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魔法

作者:蝉羽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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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比赛场评委席上。
      蒋石泉正耷拉着脑袋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这次的比赛选手名单他也看了,除了穆冰和叶珂,其他人都提不起他的兴致。
      时隔多年,终于又看到他们俩个出现了。
      多年以前,穆冰和叶珂参加过许多比赛,拿过许多奖项,叶珂已经让众多评委大为惊叹了,然而穆冰始终更胜一筹,当时他们俩个一直被业界人士津津乐道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可惜后来叶珂随父母去了巴黎,而穆冰也很少参加钢琴之类的活动了,没想到如今他们两个又一同出现。
      蒋石泉表面上无精打采,实则内心激动难抑,他无心听其他人的演奏,他只期待着穆冰和叶珂的演奏。

      白崎上场了。
      强而有力的开场音引起蒋石泉的注意。
      嗯?这是……舒曼《G小调第二号钢琴奏鸣曲》。
      舒曼是德国著名的音乐家,此首曲子展现了德国浪漫主义音乐的典雅。丰富的音乐内容,变化多端的和声,体现了舒曼想将音乐与人生联系在一起的强烈欲望。
      弹奏这部作品最重要的技巧就是控制力度,该作品充分展示了高音音域拓展以及在力度中丰富的层次布局。
      蒋石泉仔细的聆听弹奏力度变化中的音乐层次感,他惊讶的发现弹的非常好。
      这人是谁?他不是穆冰。
      蒋石泉睁开眼睛看向舞台。
      这是白崎!
      他对白崎还有点印象,以前也和穆冰叶珂一起比赛过,他的水平也是不错的,只不过在穆冰的光芒照耀下,其他人就显得平庸了,也许没多少人注意过他吧。
      蒋石泉又继续闭上眼睛细细聆听。
      坐在观众席上的裴若羽忍不住夸赞道:“白崎学长弹的真好,比之前那些人弹的都好。”
      “老白还是有点紧张啊,不过比以前好多了,”穆冰看着白崎,这首曲子需要放松心情弹奏,不知为何他会选这首。
      “小白也长大了呢!”叶珂在一旁感叹,她记得以前白崎在他们面前总是自卑的,因为他钢琴不如他们,他不想和他们一起比赛,是她硬拉着他参加。
      白崎弹奏完毕,穆冰笑道:“走吧,我们也去准备一下,马上就到我们了,说来也巧,我们三个居然挨在一起比赛。”
      “是啊,”裴若羽也觉得奇妙,她们四个人,白崎最先比赛,之后三个人的顺序是在一起,叶珂第一个,然后是穆冰,最后是她。
      叶珂笑了笑:“在一起不是更好,省的等了。”
      “也对,”穆冰附和道。
      三人心情愉快的来到后台,白崎正在那里,裴若羽对他做了一个“很棒”的手势,白崎笑着调侃道:“我已经比完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中途又等了两位选手比赛完毕,终于轮到叶珂上场了。
      裴若羽他们跟到舞台旁边,看着叶珂优雅的步入舞台。
      来了,是叶珂!蒋石泉眼睛一亮,精神抖擞地坐起来。
      清澈悦耳的声音,仿佛是从天上传来,像敲打着玻璃杯的清脆,用手拨弄水流的声音。
      李斯特的《钟》,为了拓展演奏技巧以媲美帕格尼尼而作的旷世绝响,绚丽、清晰的音质,轻巧,灵跃跳动着,每一个音符都清晰无比,演奏者将其驾驭的游刃有余。
      裴若羽看着弹奏着钢琴的叶珂,此时的她看上去是那么迷人,高贵、大气、轻盈、自信,这在她的音乐中也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穆冰正以一种迷恋的眼神看着叶珂,裴若羽没由来的一阵难过,突然心生自卑感,叶珂的出色是与生俱来的,而她,不过是借着莫扎特才能站在这里,如果没有莫扎特,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也许穆冰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若羽,别担心,我会弹的比她好,我不会让你被别人比下去的,”莫扎特洞察了裴若羽的内心,连忙安慰她。
