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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挽回
“真的,无法挽回了?”苗青篁气喘吁吁地靠在床上,瞪着面前垂首不语的女子。
还能说什么呢?锦鲤直勾勾地盯着砖地,苍白的脸上渗出丝丝冷汗,似乎对刚才的情景还心有余悸。
婉云的丫头雨儿赶了几十里路来求她救人,她们虽然连夜赶到了府衙,却依然晚了一步。
“人已经死了,想要尸体就赶快取走,不想要就丢到乱坟岗去,反正那里死人多的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要是懒得去,就直接扔路边喂狗,没人管。”师爷面无表情地说着,好像谈论的并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只臭虫。
“死者为大,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真不知道你读的书都到哪去了,真配不上这个‘人’字。”锦鲤气不过他脸上不屑的神情,开口反驳。
说完,她转身进了牢房,只留下那满脸讥讽的师爷在堂上。
死者为大?
一个贼而已,贱命一条,她也真敢说出口。
还说我不配做人,以这小贼临死前的状态,她才不应该称为“人”。
西汉吕后的茅厕,跟我们镇的牢房,真是有异曲同工之效啊。古有戚夫人,今有张夫人,历史,当真如同一面镜子。
师爷摸摸下巴,似乎预见到了接下来的事情,满意地笑了。
果不其然,在牢房内,传来女子凄厉的惨叫。
素白的衣裳被鲜血染成黑红色,双手插满竹签,有几根还在往下滴血,毫无血色的双脚上密密麻麻地扎着针,柔弱的肩膀被夹板夹得血肉模糊,原本清秀的脸上布满淤痕,连眼眶都被打裂了。
锦鲤顿时感到浑身无力,她倚着牢门慢慢滑下来,瘫坐在地上,双肩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喉咙“咯咯”作响,想要哭却又哭不出来,她完全被这种血腥残酷的现实击垮了。
而旁边的雨儿,却似乎完全丧失了理智,她直勾勾地盯着婉云的尸首,双手在地上毫无目的地乱抓。指甲折断了,手指流血了,她却毫不在乎。
不知过了多久,锦鲤和雨儿终于恢复了理智,沉默地命人将遗体收拾了,抬回了瑜祥镇。张家对楚婉云的死并不在意,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他们授意的,张夫人见到带着棺材来的锦鲤,只撂下一句话:“这种贱人的脏血,莫玷污了我家的地!”
锦鲤只由着她叫骂,她已经没有任何气力去和别人争吵了。临走前,她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张家的大门慢慢合上,长长的指甲刺入了手心而不自知,点点樱血,洒在了漫漫道路上,仿佛化作了血红的眼睛,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
“是的,无法挽回了。”锦鲤缓缓抬头,看着苗青篁颓然倒在床上,他梦游一般的语调说:“家里还有点银子,是她上次来时给的,这次就用在她身上,办个体面些的仪式吧。总不能让她在黄泉路上都走不安宁。”
“不。”锦鲤残存的一丝理智将她扯回现实。
“还是朴素些,婉云姐姐生前一直希望你能用钱把病治好,这样她才能走得心安。”锦鲤死死咬着下唇,直到鲜血从嘴角流出才清醒。
锦鲤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面前的依旧是空荡荡的灵堂,灵位前在烧纸,灰黑色的纸屑在风中飞舞。
“那你们就要拥有权力。”锦鲤深吸一口气,她现在只能将他们拖下水了,要么拼死一搏,要么坐以待毙,戴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们现在一无所有,只有等有一天我们拥有了权力,才能去对抗张家。”锦鲤看到两个女孩儿眼中都放出了明亮的光彩,忽然觉得愧疚,本身是如此单纯的女子,却要因为别人而卷进这场纷争。
“所以,”锦鲤下定了决心,朗声说到:“我们必须先要夺回本属于苗家的一切,然后去给云姐姐报仇。”
这个静谧的灵堂中,三个女子有了同一个目标。
姐姐。
锦鲤注视着灵堂正中的棺材。
你放心吧,张家人欠你的帐,我一定会帮你讨回来的。
双手稍微用力,手心的伤口便重新裂开,点点鲜血洒在棺木上,如同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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