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柳影江月

作者:尘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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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哑公瞎婆


      剑,是一把玄黑的剑。
      人,是一个丑陋男人和一个美丽女人。
      女人在为男人斟酒,男人喝的很快,也醉的很快。
      虽然女人并不相信男人是真的醉了,但男人的确是醉了,而且一醉就是几天,醉得一塌糊涂。
      “你醉了”女人为男人斟满一杯酒,送到他的嘴边柔声地说。
      男人握起女人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迷醉的眼睛望着女人说道:“我是醉了,但醉人的却不是酒香,而是妈妈你的体香。”
      女人又拿起酒瓶,再次斟满一杯酒送过去,笑道:“我翠香楼的姑娘们更香,大人为何非要让贱身作陪,你知道妾身这段时间是不能伺候大人的。”
      陆俊似醉非醉地眯眼笑道:“没关系,谁让别的姑娘在我眼里只是褪色的麻雀,而你却是一只凤凰,麻雀随处都是,而凤凰可不是每天都能见得到,你能每天陪我喝喝酒,我那些钱也不白花。”
      “大人可真会开玩笑,我怎么能跟那些年轻的姑娘们相比,大人真是醉了。”老鸨脸上忽然出现了少女的红晕,她举起一只空杯掩饰着羞涩。
      “醉了也好,我宁愿醉死在这里。”陆俊笑道。
      老鸨又倒满两杯诱人的女儿红,与陆俊喝起了交杯酒。
      门突然开了,又一个醉鬼闯了进来,他冲过去一把拿起一边的无极剑,拔剑指着陆俊,圆鼓鼓的眼睛瞪着陆俊道:“我要杀了你!”
      陆俊仿佛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依然喝着那杯美酒,可老鸨却再也喝不下去,睁睁看着闯进来的醉汉痴痴发愣。
      陆俊慢慢地品味着女儿红的醇香,仿佛人生是那么的美,如此的妙,吴三再次把剑逼近他的胸膛,沙哑的声音道:“你不信我会杀了你?”
      “你会的。”
      陆俊看了眼吴三,又饮下一杯酒,说道:“生又何欢,死又何悲,所谓生死,有生才有死,生了就要死,你想杀我就杀吧,反正我早晚都要死。”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鬼捕陆大人,也是如此无聊之人。”吴三放下剑,举起桌上的酒壶,往喉咙里灌进一大口酒。
      “的确很无聊,不过来这里的人有哪一个不无聊呢?无聊又何尝不是生活的一部分?”陆俊向老鸨眨着眼笑道。
      “你准备何时启程?”吴三一本正经地问。
      “不着急,吴先生是在这里住得不习惯吗?”陆俊漫不经心道。
      “习惯,很习惯!”吴三答道。
      “习惯就好,那就安心享乐吧,人生得意需尽欢,钱我们还多的是。”陆俊闭起眼睛,还是很惬意。
      “我只是奇怪你到底是在等什么呢?”吴三问道。
      “等它出现的时侯你就知道了。”陆俊喃喃道。
      “什么时候会出现?”吴三又问。
      “快了。”陆俊说。
      “它是什么?”吴三再问。
      “他是一个人。”陆俊笑道。
      “是什么人?”吴三问。
      “我要找的人。”陆俊道。
      “岂不是废话!”吴三道。
      “这世界本来就很多废话,但如果没有那些废话,人们岂不是更无聊。”陆俊漫漫地说。
      “如果他永远不出现,你会不会在这里永远等下去呢?”吴三道。
      “吴先生怎会知道他永远都不出现呢?”陆俊反问。
      “那也许是因为他根本不想见你。”吴三道。
      “他绝对不想见我,可又偏偏自己要来找我。”陆俊笑道。
      “这很矛盾。”吴三笑道。
      “是很矛盾,可他为什么会很矛盾?”陆俊笑问。
      “这你要问他了。”吴三笑道。
      “如果你是他,你又会为了什么呢?”陆俊又问。
      “可我不是他。”吴三道。
      “但你却用剑指着我。”陆俊道。
      “拿剑指着你的人,就是你要等的人?”吴三问。
      “没错。”陆俊道。
      “等到的人是我,你会很失望?”吴三也笑道。
      “恰恰相反,我很满意。”陆俊笑道。
      “哦,不知我哪里使你满意?”吴三笑道。
      陆俊道:“你不仅会自己送上门来,还送我一件贵重的礼物。”
      “就算我不找你,你迟早也会找到我。”吴三笑道。
      陆俊笑道:“因为你知道自己的老板定会出卖自己?”