      听到莫扎特的声音,裴若羽又感觉心情好了点。是啊,现实就是,她有莫扎特,没有如果,而她也很幸运的能和穆冰做朋友。
      叶珂弹奏完毕后,穆冰上场了。
      穆冰弹的是德彪西的《钢琴舞曲》。
      德彪西是印象派音乐的代表人物,他自幼受到印象派艺术的熏陶,将印象派艺术运用到音乐上,创出了别具一格的和声,独树一帜的风格,诠释音乐时非常自我。
      和声细腻繁复,旋律冷漠飘忽,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裴若羽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这次比赛结束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向穆冰表白。
      此时的穆冰已经结束了弹奏,回到后台,对裴若羽点点头,鼓励她上场。
      裴若羽热血沸腾,对穆冰微微一笑,看着吧,我会表现的很出色。
      一步一步走到钢琴前,裴若羽深吸一口气:“小特,拜托你了。”
      莫扎特《第十二号钢琴奏鸣曲》K332是莫扎特五首巴黎奏鸣曲之一,是体现其情感的代表作之一,整首曲子听似平静,又穿插了激动的情感在里面。
      灵动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跳跃,莫扎特在她身体里弹着钢琴,裴若羽的心思确在别处。
      穆冰在看着,大家都在看着。
      评委席上,蒋石泉看见穆冰演奏结束,觉得此次的比赛也差不多了,后面的选手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听完穆冰的弹奏他就更没兴致听其他人的弹奏了。这时他听到裴若羽弹奏的声音猛的睁开眼睛。
      一个女孩!
      她弹的虽然不是很著名的曲子,但是弹的真的非常好,整首曲子连贯如流水,充分的展现了曲子原有的情感,这首曲子就像是她创作出来的,由创作者本人弹奏,那种和谐的美妙是别人无法比拟的。
      这个女孩是谁?
      蒋石泉连忙翻出参赛名单,裴若羽,他的记忆里没有这号人物,看来又是一匹黑马。
      这首曲子如果仔细欣赏,还是很享受的,蒋石泉认真起来了,他看看左右的其他评委,刚才还懒散的随意坐着的评委们此刻全都端正坐姿,在聆听舞台上传来的天籁之音,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享受”二字。
      穆冰也被惊艳了,他此前也听过裴若羽弹钢琴,但是都没有这种震撼的感觉,此刻的裴若羽,就像换了一个人,变成他不认识的人,这么丰富的情感是那个人发出来的,是谁?是莫扎特?谁能如此完美的诠释这首曲子。
      裴若羽弹完这首K332,台下的一些观众忍不住鼓掌起来,虽说初赛没有公开,但是也有一些参赛者会在台下观看,连同为参赛者的人都为她鼓掌,这足以证明她刚才弹的有多好。
      裴若羽对着台下微微鞠躬,然后便退下了。
      叶珂正心血澎湃,一看见裴若羽过来就迎上去,激动的手舞足蹈:“若羽,你太让人惊讶了,你太厉害了,我是第一次听你弹钢琴,没想到你弹的那么好,真是太,太,太好听了!”叶芷一连用了三个太字,她觉得她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裴若羽的琴声了。
      裴若羽有点汗颜,这个叶珂此时的行径完全不符合她女神的形象啊!
      “若羽,你真让我刮目相看,你今天比以前弹的都好,”穆冰还算平静,他还要保持男神形象。
      “若羽,快老实交代,你以前是不是都没认真弹过,”白崎洋装逼供,心里则开心的很。
      裴若羽一脸无辜,怎么弹又不是她决定的,小特今天似乎很卖力啊。
      莫扎特嗤笑:“那当然,以前我都是随便弹弹,即使我随便弹,他们不也都把你当成天才高手了吗。”
      “你这是在间接自恋!”裴若羽暗中扔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过她还是很开心,很感谢莫扎特。
      裴若羽的比赛结束了,他们不再多待就回去了。

      两天的初赛很快就结束了。
      晚上,在一家小餐馆里。
      “干杯!”
