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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罅隙
尤大没有像上次那样将秦卿带去老头家中，而是直接带进了一个富贵人家的府中。
秦卿仰头留意了一下，这户人家姓贺。
“你顺着长廊进去，过了一个圆拱门，里面有很多人都等着呢。”尤大与她这般说，显然是有事情要去别处，不打算把她送去。
秦卿按他指的方向去，并不难走，很快便走到了他说的地方。
只是她并没有看到尤大口中的很多人。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有的只是草场中央的一匹马。
秦卿有些迟疑，偏又从后面赶来个中年男子，他气喘吁吁停下，乍见秦卿还有些吃惊。
“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秦卿四下看了看道：“我来时候便只有一个人，是尤大叫我来的……”
“别管是哪个叫你的，你动作也快些，老爷已经发火了。”这人手里捏着帕子不断擦着额上的汗，似乎忙了许久。
“动作快些……要做什么？”秦卿心下犹豫，想着要不还是回去找尤大算了。
“你先去把那匹马牵到草场的最北边就行了，一直往前走，看到有个台子的地方，老爷就在那里等着。”他说道。
“可是……”
她还要说话，那管事似乎被人叫了两声，嘴里只道“这就来这就来”又匆匆忙忙走开。
秦卿一时无语。
他怕是把她当下人使唤了。
只是眼下她也找不到人，把这匹马先牵过去应也无碍。
她这般想着，便靠近那马。
这马看着不高，不知是天生就矮还是尚未成年，只是秦卿观察它颈上鬃毛丰长，胸廓深广，肌腱发达，心里倒多了几分惧意。
毕竟不是小猫小狗，只叫它撅下蹄子，怕是能把她踢飞。
距离近了秦卿便注意到它是全身雪白，偏黑鬃黑尾，生得模样倒也少见。
横竖就只是把它牵过去而已……
秦卿先试着伸手碰它的背，它也只是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倒也没有其他排斥的反应。
她又试着抚了抚它的头，见它果真温顺，便顿时放下了心来，牵着缰绳催它走去。
这草场极大，秦卿脚程也慢，走了少有十分钟的时间才看见前面有人。
她一眼就看见了眼熟的尤大，知道自己这回才是找对了地方，便压了压蒙面的巾子，又抬手安抚了身后的马儿，牵着它往众人面前走去。
那里的人甚多，不仅是尤大在那，方才那吩咐她的中年人也在。
只是那中年人见她来时，却是一副见鬼的模样。
除了这些人，她还留意到左侧的棚子里有那么几人模样鼻青脸肿周身负伤，甚是狼狈。
四下里静悄悄的，所有人目光聚集在她身上，要不是白天，秦卿都怀疑自己头顶上是不是多了一束聚光灯。
“你……”尤大目瞪口呆。
秦卿搁下手里的缰绳正要找他问话，却见他指着她身后。
秦卿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
直到她回头看到那匹失去牵引的马依然跟在她身后……像是一种诅咒一般，难以摆脱。
“乖孙，你还不信，我说她可以，快叫我一声爷爷来听。”秦卿身侧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却是那个老头。
不过此刻这个老头带着员外帽，穿着油亮的绸衫，一旁还有管事跟随，赫然是贺府主人模样。
“小娘子天赋异禀，如今可信我的话了？”老头终于证实了这一点，他反倒得意了起来。
秦卿魔怔了一般，老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如果这年头每一个穿越者都可以配备一个金手指的话。
秦卿觉得，她这个金手指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为鸡肋的存在。
贺府正厅，仆人丫鬟进进出出，端送着茶水。
“小娘子觉得我还是在骗你吗？”贺老头让人给秦卿斟了茶，对秦卿语气依旧如以往。
秦卿抱着茶盏，头脑也一点一点清醒，“贺老爷是爱马之人，便是我有这样的体质，也不能替贺老爷驯服烈马。”
马虽喜欢她，但也仅仅是喜欢她，并没有打算听她的话，说给谁骑就给谁骑，这也是这种体质的鸡肋之处。
“我自己也是个驯马人，那日的话也不完全是骗你。”他说着丢了个眼色给管家。
管家便让人取来一个荷包，放在秦卿手边的茶水几上。
秦卿看向贺老头，不解他的做法。
“在你来之前，我寻了像你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我承诺谁能牵走我那倔马，我就给谁一百两，这话依然算数。”
“贺老爷是个大方人，这一点我很相信，只是贺老爷的要求就仅仅是让马挪步？这般简单就换来百两，怕是不止如此吧？”秦卿也不傻。
贺老头抚着胡须低笑，“确实，这个要求仅仅是考验的项目而已，而考验过关的那个人，我会买下他做我的马奴。”
但他那日邀秦卿来时，也确实想要借此来考验她。
秦卿挑眉，所以这荷包里的钱就是卖身银子？
“你别急着拒绝，我从没有叫哪个年轻女子做马奴那种粗脏的活计，只是我也想与你做一笔合算的交易。”他如今看到了效果，仔细掂量了一下这个女子的价值，发现确实是有些鸡肋了。
可他一生好马，她的这种能力叫他也舍不得丢开。
“什么交易？”秦卿问。
他闭着眼想了想，对她道：“给我一瓶你的血。”
秦卿垂眸看着桌面那只精致荷包心思颇为动荡。
一瓶血换一百两银票……
就是到了后世，爱心献血最多也就换个牛奶面包而已……
“多年以前，我也见过一个同你一样的人，他可比你厉害多了，偏偏……我当年没能留住他任何东西。”老头子语气多少有些遗憾，他的过往的经验也是十分丰富，过去总总都成了宝贵的回忆。
事实上，早在见到秦卿第一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自己要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
只不过他从来不是强人所难的恶霸，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便都不是问题。
“同样，你日后有事情可以来求我，不过那时候就绝不是一瓶血这么简单的代价了。”贺老头对她说道。
秦卿将桌面那荷包拿起，忽地一笑，“怕是你什么都算计好了，倒不如就此听了你的话，也省得我自讨没趣。”
老头大笑，甚是满意她的识趣，“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个好姑娘。”
这一日，顾怀溪正是清闲，给自己家的马搭的棚子彻底完工，屋子内外该修修补补的地方也都修补完善，他便趁着天气好进了山里一趟，收获颇丰。
其中便有一只巴掌大的小奶兔，模样可爱得很。
他本想剥皮腌肉，却不期然想到了秦卿喜欢小动物的模样，便留下那只兔子，想等她回来问她想不想要……
从前他是没有刻意留意过她的日程，只是今日他光是等她，便等到了天黑都没见她回来。
他仔细想了想，才发现，她竟不是第一次这样早出晚归。
随着等待时间的延长，他的脸色仿佛融合了夜色一般，愈发沉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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