      “柳大官人从来不会让麻烦走进家门。”吴三道。
      “这次他却带进了大麻烦。”陆俊道。
      “麻烦跟他有什么关系?”吴三道。
      “因为你的关系。”陆俊道。
      “我早已说过吴家的遭遇,为了生存,迫不得已。”吴三笑道。
      “所以你劫持了太子,来要挟朝廷?”陆俊问。
      “没那么简单。”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吴三就是高瑞,陆俊没想到他果真就是主谋,而且是自己承认。既然吴三就是高瑞,老鸨自然就是阿碧,这一点陆俊进翠香楼时就知道了,因为他早在京城时就已得知高瑞有一相好,两人以姐弟相称,后来又从柳连成那里得知阿碧这个名字,而翠香楼里年龄稍大一点的女人也只有她了,所以他一来到这里就缠上老鸨,等高瑞出现。
      吴三是高瑞,还是高瑞是吴三呢?也许这个问题并重要,或者根本没必要去问。一个人的面貌都很容易地随意更改,何况是名字。不过一个人无论怎样伪装,都无法伪装自己的灵魂,因为没有人能超越自己的灵魂。
      老鸨缓过神来,轻轻拂弄着陆俊的发稍,媚声娇笑道:“两位大人说的话,贱妾一句也听不懂,这里可不是谈公事的地方,来到这里我们只谈情。”
      “可我怎么记得,来到这里是先谈钱,再谈情,还有个人差点被妈妈你轰出去。”陆俊轻扯着老鸨的嘴笑道。
      “放开他吧,不用再演了,戏已经演玩了。”吴三轻轻说。
      “我不懂什么是演戏,只知道我就是个卖笑的,什么都卖,却不卖命……。”老鸨狠狠笑道。
      “为了自己的男人,你会不会为他卖命呢?”陆俊问阿碧道。
      “哈哈……”,阿碧大声笑道:“大人真能说笑,我怎会去为一个男人卖命,我只会……”
      “只会什么?”陆俊笑问。
      “我只会要男人的命!”
      老鸨忽然抢起吴三放下的无极,剑锋逼近陆俊的咽喉。
      “不要!”
      吴三话音未落,已瞬间夺下无极。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陆俊依然神情自若问道。
      吴三道:“你不是我的敌人,死了倒可惜。”
      “但他却会抓你。”阿碧接道。
      “他抓不到我,也不会抓我。”吴三对阿碧说。
      “你很有把握?”陆俊问。
      “至少九成。”吴三道。
      “也许我的武功赢不了你,但要抓一个人会有很多种方法。”陆俊笑道。
      吴三道:“我说了你不会抓我,我若被抓,太子就永远找不到了,你也活不成。”
      “呵呵!”陆俊笑道:“听你的意思,好像已做足了准备。”
      “草民也只是为活下去。”吴三道。
      “但有个人一定要死。”阿碧突然道。
      “谁”吴三陆俊异口同声问。
      “我。”阿碧沉沉地说。
      “你不用死,我也绝不会让你死。”吴三道。
      阿碧又道:“我必须死,我活着只会再次拖累你。”
      “你不会,永远都不会。”吴三望着她说。
      “这也许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别忘了我陆俊能找到这里,其他人也一定能找到阿碧,查这件案子的人也并非就我一个。”陆俊插口道。
      吴三又说:“这就不劳陆大人费心了,不过草民还是要谢谢大人的提醒。”
      “谢字万万莫说出口,我是官,你是贼。”
      “呵呵……”
      “你为何发笑?”陆俊问。
      吴三笑道:“早民忽然想起大人说过的话,“有官就有贼,有贼才有官,官贼一家人”,看来这句话很有道理。”
      “我说过吗?”陆俊问。
      “自己说过的话,难道大人不记得了。”吴三笑道。
      “我好像说的是猫和老鼠的故事吧?”陆俊道。
      “有区别吗?”吴三问。
      “当然有,至少你不是鼠辈。”陆俊微笑道。
      “多谢大人抬举!”吴三向陆俊拱手作揖。
      没错,吴三这种从小就以偷盗为生的人,比喻成耗子也绝不过分,而陆俊不会把他当鼠辈,也使他由衷地感激这位陆大人。
      也许不觉陆俊讨厌的人还不止吴三,否则刚才阿碧的一剑可能真的割破了他的喉咙。
