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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三）
出了门口，金银珠立刻很煞风景地说：“你别这样无情啦，人家大胖哥哥他对你可是真心的。”
金家和张家是世交，张大胖和金银珠也算是青梅竹马。贺小小常常看见张大胖在金家做客，不过因为张先生忙碌，很少见到他。以前她一直很好奇怎么样的父亲能培育出张大胖那样的儿子，今天她总算是见识了。作为精神科医生的儿子，张大胖的前半生深受父亲的病人的熏陶，做成了后半生的后遗症。
“狗嘴吐不出象牙！他既然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以身相许？”贺小小哼了声，“走！我今天想吃猪肉！大胖猪的肉！”
她们忘了，金家方圆一百里内没有火锅店，倒是有不少小菜馆和餐厅。结果，火锅没吃成，倒是去了趟猪肉荣。看着眼前香喷喷的猪红粥和吃得津津有味的金银珠，贺小小的心在滴血。她的血汗钱啊！
金银珠咽下了一碗粥，抬起头问：“喂，快要填志愿了，你准备填哪里？”
“维也纳的音乐学院。”贺小小想也不用想，答案便脱口而出。
有些人知道贺小小回拉小提琴，许多人知道她会弹钢琴，所有人都知道她热爱音乐，但是很少人知道她的父母就是死在了去维也纳的路上。
贺小小的父亲是小提琴家，她母亲是钢琴教师，两人在维也纳留学时相识了，然后相爱，最后返回国土生下了女儿。他们给她取了一个在别人眼中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名字：小小。
（贺小小指着后妈的鼻子，指控：你撒慌！俺明明就素小漠和小鸡的合体版！
蹲在墙角画圈圈的某人：那个……那个……这样说比较文雅……
接下来，某人被踹飞了。
贺小小独白：哼！无良！
在飞的某人泪如泉涌：那素你吧小姐？！）
年幼的时候，贺小小会很自豪地告诉别人，她叫小小，小提琴的小，小步舞曲的小。贺小小六岁的时候，两人为了纪念结婚十周年和参加学校校庆，买下了去维也纳的机票，因为贺小小当时要上学，就没有带她去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两人因为途中飞机失事，一去不返，留下了一笔丰富的遗产和保险金给贺小小。后来，贺小小便交由她的爷爷奶奶扶养，一直到她十五岁那年，考入了这所离家很远的学校，才搬了出来。因为学校的宿舍不够地方给她摆放她的钢琴，她不得不租下一间离学校很近的公寓。
贺小小六岁的时候就答应了自己，以后一定要去一趟她父母没有到达的地方，代表他们参加又一年的校庆，圆了他们的梦，也满足了她自己，因为对热爱音乐的人来说，维也纳就是拥有一切的天堂。
“死脑筋。”知道自己没有希望考上，金银珠有些伤感，“到时候别忘了为我这个好姐妹拍下几张维也纳的帅哥的照片哦。”
“知道啦！重色轻友，见色忘友。”贺小小嘻嘻一笑，问道：“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跟我妈说好了，高中毕业后就接管她的发廊。”金银珠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你知道的，我没有画家的眼睛，没有音乐家的双手，也没有政治家的脑子，就算考进了大学也读不成书的，干脆不浪费时间和金钱了。”
贺小小摇了摇头，很不赞成，“给自己一个机会，相信自己。”
金银珠撇了撇嘴，“你们都这样说。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想成为艺术家，可惜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没有画家的眼睛，没有音乐家的双手，也没有政治家的脑子，但是我有发型师的一切，这就是我的艺术。”
贺小小觉得金银珠也不是毫无道理，反正人各有梦，只要做自己喜欢的，喜欢自己做的，就一切都好。贺小小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给与她支持和鼓励，“我不能说我完全赞同，但是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金银珠咧嘴大笑，“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令我想起我老妈！”
“金银珠！你活腻了是不是？！”贺小小扔下钱，付了帐后便卷起双袖，大有风雨来临之势。
金银珠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坐在那里等死，抓起包包就跑，嘴也来不及擦。
跑累了，两人躺在草地上装死。
静下来后，贺小小的脑海闪过雷公的俊脸，突然说：“金子，还记得我们的承诺吗？”
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提起，但是金银珠还是点点头，说：“当然记得啦！一起结婚，一起踏入教堂，一起度蜜月。”
贺小小的唇角微勾，划出一抹浅笑，伸出小指头，说：“忘记了是狗狗。”
