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

　　姜檀回家后下载了一款游戏，最近很火的一款手游。

　　听江一舟说，陆槐最近都在玩这个，她昨天也看到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玩。

　　姜檀身边也有很多同学玩这款游戏，她之前在朋友的手机上玩过一次，但是对她这样的游戏白痴来说，这种对战游戏玩起来实在有点吃力，后来就再也没玩过了。

　　花了十几分钟，游戏终于下载好了。

　　她用微信账号登录了游戏，一开始是新手教程，她很认真地一步步按照指示去操作，游戏里穿着红色战衣的人物笨拙地沿着虚线走来走去，姜檀对着人物乱按一通技能，屏幕上显示敌人已被击杀。

　　然后，莫名其妙地，新手教程就结束了。

　　打完第一局对战之后，看着游戏里显示胜利的图案，她还是懵的。

　　她全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就只是跟着队友走来走去，还没来得及放大招就已经死透了。一场不到十五分钟的游戏里她死了八次。

　　姜檀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咬着下唇去在网上搜索了一些教程，但这些对她来说还是太高深了，她现在连每个技能怎么用都还一知半解，更谈不上去研究出装了。

　　她刚头疼着，微信消息就弹了出来，除了有姜桐发过来的今晚不回来睡了之外，还有江一舟发过来的：

　　【我刚上线才看到，你在玩王者？？？】

　　姜檀回了他一个点头的表情包。

　　【不会是……为了陆槐玩的吧？】

　　江一舟没想到他就是随口提了一下陆槐最近在玩这个，她竟然就记住了。

　　姜檀回复：【我就是想看看他都喜欢玩什么样的游戏。不过这游戏好像很难……我都玩了两个小时都还有点懵。】

　　江一舟很快又发了过来：

　　【不怕，我教你。】

　　姜檀刚上线，就看到了江一舟发过来的组队申请，是人机模式：

　　江边一艘船来自好友
　　至尊星耀III
　　邀请您组队匹配·5v5人机对战

　　拒绝 暂时挂起接受

　　姜檀手忙脚乱地按下接受键，然后进入到了组队准备页面，里面只有她和江一舟两个人。

　　他让她先把语音打开，姜檀在他的指示下找了好一会才弄懂怎么开语音，紧接着挑选英雄，进入游戏页面。

　　“欢迎来到王者荣耀——”游戏音效响起。

　　这对姜檀来说，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游戏里一共有三条兵线，上路、中路和下路。每个位置使用的英雄都不一样，这个我待会再和你详细解释。你头顶上绿色的那一条是你的血条，如果血量过少，你就按回城，这个是野怪，击杀它可以获得金币，但这个一般都是留给打野英雄的……”

　　江一舟很有耐心地跟在她身后一点点教她。

　　两人玩到十一点多，姜檀怕影响他明天上课的精神状态，催促他先下线。

　　经过江一舟这么一教，姜檀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入门了，精神境界和操作手法都提高了不少，她决定自己开匹配再打一局。

　　十五分钟过去了，一声defeat（失败）的音效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姜檀看着游戏页面显示的0/5/3（击败/死亡/助攻）的战绩，3.9的评分，感到深深的无奈。

　　陆槐今晚有点轻微的失眠，一直到十二点多都还没睡着。

　　他干脆从床上起身，拉开壁灯的时候，眼角不经意间瞥到了垃圾桶里粉红色的信笺。

　　姜檀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不知道怎么浮现在脑海。

　　他伸手在柜子上拿过手机，打算玩一会游戏再睡觉。

　　陆槐打开游戏组队，看到姜檀的名字出现在右侧时，眼神凝滞了几秒。

　　她怎么在玩这个？

　　陆槐没有多想，立刻点了开始游戏，一直到陆槐打完这一局，姜檀都仍然显示正在游戏中，她好像又新开了一局，段位显示也依然是倔强青铜。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概是好奇，大概是无聊，或者是点别的他说不清，他点开了她的游戏资料。

