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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欲来
清晨六点半,天色微明。
苏路准时背着书包走出家门,悄无声息地锁好,确认一遍,随后转身走上那条熟悉的路。初春的风尚带微寒,她紧了紧身上唯一一件衬衣,转弯拐进一个小巷。
此时的人们大多都在温暖的床上沉睡,街道两旁的店铺整整齐齐拉着卷门,弥漫着淡淡晨雾的路上几无人影,只有一家杂货铺已经开张。苏路走到柜台前,对正收拾货物的中年妇女浅浅一笑:“林嫂,请帮我拿一盒伤药。”
微胖的妇人眼中一愕,脸上浮现出怜悯和惊异交织的神情来,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转身拿了一盒药膏出来。最后终于忍不住出声:“小路……”
“谢谢林嫂。”她保持着微笑,付钱后拿起药膏转身离去。
赶到学校大约六点五十,偌大的校园一片寂静。苏路没有去教室,直接来到校园一角的池塘边。这一小片风景是几年以前的毕业生集体捐赠的,包括一个植着莲的小池和十几棵葱茏的白杨,顺带每早清新的空气和安谧的环境。苏路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这个绝妙的栖息点,每日都赶在大量学生涌入的前两个小时在此温习功课,抑或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享受这一刻独属的风景。
放下书包,她例行公事地卷起裤腿。膝盖至小腿有两三处淡红的印记,看似无关紧要,其实内部早已淤血拉伤,轻轻一触便疼痛难忍。苏路吸气,心想这高超的技术也不是一般人能会的,不禁微微苦笑。手指沾了些药膏,轻轻向伤处涂去。
“外浅内深,伤及肌肉,局部渗血。”背后慢悠悠响起一个声音,“谁下了这么狠的手?”
苏路心中一震,条件反射般迅速拉下裤脚,这才转身站起。一个年轻男人斜倚在白杨旁,干净的白衬衣,得体而随意的休闲裤,眉目英俊如同天神,唇角还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笑。苏路看了他三秒,第一秒确定自己从未在同学或老师的范围内看见过他,第二秒确定他是个来头极大且危险系数无法估计的男人,第三秒则看到了他臂弯里的教学讲义和衬衣前胸牌上冷临风老师五个烫金小字。
“冷老师好。”她礼貌而疏离地略一点头,提起书包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心中叹息一个美好的清晨被迫荒废。
“等等。”他迅疾地伸出长臂撑在旁边一棵树上,拦住她的去路,“我打扰到你了?”
“没有的事。”苏路客气,“能不能麻烦老师让我过去?我要上早自习了。”
“早自习离现在还有一个小时。”他挑眉,拦住她的长臂没有丝毫放下来的意思,转而感兴趣地问:“是否介意我问问关于你腿上的伤?”
她终于抬头,一双澄净如秋水的眸子撞入他幽深黑沉的眼中。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干脆而清楚地说:“是,我介意。”
他微愕,很快复笑,轻声:“老师应该关心一下学生腿上来历不明的伤痕,不是吗?”
苏路淡淡微笑:“抱歉,老师,我记得我国法律中公民似乎有维护隐私的权力。”说罢再不迟疑,直接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向教学楼走去。
冷临风注视着她离去的清瘦而干净的背影,缓缓将被她触过的手抬到鼻前。一缕淡而幽雅的清香隐约传来。他轻笑,转身看见青草地上散落着一张淡蓝色的胸牌。照片上的她黑发垂肩,双眸沉静无波,笑容清浅。旁边是一行娟雅行楷:法律系,三年七班,苏路。
法律系,三年七班。他的目光定格在这行字上,唇角勾起琢磨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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