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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章
九
是黑晴明的声音，但不是从后面传来的，而是从前面。
青行灯抬头，看到上方裂开了一个口子，黑晴明正好从里面走出。
咽了口水，青行灯站到地上，执过鬼灯，目光凛凛地看着黑晴明。
“莫要徒费力气，你知道的，你对付大天狗那一套，根本对付不了我。”
“没错，你被过去抛弃，在黑暗中重生，你这样的人，我没办法。”
这话似乎触怒到黑晴明，他惯来谈笑风生的一张脸沉了下去，“那便把魂灯交出来吧。”
“你做梦！姐姐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聒噪。”
黑晴明挥了挥手，黑暗里闪出一抹蓝光，并不显眼，可青行灯看见了。
“小鹿！”青行灯本想拉过小鹿，可一时情急用力太大，不防把自己带了过去，那记蓝色符咒直直嵌进她的身体。
小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到拽自己的手猛地松开，巨大的不安袭上心头，他慌忙扑到青行灯身上，“姐姐！姐姐！”
“我没事。”为防小鹿看到自己的脸色，她不动声色地把鬼灯往旁边移了移。
“哎——”黑晴明惋惜一叹，“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反正你现在也不舒服，倒不如让我送你一程吧。”说罢指间又闪出蓝光。
小鹿知来者不善，可却无能为力，只能紧紧抱着青行灯，望能帮她挡住这一击。
青行灯已失了力量，小鹿她推不开，只能同他道：“无论如何，不要把黑晴明带回过去。”说罢她握住鬼灯，那是她出生来一直陪着她的东西，可她就要亲手毁掉它。
就在她往鬼灯灌输自己最后一股力量时，一阵狂风把鬼灯从她手中刮掉。
“大天狗？”小鹿叫道，是疑问而非恐惧，因为大天狗的风把黑晴明的符咒吹开了，不像是准头不够的那种吹错了……
“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动手了。”黑晴明悠悠活动着手腕，“把他们收拾了，魂灯拿过来。”
“带她走。”大天狗特特偏头和小鹿道。
黑晴明意外地抬起头，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飘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大天狗。
不止黑晴明，连小鹿也懵了，待在原地迟迟不动，怕是什么新的套路。
“快滚。别让她死了，我有话要问她。”
小鹿不确定地看向青行灯，不得不承认，后者阅历比自己多太多。
“走吧，去北海道。”
青行灯没说去北海道干什么，然而小鹿知道，他们要去找晴明。
“大天狗，你确定，要为了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站在我的对立面？”
“黑晴明大人……”大天狗很有几分挣扎。
“八岐大蛇能否彻底苏醒，就在这两日了，无边的力量就在你一念之间。”
“这样真的对吗？”大天狗问道，似乎痛定。
“废物！”
就在黑晴明和大天狗争执时，小鹿已带青行灯跑在去北海道的路上了。
好巧不巧地，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博雅。
得到博雅的指引后，他们找晴明少走了很多弯路，很快便就抵达了目的地，而博雅则前去支援大天狗。
见到重伤的青行灯，晴明的第一反应是喊八百比丘尼疗伤，可青行灯制止了他。
“姐姐……”小鹿看向晴明，最终看向晴明，顺着青行灯的意思同他道，“晴明大人还是留下来，听听姐姐怎么说吧。”
晴明斟酌再三，留了下来。
本以为青行灯拿命换自己留下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可她开口却问了个让自己费解的问题。
“晴明大人，你有没有曾等过谁。”听得出，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青行灯气顺了不少，可和先时比也虚了很多。
晴明眼睛突的一睁，愣了半天，好像这个问题让他很是无从回答。
青行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便没有多等，更何况她已从晴明那里感觉到了答案。
“晴明大人，我想把这鬼灯交给你保管。”
晴明眼睛越发大睁，简直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姐姐，你……”
青行灯没时间理会他们的诧异，直奔主题，“现在黑晴明一伙这鬼灯里有平安京的大半过去，过去有无数妖怪的等待和寻觅。晴明大人若是等过谁，一定懂的。”
“我知道了。无论平安京的过去还是现在，守卫它都是我的责任。可你……”
“我想看看日出……”青行灯伏在小鹿背上喘了口气，“这些年被鬼灯诅咒，我已好久没看过日出，现在把鬼灯交给你，我理应可以看到日出了。”
“姐姐……”小鹿已是泪眼婆娑。
“小鹿，你还记得你说日出很好看的那个山顶吗……我……”青行灯气息越来越弱。
“我带你去，姐姐，你不要说了，我带你去。”
青行灯说的那个山顶，小鹿不可能忘记。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青行灯，听她讲了一晚的故事，他心情很好，所以上山顶看日出时心情也特别好。那时他就想，如果青行灯姐姐在身边就好了。
没有达成的愿望最后都成了执念，想了这么多年，愿望终于可以达成了。
小鹿一路狂奔，泪水模糊了前路，可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指引一样，他竟没有走错路。
终于，他到了山顶。
时间应该是春天吧，百花盛开，百草丰盈，清幽的蝴蝶从后面飞过来，绕着他一圈又一圈。
他没有回首，遥指着东方那一线鱼肚白，快乐地喊道：“姐姐，你看！太阳出来了！”
十
后来。
平安时代多了一只妖怪们都知道的小鹿。
他绕着广袤的土地不停地奔跑，从日出到日落，从日落到日出。
他那样不顾一切，看上去却毫无意义，因此惹得无数妖怪围观议论。
不过，如果有谁能追上他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跑，他可能会停下来告诉对方：“我有一个喜欢的姐姐，我要跑到过去接她回来。”
可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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