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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
常言道:瑞雪兆丰年。
除夕之夜大雪纷飞,即便过了一日,整座皇宫却依然银装素裹,远远望去好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那看不真切的皇宫。
天还未亮,便有宫人被吩咐着,打扫宫中凡是人所能触之处落雪,以免主子们遭了罪。
许可婧今日一早,是被梁介唤醒的。
迷迷糊糊还带着困意的许可婧,一时之间忘了她已不在家中,起初还以为是徐嬷嬷唤她,刚想着发发懒耍耍小性子,却只听见声线温润的男声在她耳畔道。
“娘子,时辰不早了,咱们还得去给母妃敬茶,该起了。”
敬茶?啊,敬茶。她还得去给皇贵妃敬茶的。她的婆婆可不是一般人。
反应过来的许可婧惊醒,双手一打罗衾便坐起。哭丧着脸道:“不会迟了吧?”
梁介安抚道:“不会,不会。咱们用了早膳再去也是来得及的。”
即便梁介当时是这般说的,而两人卯时便醒来,的确不晚。可钟声响起,如今都已辰时。
雄浑洪亮的钟声气势恢宏,响彻回荡在整个皇宫之中。
这钟声不仅提醒了人们已是何时,更是震的许可婧心中一凉。
天呐,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初次便给了皇贵妃一个不守规矩的模样,完了完了。
越想心越慌的许可婧,脚下的步伐也跟着快了起来。被尽职的宫人们清理的地砖,光滑的能映射由雪堆阳光带来的光亮。许可婧脚上的新鞋,也随之光滑同地砖相互摩擦。
“啊...”
身子才微微前倾,口中的声儿还没完全叫喉咙。
许可婧便觉着,一只胳膊从背后绕过腰侧揽住自个儿,大掌放于小腹之处紧紧扣住。顺着力道向后,站直松了口气。
若不是自己身手灵敏,且还在许可婧身侧,怕是他娘子还没来得及见母妃,就已以脸贴地去见太医了。
梁介无奈道:“娘子莫要急,此时不算晚。”
许可婧当即驳道:“可也不早了!若是娘娘...”生气了可如何是好?
梁介缓缓道:“咱们这不是都到门口了,若真是晚了也不差这几步,娘子莫要伤了自个儿。”
梁介的不以为然,在许可婧看来简直不可理喻。
他当然不担心了,他是儿见的是娘。可她是新妇,见的是婆婆啊!还是一个不一般的婆婆。
张了张嘴还想辩驳,可话到嘴边却是一顿:“算了...说了你也不晓得。”
“哎哟,我说呢,这怎得咱们等了这么久都没见着小夫妻俩。原来啊,是躲在这儿呢!姐姐,您瞧瞧,咱们方才还说什么来着,怕这两人生分。这下好,直接都搂上了!姐姐,咱们啊可是白操心了。”
许可婧朝声源看去,只见一身着粉红长裙、孔雀绿翎裘的艳色美人,戴着金丝描画镶嵌红宝石的护甲的纤纤素指,轻搭在身旁一位公公的手上。行动之间袅袅婷婷,显得娇柔妩媚。说话间,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许可婧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梁介,耳畔便传来梁介的声音。
梁介轻声道:“这是三皇子梁琛生母,德妃。”
这封号让许可婧不禁睁大了眼,喃喃道:“德?”
