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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章
二
青行灯飘走在半空，除却鬼灯的光，她方圆千里尽是黑暗。
她往哪里走，黑暗便随她的步伐侵蚀到哪里。
近来平安京异动频仍，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惊动了不少妖怪。
虽然很久不踏世事，但青行灯的感觉依然敏锐，在深不见底的黑渊里，她听到妖怪们奔走呼号，感觉到小妖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哭声颤着她的心。
得快点回去才是，快点把光明还给它们。
鬼灯好像感应到了青行灯的想法，飞快地飘动起来，黑渊里的喧嚣也跟着加速，成倍的尖叫，成倍的奔跑，成倍的哭泣……
数以万计的情绪排山倒海地压过来，青行灯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就知道不该过来的。
她就只适合生活在那座秃山里，那里方圆千里没有一个妖怪，尽管环境恶劣，但她永远不用担心惊扰到别的谁。
必须快点回去，回到那没有生息的秃山，回去了，一切就都好了。
她想着，闷头只往前走，忽然地，一扇硕大的灰色羽翼拦住她。
“好久不见啊，青灯。”
数不尽的喧嚣里，这声音来得格外清澈。
沿着翅膀看上去，可以看到张清秀的脸。
刹那间，青行灯脑海被一阵笛声占据，那笛声悠悠荡在山谷半空，惹得满山花开，满山花谢，那个妖怪从姹紫嫣红中走到她面前，她这才想起他曾骄傲地说出口的名字。
“大天狗？”她不太确定，他的容颜远没他的笛声来得清晰。
“呐，你不用这么惊讶，我不是来听你讲那些无聊的故事的。”
“果然是你。”
青行灯说道，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大天狗时他和她说过的话，“哈，昨晚你又去跟那些无聊的妖怪讲你那些无聊的故事了？”
一模一样的口吻，调都不带变的。
大天狗没理会她的感慨，开门尖山，“是黑晴明大人派我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可不该用这种方法。”青行灯认真道。
“那要用什么办法？难道你让黑晴明大人点一盏灯等你来？”大天狗被自己说的笑话笑到了，“醒醒吧青灯，黑晴明大人可不会听你那些无聊的故事，他找你是要恩赐你为他效命。”说到黑晴明，大天狗的语气里不由自主地添了景仰。
“我不需要谁的恩赐。”青行灯冷漠道，“我有鬼灯就够了。”
大天狗眉毛一挑，好像黑晴明大人被拒绝很出乎他意料，但他很快平复了心情，“当然，你可以不接受黑晴明大人的恩赐，但你的命，他还是要的。”
青行灯看着大天狗，她的眼睛遮在额发下，整张脸没什么表情。
“带我去吧。”
她的声音响在无尽黑夜里，纵使喧嚣无数，清冷依旧。
三
为了配合大天狗，青行灯往上飘了飘，可黑暗还是如影随形，妖怪们的喧闹还是如影随形。
“呵，青灯，你看看，看看这些小妖怪，他们居然怕黑？啊，真不知道这样的妖怪是怎么在平安时代活下来的，他们活着真是浪费了这平安京的空气，倒不如……”
“大天狗。”青行灯终于是听不下他的语气了，她平静地叫出他的名字。
”嗯？”
“你知道食梦貘的事吗？近些天，北海道失踪了很多食梦貘，我的鬼灯感应到，它们遭遇了不测。”
“不测？怎么能说是不测了？它们为黑晴明大人的大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对卑贱的它们而言是多么大的荣耀，你的鬼灯怎能告诉你它们遭遇了不测？”
“你们要它们的命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建成黑晴明大人的大义。”大天狗无比憧憬地说着，他硕大的翅膀毫无顾忌地向两边展开。
青行灯咽了口水，“大天狗。”
“怎么？”为了转身看青行灯，大天狗稍稍敛了翅膀。
“你和以前一模一样，一点儿没变。”
“是吗？认识我的妖怪你你是唯一一个这样说的。那些愚蠢的妖怪，一个个见了我都只会‘你变了’‘你变了’地叫嚷着，好像他们知道以前的我似的。”
“可惜跟错了阴阳师。”青行灯说道，可大天狗没听到，他犹自沉浸在被青行灯说一点儿没变的喜悦里，“他们没一个懂我的，就像当年，他们没一个听得懂我的笛声。哦对了，忘了问，你后来怎么不来中部听我吹笛了？”
青行灯刚要回答，大天狗已先自道，“我知道了，是忙着去讲你那些无聊的故事了吧？”
嘴张了又闭，青行灯终是沉默了。
“啊！你这样的妖怪，能被黑晴明大人选中是多么的幸运啊！你即将和我一起去完成黑晴明大人的大义，青灯，你开心吗？你终于不用再去讲那些无聊的故事了，你将有比那有趣得多也伟大得多的事情去做。”
“我只想讲故事。”青行灯目光锁着大天狗，“就算在你的黑晴明大人面前也一样。我只想讲故事。”
“哼。”大天狗不以为然，“等你知道了黑晴明大人的大义，你就会知道你的那些故事是多么渺小，你会放弃它们的。”
青行灯没再说话，和大天狗这样的妖怪是没办法说话的，相比之下，他跟随的阴阳师黑晴明要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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