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他是第一次谈恋爱，她也是。

　　不过，她自认比他有魅力。他不谈是因为没人要，她不谈是因为不要人。

　　“……这是你自己认为的吧？”他控制好脸上的表情，小声问。
　　“哼，那这是什么？”她直接把前一个追求者写给她的情书甩到他面前：“有本事你也拿一个出来！”

　　他笑着搂她，然后悄悄地把扔到怀里的纸揉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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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然这样骗她。

　　不，不算骗，他只是没说而已。

　　偷看他的聊天记录是她不对。可她不后悔。

　　他说，周末要给朋友庆生。她抢白，还不是你的谁，我可不要去。他很无奈，好好好，那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她笑，嗯，走，我帮你挑生日蛋糕，你那品位，送人能把人吓死。

　　谁知竟是他单独为人庆生，在明知对方对他有意的情况下。

　　原来，他不是没人要，只是不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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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郁郁一整天，他看出来了却不点破。

　　和人约定的时间到了，他担心她的落落寡欢，绕在她身边不愿走开。她巧笑倩兮地推他，你走吧，再不走该迟到了。

　　晚上他回来到她寝室找她，她最喜欢的糕点放在她面前也没被看上一眼。

　　你知道？

　　嗯。

　　我——

　　你把电脑搬回去吧。

　　是他的电脑，之前为了让她写论文搬到她寝室的。看着她不愿再多看一眼的样子，他仍试图保持冷静。

　　“她”就快毕业了，只想再见我一次。

　　把你的电脑搬走！她无法容忍他再多说一个字，指着电脑的手指用力到颤抖。

　　他闭嘴，沉默地把电脑接线一一拆掉，搬起显示器，擦过站在门边冷眼看着的她，回了自己寝室。

　　第二趟，主机太沉，他开口，你帮我把鼠标键盘拿一下。

　　她只当好聚好散，帮最后一个忙。

　　东西送到他寝室放下，她说了句我走了就要离开，他居然没有动静。

　　临出门之前，她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回头看一眼。

　　他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手撑在窗台上，背影寂寥。

　　她直觉不太对劲。良久，看他抬手在自己脸前抹了一把。

　　她不信，轻声问，你在哭？

　　他似乎觉得狼狈，抹眼的手忙放回原处，还是没回身，被憋住的哽咽一点点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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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带的英语四级班上完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又有了着落。走出教室，走廊上的穿堂风迎面吹过来，东北的冬天，刀子一样。

　　出了校门，路边昏黄的灯光下，他推着自行车，默默地看她。

　　她走到他面前，两个人对立无言。

　　一起吃顿饭吧。良久，他开口。

　　不了。她摇头。

　　这个时候回去食堂什么都没了……不管怎么样，咱们谈谈。

　　也好，分也要分得清楚，她不是那种含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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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常去的小饭馆，常吃的那几道菜。

　　饭桌上。

　　我们分手吧。她开门见山。

　　他不说话，眼神坚定地摇头。

　　就当这顿是我们的散伙饭。

　　他不说话，眼神坚定地再摇头。

　　那种事我不能忍，一点也不能。

　　他眼神坚定地开口，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我不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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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了。他待她很好。

　　某个周末，他的学生来访，他在客厅里招待，她在另一边打扫屋子。

　　他的坏习惯，崭新的本用几页就扔到一边，几年积攒下来，也不知哪本要留哪本要扔。

　　她一本本翻看，全是他专业的东西，天书一样看不懂。

　　直到那一本。

　　最后几页很快地翻过去，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又翻回来，愣愣地看了几秒，然后笑不可抑。

　　她冲着客厅轻声喊，董老师，过来一下。

　　他职业病发作，谈性正浓，听见她喊，急急过来，怎么了，伤着了？

　　她手里捏着那个本，笑着冲他摇头。

　　他着急回客厅，只问，到底怎么了？

　　她把本摊开到他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他纳闷地凑近看，双眼突然暴睁，然后满脸通红。我过去了。急急逃走。

　　她笑倒在床上，再看看那本，满床打滚。

　　他的字迹，乱糟糟地，全是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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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爱书，没有一枚上好的藏书印，一直是他的遗憾。

　　这日，快递通知。取回来，礼盒一个。打开。

　　寿山芙蓉石古兽钮随形章一枚。

　　边款八字——

　　细水长流，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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