      四人正举杯庆祝。
      “恭喜我们四个全部晋级复赛!”叶珂开心地说着,把杯子中的果汁一饮而尽。
      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比赛,他们决定用果汁代替酒,正好,裴若羽也不会喝酒。
      “对了,上次那个赵家翔怎么样了,没看到他比赛啊,”裴若羽问道。
      “他啊,听说身体不适,放弃比赛了,”白崎嗤笑道。
      裴若羽一瞪眼:“弃权了?哈哈!”
      “不弃权又能怎样,有穆冰在,他还想拿冠军吗,而且这次还有叶珂和你,他就更没希望了。”
      “若羽,你可是让大家都记忆深刻啊,特别是评委,”穆冰也觉得很自豪,毕竟裴若羽是他引领来比赛的。
      裴若羽嘟着嘴卖萌,没有否认大家对他的评价,说她好其实就是说莫扎特好啊,裴若羽心里莫名的开心,为莫扎特感到开心。
      “若羽,你怎么会选莫扎特的K332呢,这首曲子并不怎么出名,”叶珂好奇的问。
      裴若羽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竟无言以对,难懂要说这是莫扎特选的吗,她也不懂莫扎特为何选这首。
      “叶珂不是从巴黎来的吗,我就想到了这首曲子,这是我五首巴黎奏鸣曲之一,”莫扎特突然解释道。
      原来如此,裴若羽刚想回答,白崎却说:“这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普通的曲子,若羽一样可以完美的演绎出来。”
      叶珂一点也不嫉妒裴若羽,相反,她很欣赏她,更羡慕她的钢琴技术。
      “我只是觉得,以若羽的技术,她完全能弹更有难度的名曲。”
      穆冰看着裴若羽,眼里柔情似水:“听若羽弹奏真的很幸福。”
      裴若羽微微脸红,低下头吃起东西来。
      “后天的比赛大家也要加油,”穆冰向大家大声说道。
      “加油!”

      复赛是公开的。
      比赛那天,有很多观众到场观看,叶珂和白崎是上午比,裴若羽和穆冰是下午比。
      上午的比赛结束后,白崎直摇头:“不行了,我可能进不了决赛了。”
      “别气馁,也许还有机会,”叶珂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高手太多了,唉,这次又不小心弹错一个地方。”
      复赛和初赛不一样,复赛都是经过初赛的筛选,能晋级的都是天才中的佼佼者,而决赛就更是精英中的精英了,所以弹错一个地方那都是致命的失误。
      “不想了,下午看你们的比赛,”白崎倒还算看的开,他对名次不是很在乎,当初他报名的初衷是什么呢?想听裴若羽弹琴?想看裴若羽比赛?想看裴若羽和穆冰之间究竟谁更厉害?
      下午的比赛也开始了。
      ……
      穆冰弹的是舒伯特的《第一号钢琴曲》。
      “嗯,穆冰的钢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这么多年没出现还以为他不弹钢琴了,”蒋石泉在心里暗赞。
      当裴若羽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评委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个在初赛中令人大为惊艳的人儿这次又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欢快跳跃的音符响起……
      莫扎特《第十八号钢琴奏鸣曲》K576,作于1789年,是莫扎特为德国公主腓德烈格夏尔蒂邬露丽格而作,这是莫扎特所作的最后一首钢琴奏鸣曲,作品风格已趋成熟,表现手法更为丰富,内涵也更为深刻。
      这首曲子是莫扎特晚年疾病缠身时的作品,旋律优美,节奏精确,是最能挑战演奏者的一首技巧艰难的作品,寄托了莫扎特对生命的渴望。
      整首曲子给人的感觉只有纯真、质朴,这是莫扎特摒弃一切表面的浮华,唤出灵魂最真实的自然状态,让人全身心的放松。
      蒋石泉听着听着,感觉身体变得轻盈飘忽,仿佛要随着乐声起舞,跳跃的音律,跳动的节奏,透澈而晶莹的音色,速度的超准确性,令人难以抑制情绪高涨,要脱离这个世界进入到一个音乐的殿堂。
      穆冰再也无法抑制情感,他仿佛看见无数的音符化作羽毛围绕在裴若羽周围旋转起舞,裴若羽也快化身成其中一支,轻盈、灵动的飞舞,远去……
      “不要!”穆冰无意识的伸出手想去抓住那一支羽毛,然而空荡荡的感觉令他惊醒,他在干嘛?他是在害怕吗?害怕失去裴若羽,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也许是他想太多了吧,裴若羽不还是在这里吗,他不会让她离开他的。