　　战绩那一栏，一列都是红色的失败，而且清一色都是用的亚瑟。

　　失败 0/8/1
　　失败 0/3/0
　　失败 1/9/2
　　失败 0/5/3

　　陆槐看了几秒，嗤笑了一声。

　　周一，升国旗，全校学生都在学校的大操场上集合。

　　陆槐今天还算不上是迟到，他来到操场时，升旗仪式还没开始，操场上还有人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牛奶在吃早餐，也有人坐在草地上聊天。

　　早上的阳光很刺眼，陆槐皱着眉头走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班级，但还没走进班级的队伍就被人叫住了。

　　是一个女生，穿着校服，扎着头发，长得挺娇小的，还不到陆槐的肩膀。

　　他不认识她。

　　“早上好呀。”那人向他打招呼，见陆槐没反应又解释了一下，“我是七班的姚小枝，上周我们体育课见过的，就那天我晕了，然后你给我递了一瓶水，你还记得吗？”

　　姚小枝。
　　陆槐想起了那封粉红色的信，右下角写的就是这个名字。

　　陆槐点了点头，问得有点漫不经心：“嗯，有什么事吗？”

　　“你吃早餐了吗，我买多了一份，如果、如果你还没吃的话，可以给你——”

　　陆槐这才留意到她手里还拿着一份早餐，他移开视线看向升旗台：“我吃过了，还有别的事吗？”

　　姚小枝有些失望，越说越小声：“就是那个……你上周有带语文课本回去吗？”

　　陆槐心里明白了几分：“上周我女朋友把我的书拿回家了。”

　　姚小枝一听，脸色都白了，嘴角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说，最后眼眶都红了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转身就跑开了。

　　陆槐回到队伍里，他长得高直接站在最后一个的位置。

　　升旗前，喻甜和他前面的人换了个位置，偷偷跑到他前面来了。

　　“陆槐，我刚刚看到了。”喻甜扁着嘴，有些不高兴的模样。

　　“什么？”

　　“七班的姚小枝找你。”

　　“嗯。”

　　喻甜更加不高兴了，虽然他知道陆槐一向话不多，但这种时候他还是不解释，她心里很不好受。

　　“她找你说什么了？”

　　“给我送早餐。”

　　“这就是我周末约你，你说没空的原因吧，你上周上体育课的时候就看上她了吧，不然怎么会给她递矿泉水。”喻甜越想越不是滋味，咬着下唇控制自己的情绪，“陆槐，你是不是整个周末都和她待在一块儿呢，不然她怎么会给你送早餐？”

　　“我周末一直在家。”陆槐的声音依旧无波无澜，“家里来了补习老师。”

　　喻甜眼眶泛红，扭过头去：“我才不信！你就是和她有一腿！”

　　升旗仪式已经开始，操场上奏起国歌，陆槐没再说话了。

　　他已经解释过了，说的也都是真话。
　　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升旗仪式刚结束，喻甜没像往常一样等他，直接从他面前走开了。

　　喻甜本以为他会追上来解释，她越走越慢，一直走到教学楼，最终也没等到陆槐。

　　江一舟察觉到他们之间有些不对：“怎么了，你和喻甜闹矛盾了？”

　　陆槐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回去上课吧。”

　　第一节上的是数学，陆槐从书包里把书本拿出来。

　　“同学们，现在把书本翻到二次函数那一章。”

　　陆槐翻开书，发现里面还夹着点东西。
　　是姜檀打印出来的讲义还有例题。

　　江一舟以为是情书，探头过去看。

　　“哇，这谁弄的这么有心？你看你书本上还写着笔记呢……”

　　陆槐这才发现数学书本上有些地方用铅笔密密麻麻写着笔记，一些重点的题型还标了三角符号，写了一些备注。

　　“这……是你后妈弄的？”

　　陆槐从头翻了几页，发现前面的章节也都做上了笔记，书里一些空白的地方还用铅笔画了几个漫画人物。

　　还挺……可爱的。

　　陆槐捏着书的边角，手心慢慢渗出汗来，书页上都印上了痕迹。

　　中午吃饭，陆槐和江一舟去了附近一家很有名的饭店。

　　两人点了四菜一汤，在等餐的时候，江一舟登上了游戏，他问陆槐：“我排位，你来不来，我差一把就星耀II了。”

