没有当面梦年初发作，只是赶忙转向国师说道：“国师勿怪，我这个儿子一向直来直去，今日说话有些不知分寸，还望国师见怪。”
　　国师摇了摇手，却是笑着看向梦年初：“不知道小孩的心上人是谁？家住哪里，芳龄几何？姓名又该怎么称呼？”
　　梦年初看了看国师，又看了看父母看向他疑惑的目光，心想如果今天不解释清楚，以后类似的事想必也会是无穷无尽，所以这才说道：“我喜欢的人叫紫朦胧。虽然她家住哪里，她的年龄是多少我都不知道，不过那日见过她之后我就喜欢上了她，此生非她不娶，我想这就足够了。”此言一出，顿时惊了座中众人。众人原本还以为梦年初看上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孩，一直遮遮掩掩，不好意思说及来历。不料他连这个人的身世，年龄都不清楚，却还是言道喜欢，这事又该怎么说？
　　“孩子，你”梦母感觉有点头昏，不可置信的看向梦年初，这孩子一向乖巧，从不出入不良场所，又是什么时候认识了这种女子。难怪她会觉得头昏，任是谁想到这种没有身份的女子，第一感觉，就是觉得她来历不纯，想必还不是良家女子。
　　“母亲放心，月儿她人很好的。前段时间不过是有事离开了，估计不久她就会回来找我的。”梦年初说道。怕父母不信，梦年初想过，从腰间把折扇拿了出来，摊开放到桌面，放到众人眼前。“这上面画着的就是我喜欢的女子。还不错吧。”
　　众人闻言，一起投去目光，片刻之后一个个忍不住暗暗心惊。
　　画中的女子紫衣紫衫，正面带笑容望向前方。画面之后成片的白色花林，更是将一个紫色的人儿衬托的分外艳丽。简直就像是天上之人一样。
　　“这扇面，是你画的？”国师第一个回过神来，惊诧问道。梦年初看着国师微有波动的神情，心中疑惑，还是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画的，是她送给我的。”
　　“是她送的？”国师身子一沉，瞬间瘫软到了椅子里。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国师这才站起身来，冲着梦父梦母说道：“我能和令郎单独谈谈吗？”
　　“这”梦父一揪胡子，倍感诧异。这画难不成有什么问题？难道是国师看出来了什么？想到这里，他连忙起身，拉起了梦母：“国师，你们就在这里谈吧，我们这就回避。”说话间他已经带着梦母离开，并驱散了周围的侍女侍从，把他们全都赶到了院子里，顺手带上了房门。
　　梦年初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疑惑的同时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前的这个麻衣老者。
　　“国师”梦年初拱拱手。听到这声呼叫，国师这才如梦方醒，把梦年初招呼了过去。“过来这里坐。扇子扇子也收回去吧。”
　　注视了梦年初半晌，国师这才叹了口气。
　　“不瞒你说，我这个国师身份并不是虚职，而是切切实实要履行一定责任的。作为一国的国师，必要时会有降妖伏魔的重任压在肩上。因此，我是想告诉你，我实际上并非一般人所想的江湖术士，而是个实实在在的道人。”
　　“我在这把扇面上看到了一缕仙气，你说奇怪不奇怪？”
　　“仙气？”梦年初一愣，不明白国师说这话是什么道理。虽然还对他的身份有些不信但是，仙气？紫朦胧送给他的扇面上竟然留有仙气？虽然不太相信有神仙这种事，但这么说来，紫朦胧是神仙了？
　　“嗯，是仙气没错。而且如果我没看错，这缕仙气的主人，仙阶定然不低。”国师说道。
　　“等等。”梦年初却是忽然打断了他，面色难看。“你说‘仙阶’，那是什么东西？还有其实仙气我也不是太懂。这么说，这个世上是真的有神仙的存在了？”
　　“看样子你不信神仙。”国师摆摆头，不以为然的道。“但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个世界，神仙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国师说道。
　　“那，你又如何证明？”梦年初说道。讲到这里，国师忽然眼前一亮，上前抓住了梦年初的手腕，眼中闪着精光。“小孩，你听说过蜀山没有？”
　　“蜀山？人界和仙界的连接点？这是志怪小说上说的，人间怎么可能会真有这种地方？”梦年初说道。
　　“呵，”国师笑笑。“你不信，原本也正常。不过事出突然，今天我却必须要和你说清楚，蜀山也是实际存在着的。至于原因，我很快就能拿得出，因为，我就是蜀山的人。”
　　“你是蜀山的人？”梦年初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一连串的志怪小说名词出现，梦年初都怀疑这老头是不是脑子有病。不过下一刻他却不由的有些相信了，因为仅仅一瞬，那原本银发银须，身着麻衣的老者，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年龄仿若自己的英俊青年。随之声音也是变化成了青年的声音。
　　“这是蜀山的变化之术，先前的我只不过是用了障眼法，现在的我才是真的我。”青年说道，跟着又变回了国师的模样。“跟你说这些，目的别无其他，只不过是想推荐你去蜀山学艺，你觉得怎么样？”
　　“学艺？就算蜀山真的存在，它又能教给我什么？我现在衣食无忧，功成名就，什么都不缺，人生已然圆满。而至于各种奇门异术，我更不感兴趣。要是你说的是真的话，月儿既然是神仙，那么她会什么，我便有什么，这样说来我不懂道术又有何妨。”梦年初笑道。
