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汉子与农民工

　　变态男一愣，被吕子涵的眼神儿盯得，莫名地后脑勺升起一丛凉意。
　　琳达一直关注这边，她小声插嘴道：“该。”
　　变态男身高将近1米85，一身得体服装，看上去高大威猛。他没想到一个胖女人居然敢出声质问他，他纵横地铁这么久，从来没遇到过。
　　他不示弱地低声回了一句：“我摸那娘们的腚呢。”
　　其实变态□□本不把吕子涵放眼里，你一女的，再凶也就拿包砸一下，何况我还没把你怎么样呢，不过摸错了嘛。以他久经战场的经验，他认为只要身边没男朋友的女人，遇到这种事一般不会大声声张。女孩脸面薄，都要面子，这事一般吃了暗亏就算过了，有的也就甩两个大白眼。
　　吕子涵眼神发直，冷冷地：“你丫挺的，你摸到老子的腚了。”
　　变态男眼光冰冷的跟吕子涵对视，那意思就是，你能把我怎么着吧。此时地铁正在进站，照变态男的估算，待会门一开，他就下车了，这事就这么脱身了呗。
　　别说琳达没料到，变态男没料到，整个车厢的人都没料到。
　　讲出来已经迟了，真正事发也就那么几秒钟都不到。
　　厢门刚打开，吕子涵伸手握住变态男的咸猪手，那力气大得跟铁钳子似的。
　　门口等待的人群发出尖叫，只见一个体形健壮的男人被人抡圆了甩出来。
　　接着变态男的几声哀嚎被生生憋进了嗓子眼儿，骨骼和肌肉撞击在水泥池子上发出一连串吭哧吭哧如同分筋错骨般骇人的闷响！
　　琳达跟着吕子涵出来的，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吕子涵手段干脆利落以谁都没能看清楚的动作把变态男的脑袋按在地上，随之是一阵剧烈的挣扎咳喘，求绕命都来不及，因为那男的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变态男心里那个郁闷啊，看来今天遇到便衣警察了，合着现在女警身手都这么猛么？他觉得骨头都要碎了。
　　……
　　等众人醒过味儿来，站台工作人员跑过来，变态男被压在地上，脸色像猪肝一样，有气无力地跪趴着，嚎出来的都不是人声儿。
　　琳达可解气了，她的前任，再前任，不管哪一任男朋友都没这么横的。今儿可开了眼了，女汉子简直是她的偶像啊。
　　工作人员把那个倒霉蛋拖起来，问前因后果。
　　琳达就开始叭啦叭啦，抢着替吕子涵辩护：“是那家伙先摸我，他先非礼我！”
　　变态男叫得无比凄惨，围观群众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大家幸灾乐祸，憋着狂笑。谁都瞧不起这种人，地铁色狼，就敢骚扰软妹子，有种你骚扰个女汉子，厉害着呢。
　　工作人员问要不要报警？吕子涵说随便，这事不归她管。
　　变态男心里哀嚎，合着这位女壮士您不是女警啊！
　　工作人员一边输散人群，一边扶着变态男去工作间，这事得做个笔录，也是他们的工作范围之一。
　　其实他们也觉得特痛快，这类似的骚扰被投诉过很多次了，就是抓不到现形，现在好了，他们找着机会了，变态男的身份信息将在内部保留很长一段时间。
　　当然他们没有表现出来：活该，欠收拾，收拾了正好。
　　这事儿在集团公司内部又炸了，人尽皆知。因为当天晚上有的论坛上被帖了照片，配着一个巨大的标题“地铁色狼被活捉……”吕子涵的样子比较模糊，熟悉她的同事却认识。
　　尤其是男同事们后来提起这事儿来，都要窃笑着添上一句：女汉子的屁股，摸不得，真不敢摸啊。
　　经过几次陪琳达相亲，吕子涵也就觉出点味来了。
　　相亲在场的男士都只跟琳达聊天，完全把吕子涵当透明人来看那种，再后来她就不愿意陪琳达去相亲了。
　　吕子涵找了杨油饼这些朋友出来玩的时候就问：“我变了吗？”
　　杨油饼哪看得出来啊，在他们眼里，涵哥没啥变化啊，除了那身材跟吹胖的气球似的，不过他们可不敢说，结果吕子涵得不到任何真实的消息。
