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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诺亚一脸焦躁地在温止珩的房间外面走来走去，有赖于珍宝号上的隔音措施良好，他完全听不见温止珩究竟在和那只大兔子在说什么，他不由得问灵瞳：“刚刚那只兔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灵瞳的声音似乎有些迟疑：“我似乎听见阿珩叫他泰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就是三百年前主导进化图谱研究的泰德·珀塞尔博士，可是据说他当年试验失败后就已经宣布死亡了，怎么会……”
诺亚皱起眉头：“他叫阿珩温简又是怎么回事？”
“温简……”灵瞳顿了顿，才道，“温简是三百年前非常出名的自然人天才，也是进化图谱研究中唯一的自然人。只是当年他莫名失踪，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如果温止珩就是温简，而泰德又变成了如今的模样，那当年在军部的研究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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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瞳与诺亚的担忧并没有传达给温止珩，在泰德说破了他的身份之后，他就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而一进入房间，泰德就变为了人形，只是他的双脚关节处却依旧是犹如动物一般向后弯折。
泰德十分不见外地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着放在面前的桌上：“一杯咖啡，谢谢。”
温止珩沉默着给他倒了一杯咖啡，这才在他对面落座。
泰德喝了一口咖啡，露出陶醉的表情，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已经这么多年都没有喝过你泡的咖啡了。”
“你究竟来找我做什么？”温止珩冷冷地问。
“别这样无情啊，好歹我们当年也是同事。”泰德微微一笑，将咖啡杯放在桌上，这才道，“我也不是特意来找你的，只是这里正好是我的地盘，我看到了老朋友，来打个招呼，有什么不对吗？”
“我本以为我们俩的关系就算不是你死我活，也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温止珩嘴角轻轻一挑，“就算你不计较我偷走进化图谱，我却还无法原谅你提出的自然人毁灭计划。我可不认为我们俩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喝咖啡。”
泰德哈哈大笑：“我当年就说过，我是身体进化的极致，而你是脑力进化的极致，我们这样的，才能叫做进化人，我们才是进化人最终的目标。”他身体朝前倾，压低了声音道，“你若不是这样认为，当年为什么要假死，实验室中的胚胎是你拿走的吧！换了身体的感觉如何？”
温止珩面色不改，只是淡淡道：“我的事不需要跟你说，倒是你，究竟来找我做什么？”
泰德撇了撇嘴，心想哪怕隔了这么多年，温简依旧这么无趣。他也就不再东拉西扯，直接道：“军部已经发现你的身份了，相信你很清楚他们的手段……”
温止珩打断他：“你怎么会知道的？”
泰德轻声一笑：“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这不需要跟你说。”这就是回敬之前温止珩的话了。
温止珩知道泰德一向小心眼，也不在意，只是皱了皱眉：“你会这么好心来提醒我？”
泰德手指敲了敲桌面：“我一向不做慈善的，我来找你，就是要跟你合作的。”
他这么说反倒让温止珩放心，他的眉头松开：“说说你的条件。”
泰德立刻道：“我要米迦勒的权限。”
温止珩顿了顿才道：“我做不到。”
泰德嗤笑一声：“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还信，但是你温简如果都做不到，这世上也就没有人能做到了。”
温止珩没有说话，只是泰德的要求他是绝不会答应的，虽然他现在致力于侵入米迦勒，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将米迦勒的权限交给这个疯子，到时候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泰德也不生气，谈判本来就是讨价还价的过程，他这边还没有开出自己的价码来呢。泰德伸出一根手指：“我知道你当初进入研究院为的就是查找你父母的消息，我拿这个跟你换，如何？”
温止珩瞳孔一缩，但面上却不露分毫：“过了这么多年，莫非你以为我还在意这个？”
泰德摊了摊手：“条件我开在这里了，你如果愿意，随时可以来找我。”说完，他就站起身来，毫不留恋地朝外走去。只是刚刚一拉开门，就见一个人形的物体朝里倒进来。
诺亚原本只是想趴在门上听听温止珩他们究竟在说什么，谁知刚刚靠上去门就被拉开了，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温止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连忙爬起来，无辜地摸了摸头。
温止珩无奈地叹口气：“我一会来找你。”
泰德看了看两人，眼中快速地闪过一道光芒，随即嘴角微不可见地挑了挑。
温止珩没有注意到泰德那一瞬间的表情，把他送到了舱门。
“好好考虑一下吧。”泰德说完，又重新变为大兔子的造型，随后进入了舱门。
温止珩隔着舱门的可视窗口静静地看着泰德离开珍宝号，只是他的表情并未变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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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止珩再一次回到舱中，看见诺亚就想起了他先前干的傻事，原本沉重的心情也稍稍变轻松了一点。
诺亚本来一脸要就义的表情，见温止珩居然没有生气，胆子顿时大了不少，问道：“你们刚刚究竟在聊什么？”
温止珩似笑非笑：“你趴在门上那么久，难道还没有听到？”
诺亚顿时闭了嘴。
这时，灵瞳却突然说道：“阿珩是有什么无法决断的事情吗？”
温止珩倒也没有打算隐瞒他们，直接爽快承认：“是的。”
“我们可以帮你吗？”诺亚抢着问道。
温止珩摇摇头，但又突兀地问道：“如果有两个星球，一个星球上只有你和你的家人，但另一个星球上有好几亿你不认识的人类，你必须要炸掉其中一个，你会选择哪一个？”
诺亚和灵瞳都愣住了，温止珩先问灵瞳：“灵瞳，你会选择那一个？”
灵瞳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会选择炸掉第二个星球，因为第一个星球上有阿珩，阿珩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温止珩没说什么，只是问诺亚：“诺亚，你呢？”
诺亚却反问：“你害怕炸掉第二个星球会愧疚，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找那个让你做选择的人？那才是一切的源头不是吗？”
温止珩愣住，他没想到诺亚会看的这样清楚，他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思维定势里面，反倒失去了冷静。温止珩低下头思考，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对着诺亚露出一个笑容：“你说的没错。”
诺亚都有些受宠若惊，忍不住又说道：“你的问题是和之前那个人有关吗？”
“为什么这么问？”
诺亚犹豫了一下，才道：“我觉得自从这个人出现之后，你就变的有些不太一样了，你在……害怕他。”
温止珩心中一凛，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地足够好了，没想到诺亚这么敏锐，他苦笑着承认：“我的确有些害怕他，我与他认识了很多年，可是我从来就没有看懂过他。”
一个将所有的人类当作是试验品，将整个星际联邦都当作试验场的人，没有底线，不在乎道德，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惜的疯子，谁能不怕？
诺亚认真地看着温止珩：“可是你从来就没有屈从过他，甚至是现在也不会，对吗？”
温止珩的目光有一瞬间变得十分凌厉，但很快他就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温止珩没有再多说，越过诺亚就要往房间走，诺亚皱了皱眉，不由得叫住了他：“你准备怎么做？”
温止珩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之时，那里面一片清冷理智。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远离这一切纷争，以一个普通的自然人活过一生，如果没有诺亚，或许他真的会实现这个梦想，可是现在他明白了，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安宁，泰德的出现让他看清楚了现实，当初他逃掉了，可现在，他还要继续逃吗？
诺亚见温止珩一直没说话，又追问了一遍。
温止珩笑了笑，目光越过他投向远方，轻声道：“我只是想起了一句古话，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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