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浮出水面
永和宫宴厅的大餐桌已不知道有多少年像今天这样坐满了人，至少在絮潆来到那天起就没有见过。胤禛、乌拉纳喇氏、耿氏、李氏坐在左边，胤祯、絮潆、妤玉、倩柔则坐在右边，接着便是孙辈们依次排座。德妃坐在中席，如此三代同堂的景象让她很是欣慰。
当菜肴布满席面之时，屋外突然传来太监的通传：“皇上驾到！”
皇上怎么来了？大家很是惊讶。“臣妾（儿臣）给皇上（皇阿玛）请安，皇上（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德妃领着大家到屋外迎接。
“都起来吧！”康熙伸手将德妃轻轻地扶起。
看到康熙突然到来，最高兴的就是德妃了：“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只见康熙神色轻松，笑着说道：“今天不是举行家宴吗，怎么不通知朕呢？”
“这段日子皇上您国事繁忙，日夜操劳，便未敢打忧。臣安安排了这个家宴想着只是与儿孙们聚聚，不愿铺张，却未想还是惊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德妃正想欠身却又被康熙托住：“既然是家宴就没有这么多的礼数，今天一群儿孙们围绕在身边，就让朕感受一下普通老百姓的天伦之乐，这也是朕的福气。”
虽然家宴开始的时候因为康熙的突然加入让大家变得拘紧，康熙似乎也感觉到了，于是开始拿胤禛和胤祯两兄弟小时候的顽皮事儿，逗得大家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又变得轻松起来。
而在众人里最开心的是德妃了，两个儿子为了哄自己开心拖儿带女地为自己办家宴，这事早就在后宫嫔妃间传开了，成为了一段佳话。宫里的人都说德妃好福气，三十多年了依旧与皇上鹣鲽情深，生了两个阿哥都是出类拔萃深得皇上器重又有孝心。如今康熙的出现更是让德妃脸上添了光，同时更有深意地向外人说明，上回虽然胤祯受罚，却丝毫不影响他们母子在康熙心中的地位。
当胤禛带着乌拉纳喇氏、耿氏、李氏向康熙和德妃敬酒。作为一国之君，康熙每天有一大堆的国家大事要烦，家里的事也一点不含糊，一大群儿子一大群的儿媳孙辈，絮潆到现在还不能完全记得住他们的名字，但是康熙却连他们的兴趣喜好都记得清清楚楚，像耿氏、李氏这两个平时极少机会进宫的侧室，康熙都得说得出她们的家势背景，让絮潆实在是佩服他的记忆力。
轮到胤祯一家敬酒了，絮潆走在胤祯身旁边，妤玉和倩柔紧跟其后。康熙酒量很好，爽快地拿起酒杯便与胤祯一干而尽，还意味深长地微笑着轻轻拍了拍胤祯的手臂，只是这样的小动作，已让胤祯很受鼓舞。
待宫女为康熙添满酒后，絮潆便上前一步：“絮潆祝皇阿玛和额娘福体安康！”
康熙举起酒杯正要与之碰上，突然顿了一下，问道：“手镯为何没有戴上？”见絮潆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康熙抬起头望着她笑了笑，“就是额涅的那只手镯。”
“啊……”絮潆这才反映过来，果然康熙对那手镯一直很是在意的，“回皇阿玛的话，那手镯是嬷嬷临终前赠与絮潆，对于絮潆来说是十分珍贵的，所以一直将它珍藏于盒中。何况那手镯有着特别的意义，所以都不敢随意佩戴，生怕弄坏或遗失了。”
或许这样的话题让他想起了往事，只见康熙露出慈祥的微笑，和蔼地说道：“既然是额涅亲手给你戴上，你就戴着吧，不需要有太多的顾虑，只当作是接受额涅的心意和对她的一种怀念。”
“是，絮潆明白了。”絮潆应道。
宴席过后，絮潆和其它福晋一起，带着儿女们陪着德妃喝茶聊天，胤禛和胤祯两兄弟则陪着康熙到御花园散步。太监宫女们只是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康熙才回了乾清宫。至于在这段时间，父子三人聊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絮潆肯定的是，胤祯很开心，彷佛完全摆脱了受罚的阴霾，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而且斗志昂扬。
手镯……絮潆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望着手里的银手镯。镂空雕刻蒙古族的图腾草原狼很是精致，这真像传说的那样，是当年成吉思汗一直載的身上，被看作是统领蒙古的信物吗？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银手镯在过去的近一百年的时间里，陪着孝庄皇后和苏麻喇姑走完了一生。也正因为这样，所以絮潆一直不敢佩戴。
“在想什么呢？”不知何时胤祯已走到身后，从后搂住她的肩膀，“这不就是额涅送给你的那只手镯吗？”