      阿碧全名沈碧辉,出身仕族,七岁家道中落,被卖入翠香楼,十四岁开始接客。十五岁时因有位客人称在她房中丢失财物,而遭受责难,要受到严厉的惩罚。幸得此时,翠香楼的房梁上跳下一个男孩儿,声称自己是贼,阿碧才躲过一劫。后来阿碧对那位男孩儿产生了难以捉摸的情愫,以后的日子里,她倾尽所有地为那男孩儿买好吃的、好玩的和漂亮的衣服,两人渐渐成了最好的伙伴。男孩儿就是吴三,当时他十二岁,已经有两年没有在盗窃时失手了,后来每每提起那日的事,他总会说那次是他偷得最成功的一次,因为他那次偷到了他认为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但有时候感情太浓烈,会是一个人的致命点。正如阿碧所说,她活着总会拖累到吴三,但对吴三而言她死去他又何往世事都是如此,如果没有矛就不会有盾,天底下不会有绝对完美的人和事。
      ……
      如果问什么人最让人讨厌?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像陆俊这样长得使人见了就很不舒服的,另一种大概就是那种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该说话的时候说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不该做的事的人。
      翠香楼突然安静的失常,阿碧从房里走出来,陆俊和吴三也走出了房门,两人向下看了看,然后相互对视了一番,陆俊笑了笑,轻声道:“走!”而吴三也许还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或者是他根本不愿意此刻离开,也可能是真的走不掉。
      只见楼下来了一群人,个个锦衣长剑,其中有一位穿红袍的公子,一头棕红的头发,面色白润,手里正把玩着两颗珠子,像是他们的头领。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苍蝇这种让人讨厌的东西,又丑又脏却总还喜欢往人身上撞,它是找死吗?”红袍公子阴阳怪气道。
      话是冲着陆俊说的,他手里的珠子也冲着陆俊飞了过去,陆俊灵身闪过,两颗珠子死死地嵌入了墙壁里。陆俊回过头拍了拍墙壁,对阿碧笑道:“这两颗珠子可值不少钱,你还不快谢过雪公公赏赐。”
      “原来这位大人是从宫里来的,出手跟别人就是不一样,妾身谢过雪公公打赏。”阿碧笑颜如花。
      “不必了!只是打苍蝇的玩意儿,你这里的苍蝇不仅大,而且还很能躲呀!”雪公公冷冷道。
      陆俊接着大笑道:“苍蝇肯定想不到雪公公会来这里,不然它怎敢冲撞公公您的大驾。”
      “哼!”雪公公脸色一沉:“除了苍蝇,把其他人全部押过来,如有反抗者,杀!”
      “杀”字一出口,十几柄剑已出鞘,接着像惊散的鱼群,寒光闪闪四方游走。陆俊再次向吴三使了眼色,纵身一跃,落到了雪公公对面的椅子上。
      雪公公一眼不瞧,笑道:“原来陆大人也在这里,不知案子查得怎样”
      陆俊冷笑道:“不知雪公公这是何意下官在此多日苦等疑犯出现,而你却这样大张旗鼓地抓人,是想告诉疑犯有人要抓他吗?还是你们本就是一伙的”
      这时雪公公手里拿着一只小锉子,一边修磨着自己雪白的手指,一边说道:“我找我的人,你查你的案,话不能乱说。”
      “话说的不好,还请公公见谅,但事实是这个理。”陆俊道。
      雪公公道:“也请陆大人见谅,本公公忙得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讲道理。”
      他说的也许没有错,有些人的确是没有时间去讲道理。陆俊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
      有些人做起事来,总是那样的干净利落,很快就将翠香楼里的人都押送到了雪公公跟前。其中包括吴三,也有阿碧。
      雪公公慢慢从一个锦盒中取出一副画展开,他指着画中的人道:“这个人,他来过这里,见过就报上来,本公公重重有赏,若有人说不知道或者是没见过,那么他以后什么也别想不知道、什么也别想见了。你们听明白了吗”
      没有人敢开口说话,空气仿佛凝固。
      “这就是你来此的目的”陆俊问。
      “陆大人来此不也是这个目的。”雪公公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一套,而我这套会比陆大人那套更管用。”
      “是吗?”
