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不得对长辈无礼

　　阿漓虽与颜艺对弈胜少败多，但在她们的引领下，简单易学的五子棋风靡颜府，有棋盘棋子可以下，若没有，在土地上以圈叉代替也可以下。大有走出颜府，走向金陵大街小巷的趋势，围棋不再只供阳春白雪之人逸志，也可让下里巴人消遣娱心……

　　颜府安逸的日子消磨着阿漓回家的宏愿，但她心中依然十分思念父母，却又无计可施……想来她那便宜孩儿与夙沙卫自离开后一直未回金陵，就连旬休与除夕都在延陵烜明院度过，而京城渐渐不再提窃笔之事，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换了一茬又一茬……

　　转眼已是穿越而来的第二个年头，阿漓因与鲍大娘研究六乾白玉酥误了午休的时辰，穿过花园欲赶回仆人院，快行至假山时，却听到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从假山山洞传出阵阵靡靡之音，不消看脑中已然浮现各种十八禁的画面……阿漓透过孔洞，只见一男一女正在缠绵，女子衣裳半褪，满脸娇媚之色，口中嘤咛不止，而抱她之人正是颜府独子颜荣，亦是大汗淋漓……阿漓捂住惊讶张大的嘴巴，蹑手蹑脚地离开，仿佛做坏事的是自己。阿漓虽身为腐女看过一些闲情逸致的小片，但第一次近观这春.宫云雨，也不禁面红心跳，一路跑回房间……

　　阿兰见她气喘吁吁，疑问道，“阿漓，怎么了？还没到时辰，不用这么着急。”

　　阿漓喝完桌上的水，吞吐道，“没事，看到两只酣战的老鼠，蔚为壮观……”

　　阿兰听罢一脸惊疑，抬挪玉足，似是怕屋中也有耗子，“在哪看见的？不会咱们屋里也有吧？”

　　“可能，我好像在床头小柜就看到过。”阿漓故意一脸正经道。

　　“啊？”阿兰急忙要去检查看看。

　　阿漓拦住她，笑道，“我的玩笑话还当真了？你这么爱干净，勤收拾，哪里能招来老鼠？最多就是我这只好吃懒做的小耗子。”

　　阿兰娇嗔一声，轻敲阿漓的脑袋，道，“还没个正形，就爱打趣我。既然你回来了，一起去花园捡些九里香。上午小姐还说花落一地蛮可惜，待无事拾一些洗净，晒干后还可装香囊。”

　　阿漓稍稍犹豫了一瞬，躺在床上，眯眼道，“姐姐呀，我才从厨房忙活回来，既然还没到时辰，你就让我歇会吧。对了，我就是在御花园看到那两只大老鼠的……”

　　听阿漓说完，阿兰也暂且打消了去花园的念头。但途径花园，阿兰仍是时时注意脚下，而阿漓望向之前的假山处，不禁眉头渐锁。下午在颜艺房间伺候时，见莘瑶面色红润，嘴角带笑，似是有什么喜事，但当着众人阿漓也不好询问。

　　是夜

　　阿漓见莘瑶又是夜深方归，用手绢包起一块点心，走出相迎，拦住她笑道，“莘瑶，我最近做了一款鱼龙戏水糕，尝尝味道如何？”却见莘瑶露出一脸警惕的模样，阿漓只好掰下一块先吃。

　　莘瑶这才勉强接过，小口品尝，渐显笑意，倔强道，“味道还凑活，堪入人口。”

　　“好吃就行”，阿漓转而说道，“最近看你总是行色匆匆，神色慌张，正好这鱼水糕正适合你补补……”

　　莘瑶听阿漓在“鱼水”二字重音，也听出端倪，脸色阴晴不定，颤声问道，“阿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谣言了？别听别人乱嚼舌根……”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不是谣言恐怕你最清楚……”

　　莘瑶将阿漓拉至偏僻无人之处，谨慎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话恐怕要问你自己，光天化日时还是收敛一些为好。”阿漓想到午时莘瑶的媚态，心中泛起惋惜。

　　莘瑶脸起红晕，一时无言，阿漓继续道，“你想出人头地，想要荣华富贵，这也无可厚非，但你年纪轻轻也不必作践自己身体呀……”

　　莘瑶听罢，哂笑一声，抬头直视阿漓，道，“什么是作践？做老爷或少爷的通房丫头不是咱们这些婢女最好的出路吗？说不定还能做个小妾，不用再一天到晚看别人脸色，伺候人……”

　　阿漓听得出莘瑶的无奈与要强，或许是自己的思维与古人不同，但实难苟同莘瑶的做法，叹道，“我会帮你保守秘密，但牺牲这么大值得吗？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莘瑶苦笑一声，道，“为什么？你当然不懂，你深受小姐厚爱，不用担心以后，而我呢？我现在还算年轻貌美，要是以后人老珠黄，不过嫁给个庄稼汉，受苦受穷罢了。若是成为妾，身穿绫罗绸缎，不再被人瞧不起，有什么不好？所以，我不甘心无闻至死，而你也不用假惺惺替我遮掩。不瞒你说，二夫人已答应我以后做少爷的妾室，过几日我便会去少爷院里侍候。”