这模样怎么都跟德挨不上边吧?她可一直觉着能称之为德的,定是端庄沉稳的女子。眼前的女子怎么看,都不该是德啊。
同许可婧贴的近的梁介,自然是听见了许可婧带有惊讶疑惑的喃喃自语。
轻声道:“正是不合才是合。”
说罢听到许可婧语调上扬,依然疑惑。又道:“缺什么,补什么。”
“啊...”原来如此。
见这样才明白意思的许可婧,梁介心中暗定,看来今后同娘子说话他还是直白点的好。
才刚理解的许可婧,又听到了德妃后面的话。低头一看,果然梁介的手还在自己腰上。要是德妃不说,她竟还全无察觉。
急的连忙碰碰梁介,而梁介也在许可婧打算掰开他的手之前,自己松开了手。
心中却不由轻叹,他这娘子分明这么在意,怎得不想想,若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前,她来掰开他的手不得又被人拿来言道一番。
可略一思忖,他娘子还小,且家中简单,如今这般已属不已。今后,他慢慢教就好了。实在不成,他来就行。
罢了,罢了。谁让这是他自个儿娶回来的娘子呢。
***
许可婧踏进宫中,双眸不着痕迹的环顾一圈在座之人。
在两人先前还未请安敬茶之前,她便发觉除去有几位,一见便知定同自己,相差不过几岁的年轻女子,余下的女人不过寥寥四位。
当时许可婧面上不显,只心中暗道。
能在今日来这颐鸾宫的女人,且坐于皇贵妃左右两侧,依次下一两级的女人,定是在宫中颇有地位之人。
在两人请安敬茶后,再由梁介一一引道,她也知道了都是何人。
皇贵妃下一级右侧,是方才说完话便进了门的德妃,左侧的文妃着淡紫云锦长裙,面容清秀,不似德妃明艳,却胜在气质婉约娴静。
而位于上座的皇贵妃,许可婧只瞧一眼便不得不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她算是知道大皇子为何这般好看了。
只见身着一袭金红丝绣以云纹,枣红碧霞罗相映长裙的皇贵妃。泼墨似的青丝高绾望仙九鬟髻,斜插血玉凤尾蝶簪,金镶玉扇形步摇相衬。如玉的耳垂上挂着东珠翡翠耳坠,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
许玮月是美的,可若是同皇贵妃相比较,失的不是色而是韵。一种需要年华的沉淀,从而积累后融合为适宜自己的气韵。
若说打扮,皇贵妃还不如德妃华丽,却令人觉着雍容华贵,不会太过富丽庸俗却又得体适宜。
若说气质,皇贵妃还不如文妃温婉,却令人觉着温雅秀美,不会太过沉闷严肃却又大方柔和。
许可婧这才明白,为何这名女子能坐到这个位置。自己不过随意一晃,便在她这儿挪不开眼。且自己并不会觉着压迫或是威胁,反而自然而然的放松了下来。
“来,到母妃这儿来。”
见皇贵妃朝自己招了招手,许可婧立马上前。皇贵妃拉住许可婧的手,轻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来,坐这儿。”
许可婧有些犹豫不决,目光不自觉的往梁介的方向瞟,那眼神里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无助。
她本以为皇贵妃只是想让她上前,好仔细瞧瞧她,或是说几句话。可这一上来就让她坐旁边,她还真不知该不该应。
毕竟,听说这宫里的人说话,都是反着来的。
其实皇贵妃本也只是打算,以温柔和蔼的神色对着她许可婧这个新媳妇。
不过,就在许可婧听到自己说的话后,不自觉的朝儿子看去。并且眼中并非是在畏惧或是抵触,反倒是小女儿家的撒娇和不知所措。
新媳妇的这副样子,的确是取悦了自己。至少这意思是,这姑娘并不抗拒这门婚事,也并不是同儿子貌合神离。
毕竟,方才德妃所言的两人亲密的举止,是能刻意装扮或是勉强行事。可许可婧眼中时不时透露出的情绪,并非刻意为之。
况且以她对她儿子的了解,怕是她儿子并非真心实意的,对这姑娘情深至此。许是因着别的缘故,从而这般行事。儿子当时所言能瞒过陛下,却瞒不过她这生身母亲。
然而,纵是她不阻拦,可仍希望儿子能有一良缘相伴。如今这么看来,眼前这新媳妇倒不是不可能。儿子笑中的宠溺之意,怕是他自己都还未发觉。
思及此,皇贵妃脸上笑意不仅多了三分,还实了三分。
打趣道:“别管这家伙,一肚子坏水。难不成母妃让你坐下,他还让你站着?”
双手都牵着许可婧的手,拉着许可婧坐下。皇贵妃柔声道:“平日家人如何唤你?”
许可婧乖巧应道:“婧儿。”
“婧儿?那母妃今后能否也这般唤你啊?”
许可婧用力点点头:“当然,当然。”
皇贵妃笑道:“真是个好孩子。”
说着,从皓腕上戴着的绯红珠链同玉镯之间,取下一串珊瑚链。拿过许可婧一只手,便要给许可婧戴上。
许可婧另一只手立马挡住,软声道:“母妃,这…这…”
皇贵妃见手被抵住也不恼,顺着以另一只手,盖在许可婧挡住自己的手上。
柔声道:“母妃思来想去的,也不知给你准备什么礼合适。今儿看着你,我也想起了当年刚进宫时的样子。正巧也给我提了个醒,这珊瑚链是我当年进宫时便戴着的,也不是劳什子贵重的礼物。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戴着,图个平安吉利吧。”
许是皇贵妃的话,实在是难以拒绝。许可婧顺着皇贵妃的手带上了链子,应声道谢。皇贵妃笑着拍拍许可婧手背,对着梁介道。
“今儿午膳你们俩口子就留下来再这儿用,权当是陪陪母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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