      “不信你就慢慢瞧好了!”雪公公又指阿碧道:“就从你先开始说。”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阿碧,吴三却一直盯着雪公公,一刻也不肯离开。阿碧毕竟见过些大场面,显得倒并不慌张,她揉着眼睛,仔细地看那幅画,然后堆起笑脸道:“禀告大人,这个人来过这里,贱身也见过他,但很久以前了。”
      “哈哈……。”雪公公大笑道:“都说婊子最会说慌,你不是在骗本公公的吧?”
      “大人说哪里话,贱身哪有那个胆子。”阿碧忙道。
      雪公公缓缓收画,一边道:“你很有胆子,你可知道这画中是人是谁”
      “画中人是谁还请大人示下。”阿碧很聪明,她绝不将“不”字说出口。
      “他是我臆想出来的人,你居然说见过,看来你不仅胆子大,而且眼睛也有问题!”
      “啊……”,阿碧大声尖叫。
      吴三已经出手,但还是没能阻止那风驰电掣的一招,雪公公将阿碧的双眼连血带肉挖了出来。
      雪公公用丝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淡淡说:“抓活的。”
      吴三怎能斗得过雪公公的手下,平常时候他若想逃脱,也绝不是难事,但今日他根本没想要逃。
      陆俊抽出一条丝帕,蒙住阿碧模糊的眼洞,扶她坐下。
      “这就是你的方式”陆俊问。
      “这是本公公的一贯作风,陆大人早该听过,你若看不过去,可以把眼睛闭上,或者像这个婊子一样。”雪公公微笑道。
      “哦,那不知公公也是否听过下官的一些传言呢?”陆俊笑问。
      “陆大人指是哪一句”雪公公道。
      只听一声浑厚的磨砂声,一股血流从雪公公咽喉涌出,只见陆俊右手一扬,无极已入鞘。
      陆俊挺着坚毅的眼神,一字一句道:“偿命判官追命鬼,黑白无常索魂差,陆某便是。”
      “好…,…”,雪公公睁大双眼,接着面上露出讽刺的微笑,他在嘲笑自己竟是这样个死法。
      “各位住手!雪仁作恶,败坏朝廷法度,今已被我处绝。”陆俊举起御赐金牌喊道。
      其实他也没必要亮什么金牌,因为他那张脸就是金牌。
      雪公公手下们看傻了眼睛,吴三也傻了,谁也想不到他会在一瞬间杀死叱剎大内的雪公公,而且没有一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
      搏斗停止了,其中一名宫卫收起剑来到陆俊跟前说道:“大家都敬佩陆大人的品格,你今日杀了雪仁,没有人愿意与你为敌,但弟兄们何去何从,还请陆大人给指条明路。”
      陆俊没有回答,而是示意他伸出左手,在他手心里划了几下,他握起拳头道:“多谢!”陆俊点点头向他抱了下拳,他也抱拳回礼,带领着其他卫士离开了翠香楼。
      一阵慌乱的惊散过后,显得格外平静,平日花香粉浓的翠香楼,此刻充斥着恐怖的血腥。陆俊仔细观阅着雪仁的画,心中忽然泛起一分惋惜:“谁会相信这幅画,竟是出自一只掘人双眼的魔爪。”
      很多事真的很难讲清楚,天下都知雪仁是个心狠手辣的阉人,却无几人知晓,他还是一位卓越的画师,也是拥有高超驻容术的方士。
      阿碧哆嗦着身子,紧紧地抓着吴三的肩膀,她强迫自己说笑。吴三死死盯着她的脸颊,他如何能接受心爱的人被活生生地挖去双眼
      事已至此,何以挽回
      是他的疏忽还是伤痛总来得匆匆
      是爱的错误还是真情总招天妒
      既相遇,相知何痛?何苦
      你有了我,
      我不再孤独,
      一起吹开茫茫晨雾,
      哪怕冰雨来的彻骨,
      就算踏上泞泥路,
      跌倒也会有搀扶。
      ……
      大火吞没了翠香楼,陆俊丢下手中的几包草药,飞身掠了进去,他也许只是想救出阿碧与吴三的尸骨,但无情的火不会给你留一丝的情,它烧掉了一切……
      陆俊默默离开了长安城独自上路,他忽然觉得城外的风竟是如此柔和、文静,就像邻家少女,来去轻轻。
      城外也总会有一群群蜜蜂黏着花朵,汲取着花蕊里的甜蜜,反反复复,从不厌倦。
      又是一个三岔口,一间草木搭建的茶舍,贪心的店主竟然卖十文钱一壶的劣茶,即使这样,这里还是坐满了人。不过来这里的人都不喝茶,也喝不起那么贵的茶,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来这里只是为了听戏。前一日,一对从外地来的哑公瞎婆,在这里做起了营生,今日村民们便放下地里的农活,花上一文钱早早在此等候着开唱。看着他们脸上焦急又兴奋的表情,就好像是三年干旱的地方,农夫望着天边的乌云生怕它在一瞬间偷偷溜去一样。
