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镜子面具

　　问候，挑选，递货，收钱……弗兰西已经熟能生巧，干起来从容不迫。
　　福洛林.福斯科叼着卷烟背着手站在店门口，满意地看着站在柜台前忙碌的女孩。她穿着糖果色的围裙，巧笑倩兮，动作麻利地接待每一位顾客。自从弗兰西成为他家冰淇淋店的店员后，店里的生意明显兴隆了很多——他开始考虑要不要给她加薪。

　　从前弗兰西从来不盼着生日，因为她只能收到一份礼物——当然是来自埃莉诺。可当她十一岁生日来临时，她整个人都沸腾了。
　　跟双胞胎说的，书上写的一模一样。
　　一只嗲着毛的猫头鹰停在窗台上，脚上绑着一封厚重的羊皮纸信。她颤抖着双手接过信，打开。
　　信封是淡黄色的，上面有一个盾牌饰章，大写“H”字母的周围围着一头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上面用墨绿色的墨水写着：
　　伦敦市
　　卡里斯区
　　天鹅路四十七号莫尔斯顿孤儿院
　　二楼东边第五条走廊最后一间卧室
　　弗兰西斯.怀德小姐收
　　弗兰西很快看完了信，目光落在随信附来的一张书单上，最底下一行写着：介于您身边没有成年的魔法师，所以本校将会派一名教授带领您去对角巷采买学习用品。速回信。
　　她斟酌了片刻，拿起笔在纸上写到：尊敬的教授，我很荣幸能到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读书。请于八月二十日接我去购买学习用品。
　　她把纸条卷起来，系在猫头鹰的脚上，看着它匆匆飞去。
　　当天，弗兰西就去了对角巷。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去。破釜酒吧仍是老样子，一群稀奇古怪的老巫师，巫婆坐在一起喝得酣畅淋漓，高谈阔论。弗兰西找到那个像个瘪胡桃一样的老板汤姆，急急忙忙地向他说明了来意。他怀疑地盯着她，嘟囔一声，用自己的魔杖敲敲后院里垃圾桶上的墙砖，把她放了进去。
　　对角巷里的变化也不大。街道上仍是熙熙攘攘。她跑遍了对角巷里所有的店面，最后估算了一下新生入学如果所有东西都买中等的那种，大概需要四十加隆……这个数字令她不寒而栗。霍格沃茨的助学金肯定是不够的，而她当然又不肯用二手的……唉，真是愁死人！
　　她思考了一下，径直奔向摩金夫人长袍店。橱窗里摆着几个穿着飘逸长袍的模特。它们不像麻瓜商店里的模特那样一动不动，而是走来走去时不时摆出妖娆的姿势，就像活的一样。
　　摩金夫人并不像老汤姆那样好说话，她严厉地盯着弗兰西，怀疑弗兰西是个从霍格沃茨里偷偷溜出来的学生。弗兰西向她解释得口干舌燥，从沃克尔小学的笔友活动开始，一直说到今天的猫头鹰传书。
　　终于，弗兰西看到摩金夫人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问出了那个她疑心很久的问题：“霍格沃茨的助学金大概有多少？”
　　摩金夫人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微微张着嘴。
　　“……大概十五加隆——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谢谢您，摩金夫人。”
　　她干脆地回答，离开了长袍店。
　　看来只能勤工俭学了。弗兰西默默哀叹自己悲伤的命运。
　　她原本想在丽痕书店打工，但在把书店和冰淇淋店的薪水作了个比较后，她决定还是去福洛林.福斯科的冰淇淋店。她略微估算一下，大概只要赚三十加隆就能应付的过去。只是几个月而已。她安慰自己。
　　福洛林.福斯科店里正好缺人手，他很爽快地聘用了弗兰西，商定十五加隆一个月，若生意红火外加提成。于是，从那个生日后的第二个星期开始，弗兰西就把自己卖给了崇高的工作事业，准确来说，是卖给了金加隆。她把学习都放了下来，整个周末都来对角巷上班，反正她以后是要去霍格沃茨读书的，麻瓜的学业有那样子就可以了——但即使是她这样马马虎虎地学习，还是保持着全班第一的成绩。
