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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生疑
听到敲门声，岳青瓷随口问了声：“谁呀？”
岳青瓷以为是豆丁派鬼给她送早饭的，没想到听到了一个低沉的熟悉的声音，这些天，岳青瓷每天都会和这个声音的主人聊上几句，然后两人再各自分开忙自己的事情。
“青瓷，是我，陆净，我方便进来吗？”
“……”
岳青瓷脑子里炸出几个字——完蛋了！
衣服没穿，鞋子没穿，脸也没洗，头也没梳！
岳青瓷丢开手绳，一个翻身下了床，摩挲了半天，才分出衣服的正反，找鞋的时候一不小心绊翻了椅子，梳头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手……
陆净的耳力多好啊，听到门里一阵乒哩乓啷，想象得到里面是怎样的一副慌里慌张的场景，哎呀，小兔子急得转圈圈的模样想一想就觉得可爱得不行。
但是夹杂的几声沉闷的碰撞声，让陆净心疼了，生怕小兔子一不小心磕碰到哪，声音愈发温和小心：“青瓷不急，今天没等到你，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你没事就行，慢慢来，我还得去画卯，就不进去了。”
门里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传出了岳青瓷结结巴巴的声音：“陆大哥，我，我今天不打算去店里了，你，你下次来得不要那么突然好不好……”
“哈哈哈哈……”那小小的埋怨就像是小兔子抱着自己的手指头啃一样，自己以为啃得很用力，其实被啃的人不但没什么痛感，反倒是心里生出几分痒痒。
陆净的笑声实在过于愉悦，岳青瓷好像都能感受到那笑声从胸膛里传出来的震动，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口无遮拦地说出了这种话。
“好，是我的错。为了赔罪，明天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这声音实在太温柔了，岳青瓷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不然怎么听出了蛊惑的感觉。
“呃……但是明天还要去店里……”这话说出口，岳青瓷都觉得自己不解风情，连忙补上一句，“而且你也得上班。”
“……”一提起上班，陆净一下子觉得生活黯淡了几分。
这时候偏偏说曹操曹操到，通讯石又疯狂了响了起来。
竖着耳朵的青瓷一下子就听到了，丝毫没有给陆净按掉它的机会。
“陆大哥你快去吧！不然上班迟到了！”
陆净看着通讯石上一直闪动着的钟判官的名字，神情都带上了几分阴郁。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上班去了……”那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凭啥岳小兔子可以想翘班就翘班，想休息就休息，自己迟到一会儿就有人催？！果然还是自己当老板比较好！
“我下班了来找你……”
等了几分钟，门口不再传出动静，岳青瓷吁了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蓬头垢面不可怕，最不好解释的反倒是她的眼睛。
今天，她是看不见的。
一直以来，青霉只知道岳青瓷每周都会有一天呆在家里休息，时间不定，住过一段时间的街坊邻居也都知道岳医师每周都会歇业关门一天。
包括青霉，大家都以为这是岳青瓷常年以来养成的的习惯，也不会在歇业这天打扰。岳青瓷也小心翼翼地捂着这个秘密没让第二个人知道。
她不知道这眼睛的秘密是不是唯一，也不知道这个秘密会不会带来什么厄运，只知道，不论是人还是鬼，一旦被划分到“不正常”的范围，都会惹来非议和麻烦。
今天陆净的意外到访，把岳青瓷一下子拉出了舒适圈，街坊和小徒弟的不打扰不代表永远都不会被打扰，秘密在其他人眼里也不一定是秘密，毕竟，地府是没有秘密和谎言的。
岳青瓷甚至生出了一种自己是不是太把自个儿当回事的感觉。地府那么大，区区“鬼眼”有什么稀奇的？
然而，地府真的有那么安宁吗？鬼因为倒卖一瓶“安魂水”上门找事，难道不会因为一双眼睛找麻烦吗？
在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之前，还是捂住这个秘密吧。
“咚咚咚……”
即使想得很入迷，岳青瓷也在很远的地方就听到了脚步声，那是“豆丁土豆”经常给自己送外卖的小鬼。
果不其然。
“岳医生，外卖到啦，小的给您放门口啦，我们老板说了，今天最后一餐外卖就贡献给您了，明天她就要搬到十五区去了，感谢您这么多年的支持哈~啥时候青庐医坊乔迁别忘了叫我来帮您搬家啊！”
“哎，谢谢啦。”
“不客气。”岳青瓷听着外卖小鬼蹦蹦跳跳开心离去的步伐，摩挲着朝门走去。
原路返回的陆净没想到会就这么遇到岳青瓷打开了门，露出了大大的微笑，正打算和岳青瓷打招呼。
不对。
陆净一下子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岳青瓷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去。
！！岳青瓷看不到了！
即使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清澈，但里面的灵动没了。
她看不到了？！
她受伤了？
不对，昨天岳青瓷还好好的。
是因为彼岸花？还是配药的时候误伤了？……纷繁了思绪和猜测扰得陆净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分寸。
犹如实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岳青瓷。
被这目光一沾上，岳青瓷就感受到了，她有些不确定，但直觉告诉自己那个方向，有鬼在看着自己。
这个认知让岳青瓷有些慌了，每当看不到的时候，岳青瓷就对她的听力无比自信，她一度还为听脚步就能识鬼而沾沾自喜，但这个鬼，她根本没有察觉他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眼前的黑暗像是未知的黑洞，岳青瓷从未在看不到的时候迈出过家门，即使身处熟悉的地方，她也喜欢做些事情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如果闲着什么也不做，就像整个天地只有自己，渐渐的心慌会让鬼窒息。
岳青瓷不敢多想，攥住外卖，转身踉跄着折回房间。
外卖放在桌子上一点也没有动，岳青瓷脑子里一直闪现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或许门口的鬼只是个错觉，或许他已经把自己瞎了的事情告诉了周边的所有鬼，或许他会因此要挟自己，或许他此时正躲在房子门口……
我该怎么办……
岳青瓷想到了早上陆净说过，他下班的时候会再过来，如果说之前不知道该怎么逃避，那现在只希望那一刻快点到来。
“派鬼差查一查，岳青瓷，包括她的徒弟和店。”
“岳青瓷，那不是接了‘安魂水’单子的医坊老板，其他九殿都在等着这批‘安魂水’……”
“我想知道的是别人不知道的。”
“是。”
而这注定是个令岳青瓷失望的晚上。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等到凌晨，听着门口经过发出呜呜声的生魂渐渐靠近，又渐渐远去，岳青瓷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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