　　阿漓闻言，脑中也不禁想，有什么不好？阿漓只觉得如此行为不好，但乍问之下竟无言以对，说不出为什么，难道只因自己固有的道德观念？

　　“莘瑶你我以前是有许多过节，但你也没真为难过我，那些只当少时不懂事打闹就好。但我想劝你一句，别过分执着，无底线的做事，怕到头来伤害最深的是你自己。”阿漓只能语重心长劝道。

　　莘瑶轻哼一声，道，“说得好冠冕堂皇，大道理谁不懂？事情不到你身上，你就无法体会。那你说，你有什么办法让我脱离贫穷下等人的生活？”

　　阿漓又被问得一时语塞，缓道，“等你出府，拿着安置银，找个心仪的老实人其乐融融的过活，也不见得比高门贵府争宠斗狠差呀。”

　　“你只说大户人家人心叵测，但荣华富贵更令人向往，我不会放弃，去做你说的蠢事……如今，我有幸能被少爷看上，是老天爷给我的恩赏，好多人还羡慕不来呢。”莘瑶口中虽说着决绝的话，但眼角流露些许无奈悲凄。

　　而阿漓也无话可说，只能撂下一句，“既然如此，好自为之……”

　　虽然莘瑶比阿漓年长两岁，但实际阿漓大她七岁，本想以长者身份劝她，但她已被名利遮蔽双目，阿漓也知也多说无益。阿漓自知，自己可能不过是圣母病发作，想拯救别人出苦海，却又没有能力。或许莘瑶的有些话也对，自己不是她，不能了解她之所想与处境，但仍不愿眼睁睁看她走入歧途。或者真如她所言，那是一条康庄大道，而阿漓，不禁一时迷惑了……

　　三日之后，果然二夫人遣人来，只道，颜荣年龄愈大，身边丫鬟多粗心笨拙，少一个伶俐体己的人，便想要莘瑶过去侍候，但还是客气的说尽看颜艺的意思。

　　颜艺稍想片刻，令来人先行回去，自会奉上满意的答复。转而命莘玲拿出三十两银子交给莘瑶，对她浅笑道，“莘瑶，能被荣弟看上也是你的福分，你我好歹主仆一场，这点便当践行礼，以后还需谨慎当差。”

　　莘瑶拜谢，不舍道，“谢小姐，以后虽我在少爷身边侍候，但绝不忘小姐多年照拂之恩，定谨记您的教诲，更会勤勉做事。”

　　“能如此最好。你去罢，荣弟性子急，别让他久等了。”颜艺脸色依然，不见愠色，却也不挽留莘瑶。

　　莘瑶福身再谢，拿着银两踏出门槛，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愈来愈小，愈行愈远……

　　颜艺举杯饮茶，嘴角微露一丝不屑的冷笑，放下时却又是一脸嫣然，柔声道，“不久之后，我怕是要嫁出府去，你们若不想随我离开，也可早些告诉我，我会帮你们安排好去处。”

　　阿漓三人闻言连连摇头，皆不愿离颜艺而去，见此颜艺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而阿漓心想，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主子，去别处可能处境更糟，还是知足常乐为好……

　　待莘玲与阿兰置办胭脂水粉的空档，屋中只剩阿漓与颜艺两人，阿漓便将心中疑惑向颜艺倾诉，却掩去莘瑶苟且之事，“小姐，奴婢们以后究竟应该走哪条路呢？”

　　颜艺轻叹一声，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期间因果，冷暖自知。阿漓，你倒是想得蛮多。而你只需记得，你在我身边即便没有荣华富贵，也能保你平安福乐……”

　　“多谢小姐。”阿漓听颜艺似是话中有话，虽然不甚明白，但能有人说对自己出如此话也觉感动。

　　年至嘉平十五年五月，夙沙卫从烜明院提前结业，而尔东辰依然院中修习，其中更重要的缘由是，夙沙卫要正式向颜府提亲，两家好事将近……

　　夙沙卫备好礼品，携一对活雁，随媒婆引领下登府提亲，名曰“纳采”。颜父是老丈人见女婿，自然乐得合不拢嘴。阿漓得颜艺准允，趁热闹在人群旁观瞧，却奇怪为何要带大雁。问后方知，雁为候鸟，取其顺乎阴阳之意，也有一说雁失偶，便终生不再成双，故感其忠贞。媒人临走前问名，以求知颜艺八字生辰、姓名表字，作合婚占卜吉凶之用。

　　看完热闹，阿漓赶回颜艺房间，向众人惟妙惟肖的描述起前厅热闹场面。颜艺听罢，只是莞尔一笑，手中继续挑弄香炉中的熏香，问道，“这香味道如何？”

　　阿漓仔细嗅嗅，只觉一股清香萦绕鼻间，道，“香味清雅宜人，久闻身感舒畅。”

　　颜艺轻轻合盖炉盖，柔声道，“此香名为‘蘅芜香’，袪邪清心，大婚当日便点此香吧。”

　　颜艺丝毫没有新婚女子的激动或紧张，依然恬淡悠然，不知该说是心如止水，还是不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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