　　在冰淇淋店里，她负责出售冰淇淋，每天脸部抽筋地向每一位顾客微笑，用甜甜的声音说“欢迎光临”。对角巷里一些和蔼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总是啧啧赞叹：“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啊，真可爱，这么懂礼貌，勤俭持家，自立自强……”
　　随着暑假到来，弗兰西开始每天都尽职尽责地干活，早出晚归（暑假作业什么的当然就不关她的事了），可对角巷里的孩子也开始多起来，他们有时也会好奇地跟弗兰西搭话。一想到这些孩子们会是自己不久后的同学，她就感到一阵尴尬。
　　在每天上班之前，她都要当着福斯科司令官的面声情并茂地背诵《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店员基本守则一百条》。在第一次领工资的时候，她流着感动的泪水，从福斯科先生的手中接过那饱含着血与泪的十五个熠熠生辉的金加隆。
　　在闲时，福斯科先生还会一边教她制作各种美味冰淇淋的方法一边给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魔法史，弗兰西一边忙着手里的工作一边听得津津有味，毕竟想要融入魔法世界要先从了解魔法界的历史开始。
　　日子一天天过去，弗兰西和对角巷里的其他人也都熟络起来。每天，莉莉丝.格尔花店的老板娘都会哼着歌送给她一束紫丁香；笑话商店的老板会给她几个新到货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丽痕书店的老板更是让她免费看店里的任何书籍……她每天还可以吃福斯科先生免费供应的冰淇淋，但她基本上没有吃过，因为她一吃凉的东西就要拉肚子，平时她从来不碰这些冰的东西。他们还对弗兰西将来的分院争先恐后地提意见：
　　“一定要来赫奇帕奇，我全家都是那里毕业的，那里的学生最诚恳踏实，瞧魔法部最有为的几位部长……”
　　“要我说，格兰芬多才是最好的学院……”
　　“拉文克劳才好呢，知识就是力量……”
　　希望弗兰西去赫奇帕奇的最多，对角巷里大部分店老板都是从那里毕业的，包括福洛林.福斯科先生。没有人建议弗兰西去斯莱特林，对于那个学院，大家都三缄其口，你不言，我不语。
　　打工生活并没有弗兰西想象的那么困难。巫师界人口少，即使一天客人再多也不过就是几十个。弗兰西出于生计考虑，又在丽痕兼了一份临时工，负责帮助经理搬运、分类书籍，核对账目。这份工作是在冰淇淋店不忙的时候干的，工资每月十加隆。她用福洛林.福斯科先生从奥利凡德先生的魔杖店里的废角料匀来的破魔杖，用自学的漂浮咒来搬运书籍。她还拜托福斯科先生在冰淇淋柜台前施了一个感应咒，这样当弗兰西在丽痕书店帮忙时就能及时赶回去接待客人。弗兰西很喜欢丽痕书店的工作——书店老板高兴起来甚至同意弗兰西把书带到冰淇淋店读，读完了再还回去。
　　这样的生活真的挺好的。弗兰西感到很满意。
　　不久，弗兰西遇到了来对角巷购物的韦斯莱一家。乔治和弗雷德走在最前面，跟中了生长咒似的明显长高了很多，一头红发像火一样张扬。他们看见弗兰西站在冰淇淋柜台前，好奇地问了问情况，一边大呼小叫着他们明年也要在笑话店兼职，一边很给面子地一人买了一根冰淇淋扬长而去。珀西一眨眼间就闪身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弗兰西今年仍然没有见到金妮，双胞胎哀叹着说她又被穆丽尔姨婆拉去特训去了。罗恩是新生，需要买很多东西，坩埚书本药粉什么的抱了一大摞，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嘿，罗恩，你买到魔杖了吧？给我看看呗。”弗兰西说。她逛过对角巷里的每一家店面，却唯独没有去过魔杖店，她觉得奥利凡德老先生的眼睛看上去很吓人，店里的气氛也很古怪。