絮潆点点头：“胤祯，这手镯真的像传闻说的那样，是统领蒙古的信物吗？”
“传闻确实是那样的，但是传闻归传闻，相信没有哪个人真的只凭一只手镯就能统领整个部落吧，你以为这种事真的有这么儿戏吗，皇阿玛还会让你戴着它吗？”胤祯说着，拿过絮潆手中的手镯，“我出生那年太皇太后仙逝，在我的记忆里，额涅一直戴着它从来没有脱下。既然皇阿玛今天说了，你就一直戴着它吧。你知道吗，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而对于皇阿玛来说，一种亲情的回忆。”
说着，胤祯拉住絮潆的左手，将手镯套在她的手腕上。手镯闪着银光，让人迷惘。
胤祯在她耳垂上落下一吻：“絮潆，将我们今天未完成的事情完成了吧……”声音轻而略带撕哑，手已从肩膀滑落在衣襟上，熟练地解开着她的衣扣。
“叩叩——”两下敲门声打破了此时暧昧的气氛。
“我去看看……”絮潆挣脱他的怀抱，却又被他抱住。
胤祯开始吻向她的脖子：“别管……”让絮潆的思绪都沉醉在他的温柔的诱惑中。
“叩叩——”
这回絮潆稍微用了点力气才将他推开，朝他做了个鬼脸便走去开门，看见奶娘带着弘明站在门口。奶娘脸上略带难色：“福晋，二阿哥他……”
“我要跟额娘睡！”弘明甩开奶娘的手，一下便扑向絮潆抱住她的腿撒娇。
絮潆笑着拉住儿子的手一下将他抱起：“哇，明儿好像又重了，额娘都快抱不动了。”
弘明一下抱住她的脖子：“我要跟额娘一起睡！”然后再也不放手。
看着儿子可爱地撒娇，絮潆完全没有了抵御能力便任由着他。胤祯看见絮潆抱着弘明进来，不禁皱眉道：“你小子怎么过来了？”
弘明见到阿玛不悦，便往额娘怀里一躲求救道：“额娘，我跟着额娘……”
絮潆扑哧一笑：“你就别跟儿子争风吃醋了！”胤祯见状只得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往床上一躺，拉起被子蒙头大睡。
小孩子总是喜欢热闹的，弘明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与一大群孩子们玩，都快玩疯了，絮潆将儿子抱上床盖好被子。没多久弘明就熟睡过去，一定梦到什么好吃的东西，嘴角还流着口水，絮潆笑着用手帕擦去。望着儿子天真可爱的脸，絮潆突然轻声地问道：“胤祯，今天你过得快乐吗？”
“嗯……”只听见胤祯迷糊中应了一声。
“每个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每天陪伴在自己身边，看着他们一天天地长大，无论养育儿女的过程中有多累多辛苦，父母都会很快乐。做子女的也希望得到父母的呵护，向父母撒娇……承欢膝下，天伦之乐，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样更值得珍惜和更宝贵的呢……”絮潆顿了一下，吸了口气，“我想，红翠儿和五格格也是这样想的吧……”
此时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胤祯似是已睡着了，没有再回应。
看着胤祯和絮潆一家大小地到永和宫团圆，今晚蓝若风的心情变得有点儿忧伤，便独自一人走出院子，到花园闲逛看看这北京的月亮是否也跟家里的一样。哪知更深夜静之时，突然下起了细雨，绵绵春雨伴着微风既使冬季已过却还是透着丝丝的寒意。闻着这泥土清新的气息，蓝若风突然想念起家中那棵挺拔的木棉树，想起爹娘和哥哥嫂嫂。虽然当时留书出走，却不知他们是否也因为自己的任性而生气，是否此刻也担心着女儿。
这雨似乎没有歇停的意思，蓝若风只好冒着雨回屋，这阿哥府的路蓝若风早已熟悉，为免淋湿衣服便顺着长廊而走，虽然这样绕了些路，但总比淋湿了感冒要好。
突然雨中一道黑影闪过，蓝若风立即警惕了起来。这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那人影显然也是熟悉府里的一切，蓝若风小心地跟着，却发现那人身材娇小，虽然行走快速却不会武功。只见那人在一个小庭院外停了一下，似乎在四周张望，然后窜进了院子里。
这是侧福晋妤玉的院子，蓝若风认得这里，在自己到来的第二天絮潆就已带着她与妤玉见了面。在蓝若风的印象里，妤玉是一个话儿不多的温顺而本分之人，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偷偷地潜入她的院子？蓝若风思索着，也跟着进了院子，躲到一个假山后面伸头探去。
