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梦檀心

作者:牛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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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儿



      过去的我什么样,我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我记不起很多东西,或者是根本不想记得吧
      在10岁那年,一次车祸我失去了最爱的三个人----爸爸妈妈跟弟弟.....

      呆呆地坐在楼梯台阶上看着那些人在我的家里走来走去,他们叫嚷着搬着一些东西,有妈妈最喜欢的落地灯,爸爸书房里墙上的画,...甚至我的床,带着茶色蕾丝花边的床罩橘黄色的木质雕花,时至今日我仍能记得它们的样子,它就像印子刻在我脑海里,不曾忘记,可除了曾经的记忆,所有都不再属于我了。

      我真的无法理解什么是死亡,我只知道他们都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我很想睡觉,也许醒来再睁开眼睛,世界就会跟原来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被领到一个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蓝绿色的房子,院子很大,里面有几颗我不认识的大树,一模一样的桌椅跟床,我顺从被套上了一件跟其他孩子一样的白色制服衫,来到陌生的环境我始终是木纳听话的,但我不想跟任何人玩,只是经常站在大门口的铁栅栏前面往外盯着.....

      有个胖女孩过来推了我一下,我扭过头看她“没有人会来接你啦,我们都知道,你爸爸妈妈都死掉啦,傻瓜”她挤眉弄眼的告诉我,怀里抱着个缺了条胳膊的玩具熊,又丑又脏.

      她试图把熊塞在我手里,许是友好的表示吧,我没有接,怯懦的低声问“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从来就没有爸爸妈妈~”她很神气的回答。现在想想,也许孩子的眼里,没有过的东西也就无所谓失去吧,她是应该觉得比我更优越。

      想到爸爸再不可能抱着我抛得高高的,再也不能偎在妈妈怀里睡觉了,再也见不到那个淘气的跟我抢玩具的咏伦了,再也回不到那个温暖舒适住着我一家人的房子了,我要永远呆在这么个陌生的地方。我恍然觉得,10岁的我其实早已经明白到底遭遇了什么,只是一直不肯去相信,我突然哇哇大哭起来,胖女孩提着熊很快就跑开了,我始终在嚎哭,那些小孩子用着非常漠然看待另类的眼神纷纷注视着我,直到我被人抱起,轻轻的被拍打着后背,泪水依旧止不住。

      这样的环境是要每个人都同化的一样生活有规律,做事有规矩,“哭累了她就不哭了”大人们失去耐心,对待成天哭泣的我总是如是说,小朋友因此也更加远离我,我倒不介意,哭的次数确实少了,每天只在睡觉前猫着被窝里哭一阵子,小声的啜泣,直到哭着睡着。他们说我是乖了许多,渐渐地,变成只跟自己说话不跟任何人说话,即使说话也只是几个字“恩”“好”“是”,表达拒绝的时候一般是不出声。我被这个世界隔离了,我走不出去,也没有人拉我出去。

      我努力的吞咽那些以往我拒绝吃的食物,我甚至学会了自己洗袜子,笨拙地把衣物整理好,可集体学习的时候我常常发呆,午睡的时间我总是睁着眼睛,在被窝里自己跟自己说着悄悄话,我发现我都不了解这样的自己,想来我只是试着把自己当成别人,当成一个生下来就没有家人的孩子,这样就不难过了,或者难过可以少些。

      我就这样在孤儿院里住了三个多月,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患上了轻微的自闭症,直到爸爸生前的生意伙伴--纪叔叔收养了我,他慈爱地把我圈在怀里,我眼巴巴地盯着他,说实话这个叔叔我并不熟识,但那一刻却觉得意外的亲近,把我的小手放在这双大手里任他牵着。坐上了开往法国的飞机,他的家在那里,他跟我说那是个很美的地方。

      纪叔的家在法国的XX,很多地方就跟明信片上的风景画一样,秋天的时候街道路边的梧桐树叶子随处飘落,漫天遍地的树叶,反而让你不觉得有纷乱的感觉,我仰着头,努力从繁茂的树冠缝隙中寻找一隙阳光,结果马上开始眩晕,瞬间的失去自我,仿佛天地间的什么都不存在,只有那一抹耀眼绚烂。我慢慢的顺着小路向深处走去....

      纪叔是当地比较出名的华裔建筑商,居住的也是最好的社区,纪叔叔的两个儿子跟安涕无一例外的欣然接受我的到来,难得是他们家人对我的关照无微不至.他们仍保有典型的中式生活习惯,浓厚的家庭氛围深深感染温暖着我,我由刚来时的敏感羞怯渐渐绽放了安逸的笑容,也开始慢慢试探着跟周围的人交流。

      生活无忧衣食无虞,日子过得无风无浪,可我还尽管避免麻烦他们,中学毕业以后我坚持住在寄宿学校,只偶尔回到那个家过周末,也许那几个月孤儿院生活彻底改变我的性情,反倒是习惯个人的生活,徒然进入一片热闹却觉得不大适应---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无依无靠的孤女,能得到今天的一切很难得了,我感激上苍,深深的感到此刻的我真的是没有理由再要求什么了。

      “丹蘭,过来我这”花园里,安涕在为一排低矮的灌木剪枝,炙热的阳光下戴着白色阳帽冲我招手,我迎了上去。

      “安涕,日头这么晒还做这些?太辛苦了,您该多顾着自己的身体,让园丁来做不是更好?”我抚弄着一只还没有开放的紫色花苞,努力回想园艺课上是否学过这种植物的名字,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我算是乐在其中,你们年轻人定不下心来,自然觉得无趣”安涕笑呵呵的说,脱了手套,拍了拍手,把修剪钳递给一旁的工人。“你这孩子不给你打电话是不是这个星期就不准备回来了,你也快大学毕业了,我知道功课没那么紧,要不就搬回来住好了,我也多个伴。”边说边拉了我就一起往客厅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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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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