      比赛结束之后,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裴若羽和穆冰毫无悬念的进入了决赛,叶珂也进了,只有白崎在意料之中没有进入最后的决赛。
      无人发言,怕白崎伤心。
      然而白崎自己倒安慰起大家来:“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打算拿什么大奖,只是想和你们一起来比赛而已,结果如何我真的不在乎,”其实最难过的应该是他,他反而还安慰别人。
      “既然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吧!”叶珂倒是挺大方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多少都有些了解,白崎确实不是那种在乎名誉的人。
      “对了,听说音川有个音乐森林,我们明天去玩吧!就当决赛之前放松心情,”叶珂忽然提议道。
      “好啊好啊,难得来一趟音川,是要去玩玩,”裴若羽也兴趣盎然。
      穆冰和白崎见状也只能答应了。

      夜晚,关了灯躺在床上,女人之间最喜欢聊一些私密的事。
      “若羽,你喜欢穆冰吗?”叶珂突然很直接地问裴若羽。
      “我……我……”被叶珂突然的提问吓到,裴若羽一时有些紧张,她喜欢穆冰,但又不敢承认,特别是在叶珂的面前,她总有自卑感,觉得自己不如叶珂漂亮,也没有叶珂那样的才华,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叶珂和穆冰多年的情谊。
      “我喜欢穆冰!”听见裴若羽支支吾吾,叶珂心中已有猜测,所以她很干脆的主动承认自己喜欢穆冰。
      躺在床上的裴若羽身子一僵,叶珂果然也是喜欢穆冰的,裴若羽突然感觉很悲伤,如果穆冰真的喜欢叶珂,那她该如何是好。
      “真的吗,我感觉穆冰也挺喜欢你的,他有没有向你表白,你答应了吗?”虽然心里很难受,裴若羽还是装作毫不在乎的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反正关了灯在黑暗中又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以前向我表白过。”
      虽然早有预料,可是真的听见叶珂这么说的时候的时候,裴若羽的心还是被针刺了一样痛。
      “不过我没答应,”叶珂又连忙补充道。
      裴若羽惊讶的转过头去看她,叶珂没有动,依旧安静的躺着。
      “为什么不答应?”
      叶珂似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我还不是太懂感情方面的事,只是单纯的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很快乐。而且我能感觉的出来,如果我答应了穆冰,白崎就会难过,我不想让他难过,我也不想破坏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友谊。”
      裴若羽惊叹,白崎也喜欢叶珂!这样看来,两个好兄弟喜欢上同一个女人,彼此之间反目成仇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叶珂没有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也许她是对的。不过,依照白崎的性格,多半是忍痛祝福他们,然后悄悄淡出他们的生活。不管是哪种结果,都令人悲伤。
      “叶珂姐你舍不得白崎学长吗?”裴若羽轻轻的问,一想到白崎会伤心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叶珂从来没有深入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希望他们三个能做永远的朋友,如果一定要在他们之中选择一个,就会伤到令一个,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平衡。
      不过,现在她明白了,她喜欢穆冰,她看见穆冰望着裴若羽弹琴时的神情,心里忽然涌出一种酸涩的滋味,她感到了危机,穆冰不再属于她了,一想到这点她心里就慎的慌。
      裴若羽总算明白了,他们三个看似感情很好,其实这种感情早已超越了友谊,这样的感情会是他们一生的羁绊。
      叶珂既然有着这样的顾虑,裴若羽就不会认输,比赛结束后她会找机会向穆冰表白的,虽然她明白穆冰可能还喜欢着叶珂,但她愿意等,她只是想让他知道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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