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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第二天的天气依旧是下着细雨的灰蒙，应雨撑开手中透明的伞，细密的雨滴砰砰地打在伞面上，顺延着从旁边流下，滴滴答答地落在潮湿的的地面上。
等少女走到集市入口的时候，田爱已经等在了那边，对方高兴地朝她挥了挥手，生怕她看不见似的。
刚刚踏进集市，少女就感受到细雨被隔绝在了集市的外侧，有人用能力为这里张开了一层隔绝层，确保这里始终都保持干净的模样。
“竟然还有人专门做了雨水隔绝。”应雨把手伸出伞外，确认并没有雨滴落下，这才收起了手里的伞。
“是啊，毕竟是露天的嘛。集市有活动的时候都会让人专门把控的，为了确保活动顺利进行。”田爱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些事情，朝着应雨点了点头。
原本就像商业一条街的集市，此刻门口挂满了各型各色用能力做成的饰品。冰雕的镂空爱心，青色火焰的鬼脸，可爱的土质人偶以及绚丽夺目的光彩效果。
不少风系能力者把这些装饰悬于空中，使得一切看上去更加奇幻有趣。
“真热闹呢。”左右看了看被装饰得奇趣的店铺，应雨一边走一边感叹着布鲁斯的开放。
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少女觉得自己似有若无地看到了一个身影。看上去就像是一闪而过一样迅速，快得甚至让应雨觉得像是自己的错觉。
——那家伙怎么可能会受伤，果然是自己的错觉吧。
摇了摇头，应雨觉得夏越真是阴魂不散，哪怕她假期里和朋友出来逛个街，都能看到这个人的幻影。
“在看什么呀？”田爱似乎是发现了少女的怔楞，朝着应雨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条偏僻地没有人经过的小巷，“没有东西啊？”
“嗯，我看错了。”应雨牵起田爱的手继续往前，并没有很在意刚才闪过的那个人影。
活动的集市很多东西都在打折，应雨左挑右选，最后选中了几个辅助能力的小道具。
小小的水晶躺在手心里冰凉通透，少女拈着挑选了好几颗碎水晶，小心翼翼地包在小手帕里，揣进自己的口袋。
防御类型的小道具她也想稍微买一点，壁障之类的东西总归还是有备无患。七七八八买了不少，等到应雨收手的时候，怀里已经抱了一大袋牛皮纸。
“哇，应雨你买了好多……”看着少女手里的收获，田爱简直惊了。
“不知不觉就……”应雨似乎也有点窘迫，她原本只是打算买点实用的，但这样子的集市毕竟她以前从没见过，好看的好玩的，有用的没用的，不知不觉就什么都买了点。
等到终于到家的时候，时钟已经接近晚上七点。易秋唐看着应雨抱回来的那一大袋东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到底是买了多少。”男人帮着她把手里的东西抱走，一点点从牛皮纸袋里拿出来。
“我也不知道。”少女摇摇头，一边换了鞋子，一边把雨伞放好，“觉得想要就都买了。”
易秋唐无奈地摇摇头，替她把纸袋里的东西分门别类都放在桌上，零零碎碎地理了理，倒是真的买了不少。
“怎么还有这个？”拿起一样东西，易秋唐有些疑惑地看着少女。
“啊！这个是秘密！”飞快地夺下了男人手中的物件，应雨藏在身后，有意不让易秋唐看。
“我都已经看见了。”男人下意识又想要去揉她的脑袋，手僵了一下，最后什么都没动作。
少女把所有的东西都暂时留在了楼下，只带着刚刚抢夺过来的镜子上了楼。这是能够看见想见之人的镜子，呈上的物品关联越是亲密，见到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应雨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鬼使神差地就买了这个，明明她想见的人天天都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伸手从耳朵上摘下那串细碎的珍珠耳环，少女将它放在了镜面之上，按照卖给她镜子的人说的，咏唱着单一反复的语句。
镜子上面的画面开始逐渐变得清晰，应雨看见那个黑色碎发的少年此刻双目紧闭，沉睡在寂静的海里。
他的发丝随着水流的晃动而摇曳，覆盖着黑鳞的鱼尾蜷缩在身体一侧。少年的脸上和上半身不止怎么有着好几处的擦伤，在一向白净得甚至有些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瞩目。
她白天看到的竟然不是幻觉。
这个家伙真的受伤了。
应雨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会涌出些许怪异的担心。
海水浸润着少年的周身，细碎的伤口有的还在一丝丝渗血。应雨看着眼前的画面就有些心烦，从镜面上拿起耳环又戴回耳朵上。
离开了关键物品的镜子一瞬间暗了下来，变成了一面普通的方镜，折射出应雨房间内部的摆设。
可能仅仅只是出于对搭档的担心，也可能是为了满足自己奇怪的偷窥欲，应雨三五不时就会用镜子去看看夏越的情况，虽然最长只能呈现五分钟不到的画面，但也足够让应雨看清那个少年的情况。
少女发现绝大部分的时间里，夏越都只是静静地沉睡在海底，昏暗的光线和摇曳在身边的海草，少年细密的黑发挥散在水流之中，摇摇晃晃地和他的人一样轻飘。
