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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愁怨情若何(一)
香云端着一碗燕窝匆匆行走于长廊间,蜜色肌肤因为忙着赶路而呈现出不自然的红晕。走至一座宫殿的拐角处,迎头便遇着一名人高马大的胖宫女,香云生生止住前倾的身子,险些打翻手中的燕窝。
她略带薄怒的看着来人,娇叱道:“周嬷嬷,你可吓死我了!奴婢拜托您往后走路能不能看着点啊?这可是要给李夫人送过去的燕窝呢!”
周秀也不甘示弱,瞪着香云,很是故意的朝前跨了一大步,胖胖的身子无形中压迫着香云,冷声道:“怎么了,怎么了?嬷嬷我就爱走这条道,难不成这还要你管?!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还敢管我?!”
香云听这一番话,立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你别仗着自个儿是侧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就这样嚣张,哼!谁不知道,现下侧妃娘娘早失宠了,听说太子殿下他可宠着那个新来的白姑娘了,跟着个失了宠幸的妃嫔,你呀,就自求多福吧!”
“你个小贱蹄子,你是以为有李夫人撑腰就敢以下犯上了么?!你高兴什么,得意什么?你道侧妃娘娘失宠,可你那李夫人纵然是有本事,怎么太子殿下也是多日未曾临幸她的烟零阁?哼!本嬷嬷今天非狠狠教训你不可!”香云字字都说中周秀的痛处,惹得她气的是脸色泛白,扬起手就是一掌上去。
啪的一声,周秀这狠狠的一掌下去,香云的侧脸立时红肿起来。从来仗着李夫人在宫中作威作福惯了的香云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尴尬无比的看着周围宫人指指点点地嘲笑,狠狠一跺脚,对着周秀道:“你等着,今日之仇我香云记下了!”说罢,端着燕窝涨红着脸,怒气冲冲的走了。
“哼,不过一个下贱歌女的奴婢,还真还拿自个儿当回事了!”周秀嗤了一声,转身离去。
美轮美奂的寝殿内,李霜坐于菱花镜前,一只金簪将青丝挽起,几只碧玉雕成的蝴蝶饰物点缀着繁复的流云髻,流苏垂下,衬出艳丽无双的容颜,此刻她的秀眉拧起,脸色有一丝阴郁。
“夫人啊,您瞧瞧,奴婢受欺负就算了,她这分明是在瞧不起夫人您,欺负您出身低寒,您可不能由着她们这样下去啊!”香云哭哭啼啼的将下午的事情告知李霜,当然是添油加醋后的版本。
然不论香云如何挑拨,李霜仍然维持着僵持的坐姿,并不开口,她急了,不由失了分寸,上前摇了摇李霜,哭喊着,“夫人,夫人!”
李霜被香云的行为一惊,继而大怒,一脚踹倒香云,“放肆!香云,本夫人平时宠信你,可不代表你可以无法无天!奴婢就是奴婢,难不成你还妄想本夫人因着你这样的下贱之人,去得罪堂堂的侧妃娘娘!给我滚下去!”
香云被这重重一击吓得直哆嗦,也明白过来自己的确是过了头了,惹怒了李霜,慌忙磕头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连滚带爬地逃出寝殿。
香云走了,李霜屏退左右宫人,愣愣的看着镜子里依然如往昔般娇美的容颜。
哐当!菱花镜被摔碎在地。
虽是十二月份,已近冬日,但燕国地处南方,四季常春,气温仍然非常宜人。这是个晴朗的日子,燕国王宫依然如往常一样平静。
宫女晓福心惊胆战地看着白薇,白姑娘这是怎么了?从大清早起,就给这盆节节高浇水,眼看都浇了整整三个时辰了,这株本来茁长的节节高都快被淹死了,可白姑娘还在浇啊浇,太子殿下要她随时报告白姑娘的情况,这、这、这……她该不该向太子殿下报告呢?
白薇拿着瓢从水桶里勺起水,看也不看地就朝旁边倒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只是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
此时此刻,白薇的脑袋里重复回放着昨日的境况,她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颓唐。
她被掳来这个燕国王宫已有半个月,刚来的几天里她还迷糊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模糊记得她被秋秋打晕,然后就不省人事。
她四处问人,可是所有人对她的问题一概忽视,如同哑巴一般只知道负责她吃穿,伺候她起居饮食,根本连一星半点的线索都没有。她几次三番想要偷偷逃走,都被守在外面的侍卫逮住,无法逃脱。连着几日下来,在这样身心的双重折磨下,她简直快抓狂,开始想着兴许她是被哪个山贼掳来这里当压寨夫人,又担心自己估计是待宰的羔羊,碰到哪个变态的连环杀人犯,准备把她养肥了来杀比较有快感,因为这里的伙食不是一般的好啊!简直就像是皇帝吃的嘛!每天三餐基本都有大小五十几道菜肴,连她这种天生的大胃王也吃得快撑死。
而她心里更记挂的是公孙凌柏,那日离去,还记得他深陷危机,也不知那一帮黑衣人到底怎么样了,想起那日可怕的情形,白薇心有余悸,担心着公孙凌柏会不会出事。不、不!公孙凌柏那么厉害,这世界上怎么有人可以打败他?!
莫名地,她就是相信公孙凌柏无所不能,笃定没人可以胜过他。可她终究是想亲眼看看他的情形,可被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让她动弹不得,根本什么都无法知道。她忧心如焚,整日忐忑着。直到那一天,她终于看见了肇事者,也就是这个王宫的主人——燕秋傲千呼万唤始出来。
她自嘲一笑,可笑她竟然还曾把他当做家人,未曾料到他竟然隐藏着如此之多的秘密。她才知道,他的全名是燕秋傲,他是燕国的太子。
他说他这几日是有重要的国事需要处理才连着几日没有出现。
他说他从没想欺骗她,只是情势所迫。
他说他爱她。
他说他要娶她做他的王妃。
他说他会好好珍惜她一辈子。
他说他要让她忘记公孙凌柏,忘记赵国的一切。
一丝苦笑从嘴边溢出。他口口声声说着他要,可他可曾想过她要不要?这是王族生来的霸气么?容不得旁人有半分的拒绝。可作为一个有现代思想的人,她从来不认为王族就有什么特权可以藐视他人,世间众生平等。
先莫说她对他的身份能不能接受,更何况他还这样突然的向她坦明心迹,对她而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突如其来,让她万万难以接受的。再者言,她清楚明白她向来把燕秋傲当做家人一样,却丝毫是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也许在村子里的几日,她对他确实有几分心动,也许长此以往,她会爱上他,可他悄然离去却让一切回到原点。世间之事就是如此,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回头。
而她自进了耀天城,遇见了公孙凌柏,便走上了一条她再也无法回头的路。
“太子殿下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终于将冥想的她拉回现实。听见这话,她白净的脸庞泛起一丝无奈,放下手中的瓢,却并不走向门口如宫人们所愿迎接太子的驾临,而是起身朝内殿里走去。
她摆弄着寝殿里的一只金丝雀,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男子的气息渐渐接近,男子的身影在正午的阳光下在地面透射出长长的阴暗。
白皙修长的食指伸向她的发丝,轻轻揪起一撮,她下意识的走开两步,不喜这般亲近。
这样的疏离大大惹恼了燕秋傲,他一把扣住她的双肩,强迫她面对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这样逃开我?!我哪里做得不好,哪里比不上那个公孙凌柏!我给你的还不够多么?!你到底要我怎样?!”他低吼着,那双凤目中掠过一抹受伤的痛楚。
白薇撇过头,不想看向燕秋傲。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沉默良久,她道:“放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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