金银珠伸出小指头，和她拉钩，笑着说：“好！”
嘻笑间，突然……
……天空划过一道响雷，一条银光击中了喷水池中的石像，哦不，是宙斯神像。刚才还是阳光灿烂，怎么会打雷呢？贺小小正在纳闷中华文化广场为什么会有希腊神话中的人物的雕像时，她的眼角突然瞄到一个很不正常的现象。贺小小赶紧揉了揉眼睛，天啊！是她出现幻觉了么？她定眼一看，那个石像竟然在发光！它好像动了一动……嗯，一定是猪肉吃太多了。刚想移开视线时，那……那……那……个石像竟然朝她眨了眨眼！
“鬼啊！”贺小小捂着嘴，大声尖叫。
“贺小小，你活腻啦？！没事鬼叫什么？！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哪有听说过鬼在日间活动的！？”金银珠“啪”的一声打了她一下，一双小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两只鹧鸪蛋。
“金子，你刚才有没有听见打雷声？”刻意忽略了她尖酸刻薄的话，贺小小一手捏着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的肥肉，已经在发狂的边缘。
“啧啧，小小，你发烧了么？今天摄氏38度啊！”金银珠摸了摸贺小小的额头，摇摇头。
贺小小偷偷瞄了石像一眼，它好像在笑，不是那种善意的笑意，而是那种仿佛在说“你真笨”的嘲笑。贺小小闭上双眼，在心里默念了三声“这不是真的”，张开眼后，再次鼓起勇气，望向石像。石像的嘴唇似乎在抽动……确实了不是她的幻觉，贺小小拔腿就逃，边跑边喊：“金子，我先走了！我突然记起，我要回家铲雪！改天找你出来玩！”
“喂喂喂！现在是夏天啊小姐！我在这里活了一辈子，无论多冷，从来没有下过雪！”在她身后的金银珠整张脸皱成一团。她这个好友是怎么啦？
贺小小是那种跑五十米也要停三次的人，这次竟然一口气跑回家了。好吧，她承认，她坐了一趟便车，某个善良的八十岁高龄老婆婆用轮椅送了她一程，老婆婆最后还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我的老伴就是逃离警察的追捕的时候心脏病发死的。偷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就过几年的牢中生活。其实坐牢也不错的，别的地方可找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而且还包吃包住。”
经历过千辛万苦，结果，她还是逃不出某人的手掌心。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有变。”差点吓死她的罪魁祸首若无其事地坐在她的沙发上，看着她，毫无悔意，更别说是愧意了。
“大暴雷，你怎么在这里？”强忍着暴打他的冲动，贺小小不断地告诉自己她是淑女，不应该和小人计较哪么多。
“你以为我很想来么？玉帝那老不死说，既然你不肯留在天庭，那只好让我下凡来陪你过日子罗。”
“那么，你用得着那么惊天动地的出现方式吗？！”贺小小的眼珠子一转，意识到玉帝是什么意思，掩面哀叫了一声，玉帝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她有欠他钱么？！想起雷公的出现方式，她仍然是心有余悸，一个问号在她脑中闪了闪，贺小小问：“对了，刚才那不是宙斯神像么？你不怕盗用他的东西，被他告你么？”
“他才不敢。他和大仙女有一段往事，就是因为他，大仙女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整天在煮汤，听说是喜欢喝她煲的汤。”雷公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他的旅游签证还是我帮他办的呢！”
贺小小没有心思听他的回答，她跑到阳台，往下面看了看，确定没有一大堆人才跑回厅，她可不想因为“幻觉”而再次与张医生约会。单单是这个想法已经令她胃口全无。
“除非他们跟你一样是神仙转世，神力在你们这些人身上起不了作用，不然，他们只会看见你喝一个普通男人在说话，绝对看不见我奇怪的衣着。”他的语气，仿佛在说这是好事。
“……怪不得我一直不喜欢看哈利波特。”谁会喜欢喜欢自己毫无神力？不然哈利波特怎么会大红大紫？
“这是对的，querida，想不到你这么爱国，是我看错你了。”
Querida？啥啊？算了，他说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把他安顿下来。“走，我带你出去找个地方让你过夜。”
“我没有带钱。”云淡风轻的语气。
贺小小气得牙痛，“你不是有神力么？！可以变出来啊！”
“我现在基本上是没有法力的。”雷公叹了口气，缓慢地承认。
“玉帝说这会增加身份暴露的机会及可能性。”总而言之，他也是很无辜的。
“那个老不死！”
于是乎，他们就开始了他们的同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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