偶尔有时候她会看见夏越出现在地面上，晃晃荡荡的样子显得格外放荡不羁，轻风拂过他脸侧的时候，他还会张开双臂去拥抱那阵微风。
只有一次，仅仅那么一次，应雨看见过他被None的人追着跑。
那是假期已经快要结束的一个白天，出现在镜子里的画面是一阵硝烟弥漫，听不见声音的镜子只能看到夏越脸上紧皱的眉头，他的身后是好几个穷追不舍的男人。
不断有能力在攻击逃跑的少年，从火系的烈炎到光系的雷电，没能够躲开的攻击落在夏越的身上，就连应雨看着都忍不住感到疼痛。
灼烧过后的肌肤留下焦黑伤口，划破天空的光给他带来利落的刀刃，应雨这才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夏越都能发现他身上有新的伤口，原来他每天过的都是这种被人追迫的日子。
眼看就要被后面的人所追上，夏越一个急转弯拐了个方向，就在应雨还没反应过来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少年纵身一跃，跳进窄小的地下水流之中。
画面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应雨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夏越已经逃入水中，想要再抓到他应该不太可能。
应雨觉得自己既然作为搭档，还是应该好好地问一下夏越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在不过几天假期就将结束，到时候问他这件事情也为时不晚。
可让少女怎么都没料到的是，开学第一天，夏越就旷课缺席了。
“夏越请假了？”下课后抓住准备离开的易秋唐，应雨开口问道。
也许是没想到应雨会问关于夏越的事情，易秋唐怔楞了一下，这才回答她，“没有，我没有收到他的请假申请。”
虽然这条人鱼嘴上总是说着人类的能力训练课程无聊至极，但是也鲜少有这样无故缺席的时候，应雨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朝能力训练塔的后面跑了过去。
熟门熟路地找到通往地下室的那块草皮，掀开柔软的泥土找到把手拉开，地下室的空气带着潮湿的味道，扶着墙延着阶梯往下走，少女很顺利就达到了这一片地下水域。
应雨原本还在想如果夏越不在这里怎么办，然而现实的一幕却让她整个人震愣在原地。
那个一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少年，此刻低垂着眉眼，干净好看的脸庞沾满了血迹。他一个人以鲛人的形态坐在水域的岸上，一只手按住自己的鱼尾，一只手准备拔出什么东西。
“夏越……”
应雨的声音竟是带着了一些颤抖，少女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有些踉跄着快步跑到他的面前。
“怎么会这样？！”
少年的鱼尾上，被人用鱼叉似的利器所贯穿。整条黑鳞鱼尾都显得鲜血淋漓，尚且没能拔出来的利器深深地扎在他的血肉之中。
这个场景太过于残忍血腥，让应雨一时之间有些颤抖。
“一点小伤而已，哭什么。”
夏越右手抚上跌坐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少女，替她抹去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泪水。
浸满鲜血的拇指擦过她的眼角，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印，夏越自己都怔楞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容。
“哎呀，不好，把你的脸也弄脏了。”
这句话的声音太过于干涩无奈，让应雨一下子崩了情绪。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从自己的口袋里翻出一包小小的物件，那是被手帕包着的碎水晶，之前她去集市的时候还觉得自己买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看来可能真是自己有先见之明也说不定。
少女拿起其中一颗，低吟着使用的语句，白色的光芒覆盖上夏越的全身，应雨双手放在鱼叉的柄上，闭上眼睛一个狠心，把利器用力拔出。
她能够明显地听见夏越忍痛闷哼了一声，但她现在还不能停下手里的动作。
源源不断的血从伤口里流出，哪怕用了治愈的碎水晶都阻止不了血洞里血液流涌。
应雨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夏越的鱼尾上，即便如此少女还是没有停下口中的吟唱，所有手帕上的碎水晶同一时间亮起了光芒，一点点地涌起光点覆上夏越的伤口。
等到吟唱终于结束的时候，少年的伤口总算不再流血，但身上尾上的鲜血淋漓还是让人触目惊心，就连应雨的双手和校服上，也沾满了鲜红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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