　　又过了半年，吕子涵意识到不对劲，她好像真的胖了不少啊，因为她的体重又增加了两斤，外表看起来至少又胖了十斤，此时距她入职集团公司做刘辉特助的时间刚满一年，外貌上至少胖了三十斤。三十斤是个什么概念，过年的时候买一盆三十斤猪肉回来灌香肠的时候就有概念了，满满一大盆。
　　吕子涵也反省过自己怎么会长这么胖啊？不过这两年，她一点也不喜欢运动了，虽然她的身手依然很好，但缺乏长期坚持的煅炼。她现在一想起要去健身房就觉得力不从心，从心里就想躲，根本不想去嘛。
　　她的饮食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她一直属于吃货级别的，只是以前怎么吃也胖不起来。
　　许牧拉着吕子涵长谈了一次，老太太是关心二女儿有没有背着她吃什么药？是不是吃了激素内的药？二闺女早就过了青春期，这还没嫁人呢，怎么体型就跟中年妇女似的。
　　“中年妇女”吕子涵被这个词吓住了，她对着镜子研究半天，好像还真像老太太说的那样。
　　她的肚腩肉，胃腩肉十分突出，背上也是整片肥肉，手臂上屁股上，腰上，大腿上全是一层肥膘。她翻出两年前的衣裳，竟然跟童装似的那么小。
　　许牧又问：“二闺女，你是不是去韩国整容了？”
　　“啊！？”吕子涵脑袋都跟不上老太太的思路：“没有啊，怎么了？”
　　许牧语重心长地说：“你可不能去整容啊，整容是科学，也是经验科学，一个资深的整容医生是无数失败的案例堆积起来的。”
　　吕子涵：“……”
　　“妈，您到底要说什么啊？”
　　许牧说：“我觉得你肯定去韩国整过鼻子，你也别骗我了。”
　　吕子涵：“……”
　　“妈，我那么忙，哪有时间去韩国整容啊。”
　　许牧指了指她的鼻子：“那你的鼻子怎么这么丑了！你们几姐妹的鼻子都朝老头子，都是挺拔的鼻梁尖细的鼻头，你瞧你瞧，你的鼻子跟一只青蛙趴在脸上似的。”
　　吕子涵：“……”
　　吕盼弟就赶急打圆场：“别挣了，二妹，你也该减肥了，你长得太胖了，胖得鼻子都变形了，一脸横肉，你啥时候瘦下来，原来的鼻子就回来了。”
　　吕子涵：“……”
　　吕大壮就说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体胖倒没什么，只要没有伴随而来的三高症就好了，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歪管爱情还是金钱，这些身外物随时都会离你而去，只有健康的身体会跟随自己一辈子。
　　吕子涵回忆了一下，就跟张伟分手前她吃过白九爷的药，那是长子宫的，应该会从调理内分秘入手吧，难道那个药里面有激素？吃了身体就开始病理性发胖？
　　许牧就买了一个黄牛号，挂了内分泌科的教授门诊。
　　教授开了一系列检查单子，查出来一看结果，激素六项全部正常，一点也没操标。又查了血脂血糖啥的，也都是正常的。
　　吕子涵见没病症没危险，就没太重视这个事，也把许牧和吕盼弟不停念叨让她减肥的事当耳旁风。
　　直到有一天，她坐电梯的时候，电梯里进来一个孕妇，那个孕妇非常友好的朝她笑了笑。
　　然后那个孕妇问：“你预产期是几月？”
　　吕子涵：“……”
　　任何女人被人这么问，都会深以为齿。
　　吕子涵这才开始正视自己，她就开始注意减肥了。
　　不过减肥这活儿还真不是人干的，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经历节食减肥的日子。
　　话说吕子涵自此开始过上了以减肥为目标的生活。
　　减肥的日子刚开始，吕子涵还来不及一顿饭一个苹果的减肥，就得跟着刘辉去趟美国。
　　刘辉要去参加一个商业洽谈和一场拍卖会，很多大土豪都喜欢这类的活动。
　　晚上后宫群里闹腾得欢啊，众妃妾们爆窝了，给吕子涵布置了很多‘额外’任务。众女人认为这次美国行最主要目的是‘帮助’少东家多买点东西回来，行李肯定装不完的，就发国际物流吧。