院子里挂有灯笼，虽然光线很暗却也能看见那人披着披风，帽子遮住了头发和脸，正在一个房门外张望。或许那个人半夜潜入侧福晋的院子也是心惊胆战，突然一阵沙沙声响起。那人似乎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才发现是树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确定没有被发现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那人却不知正当他猛地回头之时，原本遮挡着头发的帽子已滑落了下来，借着微弱的火光蓝若风发现那竟是红翠儿。她怎么会在这里？蓝若风心中很是奇怪，突然记起那天与絮潆准备外出时碰见红翠儿与杏儿争执，猜想着这红翠儿一定是想乘大家都熟睡的时候偷偷来见自己女儿一面。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蓝若风感叹着，这种事她也不便插手，正打算回去，然而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个似曾相熟的脸庞。蓝若风再次望去，透过微雨望着红翠儿的举止行态，还有那模糊的轮廓……
居然就是她？
蓝若风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忍不住惊叫起来。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屋子，脱下淋湿的外套，呆坐着脑子里一直不断重复的那个画面，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肯定，整晚都不法入睡，最后在快天亮的时候才矇眬地小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天一亮便想要将这事告诉絮潆，但是絮潆竟起得更早，原来昨天安宴上她与妤玉、倩柔约好了四阿哥的几个福晋今天一早便到寺里上香祈福。
蓝若风只好坐在亭子里等着絮潆回来，但是她现在已是心急如焚，连宁嬷嬷和芸妞儿也看得出来，给她端来了热茶和点心，但是现在蓝若风哪吃得下这些，一直在低吟着怎么潆姐姐还不回来。
倒是胤祯下了朝先回了府，胤祯今天从德妃那讨来了一样别致的小玩意儿想要给絮潆，一回府便直径来到小院，一进院子便看到蓝若风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叹着气。
“蓝姑娘今天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样子？”胤祯上前问道。
“十四阿哥？”蓝若风一见胤祯，也不管礼数立即冲上前，“听说潆姐姐到寺里祈福去了，你能带我去找她吗？我有急事！”
胤祯也是一脸地茫然：“她到寺里了吗？我也不知道啊。”看到蓝若风心乱如麻的模样，便问道，“你有什么急事，可以告诉我吗？”
“这……”蓝若风想了想，便小声地说道，“我找到那个诬蔑潆姐姐的人了!”
“真的是她……”当胤祯听到蓝若风说出的名字，却一点也不显得意外。
“十四阿哥，难道你早就知道了？”蓝若风看着他的反应，不禁问道。
但是胤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再次追问：“你有证据吗？你怎么就确定是她？”
蓝若风也是叹了声气，摇了摇头：“就是没有证据，所以我才想着先告诉潆姐姐，然后再让她考虑是否将这事告诉你和我哥。但是我真的可以肯定，确实是她。”蓝若风顿了一下，“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瞒着我哥，当年我和我哥来北京第一次想要找潆姐姐报仇的时候，曾经有人乘着我们不在时，潜到我们落脚的客栈放下了一封信，那封信里画着是十四阿哥府的地图，还有护卫哨岗和轮班的时间。那天我忘记拿我爹送我防身用的小匕首中途折回客栈时，远远地就看到有人从我们房间出来，只惜客栈拐角多我没有追上，但是却看到了她的侧脸，所以我确定就是她！当时我知道我哥顾虑潆姐姐怀孕而不想伤及无辜，所以我偷偷地将信收起，然后打算自己一个人行动。”
“蓝姑娘，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下去的，只是想拜托你，暂时别将这事告诉絮潆。”胤祯说道，“絮潆一直心思沉重，这段日子好不容易放松了心情，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让她担心。”
蓝若风也想起絮潆去年初到镖局时的模样，那时的她真是心事重重，连笑也无奈而苦涩，哪像现在这样笑得那么地轻松自然。于是蓝若风点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十四阿哥尽管说！”
“谢谢你。”胤祯笑了笑。
原来真的是她……胤祯望着天空，看来许多事情快要随着水落石出了。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