　　“你玩吧。”陆槐闷声说。

　　“行吧，那我自己玩，我要靠自己单排上王者，证明给你看我是一个不需要大腿也能上分的优秀电竞选手。”

　　江一舟嘴里嘀咕着一连串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等他登上游戏，突然自己笑了出声。

　　“怎么了？”陆槐问。

　　“你后妈也在线呢。”江一舟把手机拿给他看，“你后妈真挺有毅力的，昨晚我教了她一个晚上，她真的什么都不懂，你无法想象有多菜，我们玩人机模式，要不是我上去救她，她差点被机器人打死。”

　　江一舟说着说着又放声笑了起来。

　　“不过她学得倒是很认真，还问我哪个网站有适合她的新手教程可以看，不过这都打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青铜？”

　　陆槐想起昨晚看到的她的战绩，问：“她怎么开始玩这个了？”

　　“她为了你才玩的啊。”江一舟有些意外，“她没和你说？”

　　陆槐僵住。

　　“我邀请她玩一局，看看过了一个晚上，她有没有一丁点进步？”

　　姜檀很快就接受了他的游戏邀请。

　　两人开了语音，姜檀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点杂音：“一舟，你今天不是要上课吗，怎么有空玩游戏？”

　　“现在十二点了，是吃饭时间啊，这家店上菜太慢了，我们先玩一局。”

　　两人进入选英雄页面，姜檀选了一个腿短的射手鲁班，她很兴奋地和江一舟分享：“我早上刚买了这个英雄，我觉得这个很好玩啊，比亚瑟好玩多了，早上我还用他拿了一次MVP，这是我第一次拿MVP，虽然是败方的。”

　　这个英雄的确挺适合新手玩的，但一般在高端局已经很少人会用这个了，因为一旦发育不好，基本上前期就会崩了，更别说一遇上刺客就只有等死的命。

　　不过江一舟也没有打击她：“这么厉害啊，那我待会选个辅助保护你。”

　　江一舟选的英雄是张飞，前期两人配合得还不错，江一舟挡在她前面，对面的亚瑟打不到姜檀，下路的塔很快推掉了，江一舟去上路支援。

　　“我去上路支援一下，你先待在塔下好好发育。”

　　“好。”姜檀爽快应下。

　　没想到，姜檀只是出来收了一波兵线，一个刺客立刻过来秒了姜檀。

　　姜檀一脸茫然：“怎么我都还没看见他我就死了。”

　　江一舟很耐心地给她解释。

　　姜檀还是不懂：“我怎么觉得好像和你在一起玩，遇到的人都特别特别厉害啊。”

　　“系统按段位匹配的，我们这边有星耀的话，对面也会有，你小心对面的刺客，他操作还挺溜的。”

　　姜檀还不知道星耀是什么概念，她应了一声，这回倒不敢出去了，乖乖待在塔下清兵。

　　这局打得实在太艰难了，江一舟每次去别的地方支援，姜檀就被那个刺客过来秒了。她明明就站在自己塔下面，仍然被人越塔过来干掉了。

　　有队友打字骂她：“我们的射手是煞笔吗？老被人抓，小学生又放假了？”

　　上路的凯也附和：“射手，劝你早点退游吧，这个游戏不适合你。”

　　姜檀看到这些话，脸霎时就红了，不敢吭声。

　　江一舟安慰她：“你别介意，犯不着和这些网络喷子生气，他们也是菜的一逼。”

　　陆槐听到这话，大概也猜到是姜檀玩游戏被人骂了。

　　他往江一舟手机里瞥了一眼，刚好看到姜檀在公屏上发的话：

　　不好意思，我昨天刚开始玩的，对不起，拖累大家了。

　　姜檀的话并不能缓解大家的怒火，反而让大家越骂越凶。

　　江一舟被队友弄得有点生气，在语音里骂：“法师还有脸骂你呢？什么傻逼玩意？”

　　对面已经拆到了高地，中路的法师和战士守不住塔，被人越塔杀了，她又开始打字骂姜檀：“投降吧，待会出去大家记得举报我们的煞笔射手。”

　　姜檀那边说话越来越小声：“对不起。”

　　“手机给我。”陆槐对江一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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