　　然后是美国本土物流部的联系方式啥的也甩出来了，让吕子涵看花了眼。
　　以前刘辉经常出国公干，只是这两年他留在国内的时间很多，偶有出国也不带助理的。
　　国外没人认识少东家，华人圈里能认出少东家的不多。
　　根据‘贵妃娘娘’的透露，她曾经三年前跟‘皇上’去过一趟德国，目的是收购一家企业。‘皇上’喜欢在购物中心扫货，购买指数不比任何一个阔太太低。
　　‘皇上’购物特别随兴，喜欢在免税店看到任何一样有用没用的东西，整箱扛走。
　　每次随行人员都跟老黄牛似的，大箱大箱的打包办理随机托运再另付费用神马的。
　　这次除了吕子涵，还有三个贸易部的中高层干部随行，他们有一场商业拼购案要谈。
　　行程也都安排了，在美国本土待五天四夜，除了最后一天拍卖会吕子涵随行，其余时间，都是贸易部随行人员跟着刘辉。
　　也就是说，吕子涵只需白天点个卯，晚上定时回酒店跟辉哥和同事们就餐以外，别的时间自由安排。
　　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在大洋披岸落地，吕子涵面对超级大国美利坚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喜悦之情。她看着身边成群的外国人，听着鸟语，觉得还是四九城好，那是她长大的地方。
　　吃饭的时候，更不会有她喜欢的食物。吕子涵喜欢吃中餐，刘辉也是，辉哥在酒店都去中餐厅用餐，随行的三个男士倒无所谓，西餐神马的吃了不少。
　　集团公司海外分部安排了律师团给刘辉，首席律师全程跟他们一起洽淡商业拼购案，随时做一些法律上的咨询。
　　洋律师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大叔，他有两个助理，都是小年轻，除了一个年纪略大的跟着他，另一个就派给吕子涵，做地陪。
　　助理艾森的中文跟吕子涵的英文一样烂，刚拿到法学商学双学位，在孔子学院旁听过几节课，对中国文化比较着迷。
　　艾森为了拉近距离跟吕子涵多交流，主动秀了手臂上的纹身。
　　吕子涵只看了一眼：“……”
　　厚实的臂膀皮肤上挺二缺的纹了一个中文字“怂”，斗粗的字体边上还有一些花边啥的做装饰。
　　吕子涵就问艾森，你知道“怂”这个字在中文上代表什么意思吗？
　　艾森说当然知道，这个字的意思就是“从心所欲，顺从意愿”。
　　吕子涵：“……”
　　中国的语言文字博大精深啊，关于这个字的解释，您甭告诉我是在孔子学院里学的好吧。艾森说这个字是纹身师替他选的，那个纹身师会纹100多个国家的文字。
　　艾森着重强调了一下“从心所欲”这个词是孔子说的。
　　吕子涵：“……”
　　吕子涵其实很想说，孔子他老人家的原话是：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不过这段话她不知道翻译成英文该怎么说。
　　后来她脑补了一下这个画面，几个不同肤色外国人，同时露出这个牛X的纹身，上面都是一个“怂”字，这得多么含意深刻啊。
　　俩人互相用鳖脚的中文和英文交流。说不清的就打手势，手势表达不清楚的，就画图，这简直是鸡同鸭讲嘛，跟回到原始社会似的。
　　吕子涵凭着超烂的英文让艾森开车带她到购物大型超市，按照姐妹们开的单子开始采购。
　　刘辉貌似知道她的‘额外任务’，就把信用卡给吕子涵，说要买什么自己看着办，还特意强调‘每样多买点’。
　　吕子涵也挺佩服刘辉的，刘辉知道买来的东西被下属瓜分干净了，也不介意，还会继续。超级会拢络人心，这都成了集团员工额外福利了。
　　吕子涵看到超市货架上密密麻麻的英文一个脑袋变两个大，她就挨着照相，再发群里询问，要不要买这个？有的产品网上看到的跟实际上架商品包装略有不同，她也只得一样一样问了。
　　由于时差的关系，后宫群里这几天晚上都有几个夜猫轮流值班守夜，就为了等吕子涵发来询问消息的时候能及时回复。
