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鲨口夺人
纵是对这位奇特的船长有千百分的好奇,端慕也知道这会子可不算问问题的好时机,只是随着二副在营养室里兜圈子,虚应个两声。
“那个……其实呢,船长他是个好船长,就有点儿小癖好,比如……啊,你也看见了,其实呢,这在航海船上没什么特别……”讪讪地耙耙络腮胡子,二副终究是个憋不住话的,却又是个不善言辞的,唠唠叨叨一席话,倒害得端慕点了半响的头,脖子酸。
“二副,不好了!颜曲掉鲨网里了!”
“怎么回事?!船长呢?赶紧带我过去!”一把扯过来人的胳膊,二副也顾不得再跟端慕解释什么,直奔甲板而去。
鲨网?端慕心下一惊,这可不比一般的渔网,虽也是鱼丝打底,却多浇上一层钢水,专门设计对付海上霸道凶悍的鲨鲸,一般航海船只都喜欢在出海后挂在两舷,每日更换些当日捕上来吃不完的剩鱼残虾什么的,这么一个来回,总又不少鲨鱼游弋过来因着贪这口吃食而困在网面,网中杀鲨,这可是水手们的拿手好戏。可要是掉了进去,那可就是群鲨戏人,人入鲨口,断没有生还的道理。
快步跟上二副一行人,凭借着身形上的优势,端慕左穿右缩挤到了前头,虽然在听到鲨网时心下早有了计较,这会子仍不免骇然。
那鲨网约有的数十米长,半数浸在海里,单飘在海面上的鲨背鳍就有七八块,加上正在争食的几尾,竟有十数条之多,相比之下,斜斜挂在网上的水手就显得渺小而微弱,一手紧拽着鲨网,一手反插匕首入船舷,算是勉强稳住了。
而端慕这边一面由二副负责不停的往下扔生鱼,引开鲨鱼的注意力,一面由船长组织人员循网下去救援。
船上的存鱼毕竟有限,而下头的鲨鱼甩着尾巴吞食的飞快,救援的水手还没爬到半道上底下的鲨鱼就已经耐不住性子试着鱼跃起来撕食勾鲨网上的鱼虾。
“不成,按这个速度下去,别说是救人,就连自个儿也得送上去给当点心。”二副丢了空鱼桶,几乎耙破了下巴,仍是无计可施。
“船长,请让我带兄弟试上一试!”攥紧了手里的鱼枪,有几个水手站出人群。
“不行,要是没一次杀死所有鲨鱼,激起了凶性……”船长连连摆手。
“不,只杀一条!”
“一条?”船长的目光飘了下去,“好!曲离,你们可看准了!”
“是!船长!”水手们轰然允诺。
为什么?为什么只杀一条?一条就不怕激起鲨群的凶性了?水手间象是炸了锅,若不是船长在,曲离及他的兄弟们怕是连施展鱼枪的空间都打不开。
啪啪啪啪,鱼枪破空而去,稳稳的扎在离颜曲最远的那条鲨鱼腹背处,一时之间,碧浪翻滚,飞沫四溅,鲨鱼身处那片海水迅速泛红。
啪啪啪啪,又是四记鱼枪,却是由曲离借错时弓带网射出,四支鱼枪中恰好有一支卡在了鲨网与中枪的鲨鱼间,鲨鱼吃痛翻滚得越发激烈,而曲离的臂力亦是相当了得,那张网竟也扯得鲨鱼不往别处翻去。
鲨鱼对血腥味何等灵敏,只见几波浪起浪滚,那附在鲨鱼身上的八根鱼枪便四散了开来,各自漂浮在海上。
好快的反应,好强的臂力,弓上手法也是一流。端慕暗忖换过自己怕是连一半的射程也不及。
如此几番来回射鲨,为营救争取了至关重要的十数分钟,足够替颜曲系紧腰绳,只等拉上来便是鲨口逃生了。
当下便有人抢上前去,提住两人的腰绳,方便两人攀网爬高。
有了腰绳做保障,两人又皆是在海上打滚数十年的老辣子,只是眨眼的工夫便窜上来丈许,不消一盏茶工夫,便可离网上船。
啪啪啪啪,啪,“不好!”曲离脸色一懔,四支鱼枪一脱手错时弓就应声而折,这准头,力道,速度都要比前头缓上一线,虽重创了鲨鱼,却失去了瞄准鲨鱼跟鲨网之间的先机,鲨群只管撕咬挣扎搅得底下的海水混沌不堪,鲨网更是被撞得不住摇晃,曲离二人已是如履薄冰,险象环生,步步维艰。
“飞鱼枪!务必不能让鲨群靠近颜曲!”横刺里跨出个剽悍汉子,一手拖了一捆鱼枪往甲板上一推,一手已捏了两支往下掷去,只是海浪翻腾,只能堪堪挡住冲在前头的两尾大鲨,却阻不了小鲨狡捷的窜动,三下两下便游散了开来。在甲板上的哪个不是靠着鱼枪吃饭的,会过意来,纷纷操上趁手的家伙,一时之间,飞得网前一丈之内银光闪闪,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不能阻拦的小鲨便直接射杀,竟也逼得鲨群一时半会近不得网边三尺。
鲨网一稳,颜曲二人便似扯了风帆,倒象似往上滑而不似攀爬了。
刚一踏上甲板,颜曲低低唤了一声“船长”,腿便软将下去,身边的人也不敢扶他,身上深深浅浅,大大小小,或是被鲨网的缺口拉开的,或是撞在船侧磕开的伤口不计其数,兼之又浸在腥咸的海水之中,方才不过是靠活命的一口气撑着,现在心下一松,禁不住昏死过去。
“赶紧叫乐酣过来,仔细检查一下。”船长挥挥手,让人抬了颜曲回船舱。
见着曲颜安全上了船,甲板上那些水手没了顾忌,也不顾准头,象按下扳指的机关枪,左右开工的,双枪齐发的,“噗噗”鱼枪入鲨之声竟不曾间断过,片刻之后,鲨网之上就象个染成红色的刺猬,鲨群早死得七七八八,活着的也不过余下半口气,折腾不起风浪来了。
端慕跟着大伙儿拉了鲨网上来,仔细一数,最多一条鲨鱼身上竟有十来根鱼枪鱼叉,血还在咕嘟咕嘟的往外冒,淌了一甲板的猩红,腥臭难闻。
周寂拎了衣摆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噼里啪啦拨得算珠飞快,末了,喜滋滋的道:“这堆鲨若是能带到陆上除去冰镇费,加油费,还可稳赚上千两!”言罢,便直盯着鲨堆眉开眼笑,好像鲨堆都已经变成了银子,直朝他招手。
端慕倒也对金银师的恋银癖见怪不怪,只扎在水手堆里看他们分割鲨肉,冰镇,封桶,也打听到了半路杀出的剽悍汉子原来是船上的大副,而曲离跟他那帮兄弟则跟他一样是这趟出海新招募来的。
草草冲了下甲板,把鲨网重新挂在了船侧,天色也黯淡了下来,水手也各自回去船舱,端慕躺在窄小的床铺辗转反侧,白天惊险刺激的片断仍在脑海中反复放映。许久,才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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