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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复制的时光
雨一直在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雨刷器来回地扫着前窗玻璃上的雨，车灯里照出的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劈里啪啦”撒落在前盖上，溅起一个个水花。
昕幼坐在车上，没有出声。
颜司尘看似是看着前方，口中却问了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昕幼根本听不懂。实质上她大脑还完全出于缺氧状态，刚才那始料未及的吻让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和我一起吧。”他几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了出来，声音平静的像是在说着最最简单的话，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发生刚才的事后还能如此气定神闲。
“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他忽然将车子停了下来，转过脸对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多年之后他又一次对她说了这句话，昕幼恍惚中觉得时间似乎复制了某些片段，她仿佛瞥见了时光的镜子，曾经的曾经，也是这样一个关于他们的瞬间，突然间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退回了起点。
“好。”一瞬间的犹豫之后，是一样的微笑，一样的回答。
颜司尘的嘴角微微上翘，这仿佛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幸福的时刻。
车中弥漫着沉默的空气好一会儿，接着又好像是达成了一种共识，他们一同默契地开口：“霁初……”
听到对方的话后，又一起停了下来，继而颜司尘慢慢接口：“我会很小心地和霁初说的，你放心好了。”
“嗯，我也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他了，其实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那么自私，就不会搞成现在这样。”
“傻瓜。”颜司尘笑着说了句，满脸的宠溺。
他按响了车里的音响，音乐声缓缓流出，昕幼觉得自己的心好久都没有这样舒坦过了。
到她家楼下的时候，颜司尘不忘说了句：“明早我来接你。”
“你胡说什么啊，这里和你家完全是两个方向啊。”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颜司尘的脸上又堆上了那以往坏坏的笑。
“只是偶然间听霁初提过，不管怎么说，平时我自己坐地铁不是也好好的么，不用你费心思来接我。”
“你怎么总喜欢和我对着干啊？”颜司尘的话语里透着微微的恼意。
“我哪有，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嘛！”
“不管怎么样，我明天来接你。至少让我证实此时此刻我并不是在做梦。”
大雨过后那如梦如幻的月夜，如纱如雾的月光。如雪的月光里，所有东西都那么清晰，却又那么朦胧，这迷朦中的一切，的确像一个梦境。
昕幼看向他清澈的眼，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站在楼下，直到看到她家的灯亮起，才开车离开。
第二天一早，迟昕幼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颜司尘已等在那里好久了。
“怎么那么久，都快迟到了。”
“我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她好久没有睡过那么踏实的觉了。
“果然还是没有长进。”他摇了摇头，用温柔的语气抱怨道。
在车子快要到荧光的时候，昕幼突然来了句：“让我先下车。”
“怎么了？”颜司尘不明所以。
“我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从你的车上下来。”
“那又怎么样，坐男朋友的车天经地义。”他特意强调了“男朋友”这三个字，好像生怕她不记得一样。
“没什么，只是我不希望我自己所做的努力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以为我是靠了男朋友才在荧光站足脚跟的。”她也故意学着他强调了这三个字。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靠边停了车。
上班的时候，大伙儿都因为昨晚闹腾到很晚精神萎靡，唯独昕幼一人神采奕奕，在一边忙东忙西。
时间似乎过得飞快，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快要下班的时候了。手机铃响起，屏幕上闪动着“司尘”两个字，她微笑着接起电话。
“愿不愿意赏光一起吃饭？”虽然电话那头的声音是那么的具有吸引力，迟昕幼也不得不拒绝。
“真是不好意思，佳人有约了。”
“除了我还有谁会约你？”
“一个新认识的爷爷，见过几次了，人很好。”
“那带我一起吧。”
“不行，等以后熟了吧，免得吓着她老人家了。”昕幼婉拒。她是怕颜司尘去后节外生枝，引得二爷思孙心切。
“那改天吧。真没面子，第一天约会就被拒绝。”颜司尘的声音里透着些微的失望。
她和二爷又换了家小饭店，再这样下去，他们可真要吃遍全城美食了。
“小幼啊，最近你们单位有没有招新人啊？”
“没有消息呢，要不改天我帮您去人事部问问。”
“好好，小幼还真是人好，跟你一起我觉得自己最近年轻很多了呢。”二爷笑着感叹道。
“是啊是啊，跟着我，有肉吃。”迟昕幼戏说着某部电影里的台词。
“说实话，你今个儿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心情特好？”