　　购物是每个女人都喜欢的，吕子涵做牛做马的同时自己也觉得挺开心的，又找到当年自己做老板当土豪的感觉了。
　　刘辉看到吕子涵房间里堆满的货品，眉毛就皱起来了，他吩咐这些货物品由三个贸易部的同事带回去，至于怎么运到机场，怎么在机场办托运再加钱的事儿他就不管了。他明天和吕子涵就俩人参加拍卖会，完了再搭后天的飞机回国。
　　刘辉坐在会场中央趋前的一张大圆桌边儿，翘着二郎腿，一条小腿轻轻松松地摇晃，嘴角带着这人惯常的笑，笑得温存，让人特喜欢。
　　他的头发削得干净利落，不粗不硬的发丝在两鬓和脑后服服帖帖捋顺，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整个人安静地坐在那儿，就是个温润优雅的公子哥儿，手里还摩挲着一把修指甲的小锉。台上一拨一拨的人晃过去，刘辉歪着头，眼神低垂，眼皮子都懒得抬，就一直拿小锉子磨他的指甲。
　　加州君悦大饭店，大会议厅宽敞且奢华，服务生在圆桌之间穿梭，彬彬有礼，轻言细语，把葡萄酒缓缓斟入酒杯。
　　这间会场正在举办个拍卖会，竞拍几件举世瞩目价值连城的名器文物，台下坐得皆是世家财团与各界名流，美国人，日本人，兴致勃勃，举座言谈欢笑，在隐隐弥漫的硝烟中，看手起锤落。
　　主拍人从玻璃箱中小心翼翼取出一尊唐朝越窑瓷瓶，四周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
　　“越窑瓷瓶。”
　　“……这跟法门寺地宫出土的一样啊！”
　　吕子涵作为助理，就坐刘辉身后那张椅子上，不过她一点不认识这些古董，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值钱。
　　早些年吕大壮曾经疯迷过一阵捡漏收藏，不过他买回来的东西全是潘家园收回来的，没一样真东西，后来被许牧骂得把这个爱好给介掉了。
　　所以在吕子涵眼里，这市面上99%的都是仿品。
　　能拿到这会场上来拍卖的，应该是真品吧，是不是真品，跟吕子涵也没关系，她也买不起，纯粹跟辉哥来玩儿的。
　　跟刘辉同桌而坐的几个中国人，都盯着台上，低声议论那件宝贝，好歹也是流落境外的国宝。
　　刘辉右手边儿坐的是龚冰冰，一袭黑金色低胸鱼尾裙，美得夺目、刺眼。
　　龚冰冰前一晚儿刚在芝加哥影展走了个红毯，马不停蹄赶了好几场，一篇一篇通稿轰炸国内媒体。影展洗手间里攀谈拿到慈善晚宴门票，晚宴上向邻座俯身半掩胸部又拿到了今天拍卖会入场券。她私底下跟拍卖会主办方说自个儿是欧伯雅大中华区本年度代言，转脸那头儿又说拍卖会盛情邀约急需高级定制。入场券和衣服两头儿都到手了，圈儿内谁都知道，她龚冰冰是聪明女人，是个人精。
　　龚冰冰斜着眼瞟刘三公子。整场她一直倾身跟刘辉交谈，笑得很美。
　　她喜欢刘辉。
　　谁不喜欢？
　　龚冰冰用两手手背优雅地托着下巴：“刘总，忙得不给我电话？”
　　刘辉笑道：“别叫我‘总’，说你好几回了，损我呢么。”
　　龚冰冰说：“我能乱叫？刘老板，上回跟您几位吃饭，答应给我工作室投的片子，您把我忘了？”
　　刘辉一舔嘴唇，一拍腿，笑说：“这事儿我真不内行。”
　　龚冰冰拉长声音，腻歪着：“你帮我一把呗——我能给你回报，行吗刘老板？”
　　刘辉也笑：“你老跟我提这个，我怎么就觉着，你这是从我兜儿里帮我数我的钱似的，你下一步打算卖我吗？”
　　龚冰冰从桌子底下伸了一只手，娴熟地抚摩刘辉的一条膝盖。俩人都无心看台上的拍卖，已经竞拍到第几轮儿、什么价位，龚冰冰桌子底下一只手，就是给刘公子亮出的价码。
　　让人捏得膝盖窝里直痒痒，刘辉在桌下也捏了龚冰冰的手，蹭蹭手背，手指勾缠，脸上露出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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