　　不料国师听了他这话之后却是淡淡一笑道：“你这话说得还真是天真。不过不晓得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这又如何？”梦年初挑眉。
　　“你刚刚说她离开了一段日子依我看，想必，她离开至少也是有了几年时间了吧。”国师接着笑道。梦年初一愣。关于紫朦胧的离去他一直就觉得有问题，是什么事情竟需要几年的时间还回不来。但是如今听国师这么一点拨，自己反倒是明白了些。或许，紫朦胧是去了天上呢。那么人间的几年在天上也就是几天的时间而已。紫朦胧若要真忙一件什么大事，少则一个月，多则一年，天上是没觉得什么，但是如果真要照这么等下去，恐怕等到她时自己早已经进了坟墓。就算紫朦胧按时赴约，怕是他也难以存活在这世上了。想到这里，梦年初的心紧了紧。他忽然觉得活在人间太受煎熬了。
　　“我猜，你现在肯定想着怎么让自己青春永驻，长命百岁吧。”国师“奸诈“笑了笑。梦年初只觉得意兴阑珊，回了他一个面无表情。
　　“如果你所担心的事只是这样的话，那么到了蜀山。只要你肯用功，肯下辛苦，虽不能像神仙一样永不堕入轮回，永不受世间之苦，但是多活个几百几千年那是大有可能的。我的师傅，蜀山的阳火道人至今也已经有三千多岁，虽然长相是个老头，但若是他愿意，立刻变成一个年轻人不成问题。你要想等到你的小仙女，长命百岁可是必不可少啊。”国师在一旁继续怂恿。
　　一时，梦年初踌躇起来。他虽然觉得眼前国师为人狡猾，满嘴的花言巧语，但是终究还是挡不住他游说，因而思考起来生命的问题。若是紫朦胧果真那么晚回来，自己真要孤独苍老，原地等死吗？想到这里，他不由的身体打了一个战。
　　“你为什么这么劝我？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梦年初神情诡异的看向国师。国师咧着嘴嘿嘿笑了笑：“不瞒你说，这里边的确有我的一些私心。我们蜀山弟子来凡间历练都是有考核标准的。就像我，我选择了国师的职位。一来要保证一国百年没有妖邪侵扰。如今时间刚好百年过去；另一个任务就是为蜀山物色几个合格的弟子。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我已经前前后后指引他们寻找蜀山去了。到了你，刚好是最后一个。收了你之后我也能尽快的离开这地方，回蜀山继续清修了。”
　　“原来如此。”最后一缕忧虑消散了，梦年初最终点了点头，答应了国师的邀请。
　　“不过这事我要和父母亲好好说一说。你们蜀山是不是自从入了宗门就很难下山了？”梦年初问道。
　　国师面色难看，点了点头。
　　“那要等到我学成，或许父母亲他们早已经百年。此时离开，又和死别有什么区别。”梦年初有些惆怅。
　　“这个倒不用担心，师傅他们会放弟子定期回家探亲的。而且如果你表现出色，师傅给你提前安排了历练任务的话，你又是可以经常回家来看看父母亲。我就是这样。虽然我家在离大唐几万里外的东帝国，但是腾上云彩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回家一趟，就像是住在自家附近一样方便。”国师说道。
　　梦年初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都在大唐当了百年的国师了，怎么你的家人还健在吗？”
　　“哈哈，忘了告诉你了，我们家是长生世家，传承至封神时期。据传说我家的老祖宗，早在封神的时候就拒绝成神，而是选择以一个凡人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但是却也有着神仙的不老仙力，传承给我们虽然已经单薄很多，但是活个千年不成问题。”国师笑道。
　　听着这话，梦年初叹了口气。自己的家人，未免也
　　“别担心太多了，以后入了蜀山还有道丹经常赐下，你若有了延年益寿的丹药，拿几颗回来，那不就结了。”
　　这话听的梦年初精神一振，狠狠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就去和父亲母亲商量一下。之后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呵，不用急，至少也还得一个月时间。首先我得通知蜀山让人前来接替我的职位，其次我这几年搞到了不少的好药，我想趁这段时间炼些丹以后用。”
　　“有长生丹药吗？”梦年初问道。
　　“有，到时候练好了给你两颗，让你父母活到一百岁以后不成问题。在那之后就得再服了。”国师笑道。梦年初点了点头，谢了一声出去就找父母亲了。
　　父母亲听儿子说了这事之后先是大吃一惊，但是想到修道成仙毕竟光宗耀祖，最终还是同意了梦年初的决定，至此，蜀山学艺，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了。
　　这一天，在同一颗树下，梦年初再次把扇子捧了出来，小心放到腿上。“月儿，我很快就要去蜀山开始追赶你的脚步了。但愿等我学成之时还能再见到你。”
　　画中的人似乎点了点头。
　　“小师弟，该走了。”国师忽的出现在梦年初身旁，笑着说道。梦年初点点头，站起身。“蜀山，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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