昕幼想了想觉得朋友是没有年龄界限的，对朋友就该坦诚相待，而且自己的心情到现在也还没有和其他人分享呢，于是说道：“实不相瞒，二爷，我刚交了男朋友。”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笑容铺满了整张脸。
“那可是大好事啊，哪像我的孙子，都三十的人了，还不愿正正经经交个女朋友。连我这个爷爷也拿他没辙。”
“男人的三十好比我们女人十八岁，您别急，不碍事的。”
“这倒是，对了，你们公司有多少部门，多少员工啊？”果然，他还是三句就离不开荧光，可见真的是见孙心切，迟昕幼为满足老爷子的要求，就一点一点地向他慢慢道来。
结账的时候，二爷抢着埋单，看他付账时那大方的神态，昕幼觉得他好似也没有那么简单。
回到家的时候，昕幼才发现自己已经很累了，又忘记给亦劼打电话，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周末的超市里，到处挤满了采购的人潮。
颜司尘和迟昕幼站在蔬菜架前已经好一会了，可购物车里却依旧是空空如也。
“你到底想买什么菜？怎么能挤成这样。”他问完了一句后就开始一个人自言自语。显然像颜司尘这种出身的人，是很少会到这种拥挤的地方来的。
“别吵，我在挑我会烧的菜。”
“那你会烧什么菜？”他站得离她很远，微微有些不耐烦地问了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人流挤到离昕幼很远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啊。”听了她的回答，他一阵眩晕，原本以为她多少会有些变化的，只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依旧是这么让他难以消受，可他自己偏偏就是不由自主地喜欢。
等终于结账出门，颜司尘才像大获解放，深呼吸了一阵。
迟昕幼跟着颜司尘进屋，不忘问了句：“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
“不是啊，最近继扬事情很忙，我妈搬到公司住了。”他脱了鞋后，随手把钥匙扔在桌上，往沙发上一坐，连逛个超市都让他累得半死。
“那你怎么不去帮忙？”
“我哥都懒得管，我干嘛要去啊。外公最近一直很火大，继扬是他的毕生心血，现在反而成了烂摊子，我看他现在是恨不得荧光早早倒闭。”
“哎，你们都是不孝子孙，没人要给我好了。”
“行，我们现在去办手续吧。”颜司尘想都没想地接口。
“什么手续？”
“结婚手续。你成了我的老婆，我问外公要了继扬送给你。”
“死不要脸。那你爸爸呢，怎么不帮帮你妈妈？”
“他去德国了，有一档大单子，必须由他亲自过目。”
“他到底做什么的？”
“汇众的总裁。”他看到迟昕幼一脸的震惊，继续淡淡地说道：“所以我早晚要去银行帮忙，现在只是暂时帮帮我哥，这段日子，爸爸已经放手了一些业务给我，如果让霁初一个人，他一定忙不过来。”
“你还真忙。喂，这个萝卜是切丝的，你怎么切片了啊？”
“啊？”他一脸无辜。
“我们不是还买了海蜇么？”迟昕幼无奈。
“算了，我还是洗海蜇吧！”
“我劝你最好出去等着，别添乱了。”
“我偏不。”
他们俩在厨房里乒乒乓乓了好一阵子，才发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忘买米了。
“你们家都没有佣人做饭的么？”昕幼一脸抱怨。
“我喜欢清静，把他们安排去其他地方了，我平时都叫外卖。”
最后无奈之下，还是叫了外卖。
“哪有外卖只叫饭的？”这次轮到颜司尘抱怨了。
“难道我做的菜不好？”迟昕幼反问。
“好，你做的，都好吃。”他笑得灿烂。
“油嘴滑舌。”她也笑，温暖充斥着整间屋子。
等他们一起收拾完屋子，已经很晚了,颜司尘累得摊坐在沙发上，说了句：“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先送你回去吧。”
昕幼听出来他的声音有气无力，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句：“其实如果你累了的话就不用送了，我……”
还没说完，颜司尘就打断了她：“然后呢，你就在这里过夜？”他凑得她很近，他呼出的气息惹得她脸上酥酥麻麻，有一些晕晕的，空气里流动着的全是暧昧。
她脸一红，起身呵道：“颜司尘，我命令你，现在马上立刻开车送我回家。”
昕幼回到家里，奶奶抱怨了句；“最近怎么总是那么晚，下次和霁初一起回来吃吧，在外面吃没有营养。”
昕幼微微一愣，不知如何接口，奶奶又说：“几个月不见那孩子了，怪想他的。”
昕幼尴尬一笑，还是先瞒着吧，就随口问了句：“爸妈呢？”她想借此来转移奶奶的注意力。
“你妈过些天要生日了，你爸心血来潮要给她买礼物，逛街去了。”
昕幼应了声，她躺在浴缸里，热乎乎的水汽弥漫整间浴室，昕幼热乎乎的心却一寸寸凉了下来，自己对霁初太不公平了，都不清楚他现在有没有好受点了。
不管怎么样，她也该去看看云姨了。
酒吧里震耳的音乐，昏暗的灯光，展霁初坐在酒吧台前，要了一杯酒，已经是第几杯了，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知道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可与他清醒时那种痛彻心扉相比，他宁可选择这样。
那天颜司尘小心翼翼地告诉他昕幼和他的事时，他明明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还是没办法无动于衷。
某一年的某一天，纯属不经意，她走进了他的心里，年少轻狂的年代，却在他的心里烙下了她的名字。他可以轻描淡写地和她说分手，可是却终究没有办法潇洒面对，他恨不得她此时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也许对他来说，这样已经足够。
念头还没有消散，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躯，简洁不雕饰的面容很是熟悉，他以为是上天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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