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祟

　　我眼前的这个人，脸色苍白，皮肤干燥，头发凌乱，双眼无神。
　　真难看。
　　所以，我扑倒了镜子。
　　有人敲门。
　　我想起今晚有篮球赛，现在正好也是要出发的时间，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
　　打开门的一霎，我看了眼窗户玻璃，冷笑一声，很快将眼睛挪开。
　　真的太丑了。

　　篮球赛在室内体育馆举行，步行不过五分钟。
　　我们到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
　　球员在热身，观众在聊天。
　　场面非常热闹。
　　我和同学找到座位坐下，周围也都是认识的人。
　　同学和别人说话时，我正好安下心来看球赛。
　　场上青春洋溢的球员带着篮球肆意流转，传球、弹跳、投篮、进球，每一个动作都优美流畅，让人不舍得挪开眼睛。
　　“帅吧？”
　　同学的声音悄然响起。
　　我被吓了一跳，有些哭笑不得。
　　看着同学带着戏谑的脸，我大方点头，“当然帅，我现在终于理解了流川枫为什么那么受欢迎了。”
　　看年轻人打球，再沉寂的心都会振奋激昂，有种以身献祭的冲动，又有种飞蛾扑火的悲凉。
　　这么美，这么火热，却不是来自于自己。
　　同学揶揄地用肩膀抵抵我，“心灵升华哦！看中哪个，我告诉你是谁！”
　　我笑，“行啊，你把那队小鲜肉的名字全告诉我。”
　　同学为难，“我就知道几个而已！”
　　我抬下巴，作倨傲状，“先说来听听。”
　　同学细了嗓子，“遵旨，老佛爷！”
　　“6号，个子不高的那个，姓朱，叫朱容声，长的倒是挺帅，就是配不上咱老佛爷170的高挑身材！”
　　我翻白眼，“贫，下一个！”
　　“8号，傅佳衡，个子够啦，绝对有180，长的也是小鲜肉一枚，但是我听说脾气不好。”
　　“嗯。”
　　我心不在焉回应。
　　刚刚，我总觉得那个叫傅佳衡的男孩，看了我一眼。
　　错觉吗？

　　球赛也就一个半小时的时长。
　　许多人看完比赛，还意犹未尽。
　　我和同学拉拉扯扯走回去，脑海中仍然有刚才的惊鸿一瞥。
　　都说透过眼睛能看人，那个人的双眼是冰的，没有温度的冰。
　　这样的人，确如同学所言，脾气不会太好。
　　可是人家的眼睛即便是冰的，也还有光，而我的，是空洞的，是黑暗的，一看，就可以看见我生活里的单调和贫乏；一看，就可以看见，我心灵上的苍白和孔隙。
　　人啊，究竟因何才会到自厌这个地步？

　　这一晚，我没有睡好。
　　我梦里面总有双眼睛，嘲讽地看着我重复自己毫无意义的日子。
　　嘲讽我毫无光彩的容颜。
　　嘲讽我的假面、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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