      哑公瞎婆终于出现了,哑公的左手牵着瞎婆的右手,之间还连着一条布带,可能是他们害怕一不留神走丢了对方才这样做的。他们一步一步来到桌面大的一个台子上,哑巴扶瞎子站在戏台中央,然后自己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坐下,瞎子打了个手势,哑巴开始看着瞎婆的嘴拍起手鼓,瞎子先向观众做了开场礼,接着用清脆的嗓音唱了起来:
      盲眼也能辩美丑,
      口不能言心相通,
      今日唱来哪一出,
      在座各位你仔细听。
      陆阿丑一剑削雪仁,
      传遍了长安震京城,
      你说这陆阿丑是神灵,
      原来也是爹娘生,
      只怪贵人多命硬,
      未见娘面要娘命,
      一朝后母来家中,
      亲爹不再把他疼,
      ……
      ……
      村民们听的很入神,不断会有人高声叫好,陆俊也在一旁听着,他却听得莫名其妙--不知是何人将自己编排的面目全非?
      于是他也突然高呼一声:“唱得好!”这一声洪亮而又沉重,连他自己都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当然也打断了瞎婆的唱词。
      他接着又道:“唱得虽好,但唱得不对。”
      瞎婆笑了笑道:“不知奴家是哪里错了?”
      陆俊也笑道:“第一,你所唱的陆大人不是后娘养的。第二,他的确是长的很丑。第三,他不叫阿丑,他单名叫俊。”
      瞎婆又道:“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你认识陆大人?”
      陆俊道:“在下不仅认识陆大人,还认识二位。”
      “是吗?可我听你的声音陌生的很。”瞎婆道。
      “哪来的丑八怪,还让不让爷们听戏了。”
      “你小声点儿,你没看他带着剑吗?说不定是恶人。”
      “看他长那模样,倒真像个恶人,不过恶人可没有他那傻,居然会说见过戏里的陆大人。”
      “难道说陆大人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你怎么跟那丑八怪一样傻,如果真有陆大人,世上哪还有那么多的恶人。”
      ……。
      村民们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议论起来,陆俊也只好闭嘴,毕竟是自己打断了别人听戏。
      当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瞎婆会唱出那样的自己--戏中的陆大人会更受人们喜爱。
      --平凡的出身,坎坷的命途,是因为每个平凡的人都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
      --阿丑不丑,是因为没有人会希望心目中的英雄长得丑陋不堪。
      --老百姓,谁还没有过难听的小名。
      瞎婆接着唱她的戏,哑公继续拍他的鼓,直到村民们恋恋不舍地散去,陆俊跟随两位走进了他们住的房中--茶舍后的一间草屋。
      “阁下请止步,今天的戏已经唱完了,如果还想听,就请明天再来。”瞎婆道。
      “我知道你们今天不会再唱,只不过是想来看看二位。”陆俊道。
      “一对残疾夫妇有什么可看?阁下请回吧!”瞎婆道。
      “二位不愿被打扰,在下也只好告辞,请二位保重!”陆俊做礼道。
      “慢着!”哑公突然开口说话了。
      陆俊停下脚步,犹豫了一阵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道理,你不愿说,我不会问。”
      哑公道:“你可以问一个问题,但我不一定回答。”
      “我们会是朋友吗?”陆俊问道。
      哑公没有回答,他不愿回答。
      陆俊向他抱了抱拳道:“我明白了,告辞!”
      “我不是高瑞,也没有吴三,无极剑你若不想带回京城,就把它还给武当。”哑公对着陆俊离去的背影说道。
      陆俊头也不回地走了,脸上微笑着,那也许是真实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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