　　“呃……”罗恩一下子红了脸，他哼哼唧唧地半天没出声，最后终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根旧魔杖，有些心虚，“我们没钱买新魔杖……喏，这是旧魔杖，独角兽毛都露出来了……唉，像我这样家里穷的人，只能穿比尔的旧长袍，用查理的旧魔杖，还有珀西不要的老鼠……哎呦，斑斑你又睡着了……”他没好气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脏兮兮的老鼠，见弗兰西厌恶地皱起鼻子，他又说道，“弗兰西你别嫌弃它啊，斑斑虽然脏了点儿，但还算挺好的……”
　　“罗恩，你这样说让我怎么办？瞧我才真是穷得叮当响，都迫不得已出来打工了……”弗兰西半开玩笑地说，从柜台里拿出一块普通的柠檬味雪糕，“来一块吧，弗雷德和乔治好像没给你买吧？”
　　“就是，那两个人真缺德，竟然连雪糕都不给我买。”罗恩嘟哝着，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雪糕。
　　“他们会去笑话店买一些无聊的恶作剧产品……”
　　“然后拿来害我，没错，这就是哥哥。哼哼。”罗恩说，三下五除二吃干净雪糕，把棍子当飞镖投进远处的垃圾桶，“但总比珀西好的多——知道那家伙最近在干嘛吗？”
　　“嗯？”
　　“前些天他收到了学校的信……级长徽章！好家伙，天天除了吃饭睡觉写作业就是把那徽章拿着像宝贝似的擦过来擦过去——对他女朋友佩内洛瓦的肖像都没这么认真过！那徽章擦得就跟照妖镜似的！”罗恩像连珠炮一样说到，吐了口唾沫，“爸爸妈妈高兴得都要疯了……当然，珀西也不正常。”
　　弗兰西不由得想笑。
　　罗恩气不打一处来，不禁数落起珀西从小到大所有罪状，从他小时候不给金妮读《诗翁彼豆故事集》开始，到他昨天打翻了一个果酱瓶，说至激动处愤愤不平地用可以碎大石的力量捶向冰柜。弗兰西心惊肉跳，连忙制止。
　　“哎呀呀，罗恩请您高抬贵手，我只是个穷打工的，无金无银赔不起这名牌高档冰柜啊……”
　　罗恩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在麻瓜界长大就不知道吧，巫师界的所有冰柜之类的东西肯定都施了坚固咒，我就是拿个铁球都砸不烂它。”
　　按这样的话，那如果给自己施一个坚固咒那是不是连子弹都穿不透？弗兰西怕又遭罗恩嘲笑，所以没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好想到麻瓜界去表演特技节目：惊世绝闻！子弹打不死的人！
　　“那么，我们走了，弗兰西，九又四分之三车站见。”罗恩见韦斯莱夫人在破釜酒吧入口处朝他挥手，朝弗兰西道别，抱着那一大堆东西跌跌撞撞地离开，以至于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抱着一本厚厚的咒语书的年轻女巫，“哎呦，对不起——妈妈，能不能帮我一下？”

　　送走了韦斯莱一家，她回到柜台前坐下，瞟瞟四周，从柜台下拿出一本《炼金术士：尼可.勒梅传》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天气十分炎热，她用那根破魔杖在遮阳棚内施了个蹩脚的微风咒和清凉咒，微风习习，冰爽怡人，和巷子里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不用了，妈妈，我可以自己去，你们不必总是跟着我……”不远处，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的声音传来，惊得弗兰西警觉地抬起头，他和他的父母等一群衣着华贵的人站在一起。
　　弗兰西撇撇嘴，继续看书。
　　“打扰一下，小姐。”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弗兰西愣住了。完了，不会是魔法部商业管理司的巷管来突击抽查了吧？她以最快的速度把那本书塞进柜台底下，慌乱站起来：“先生，我……”
　　惊愕的目光对视。是那个瘦削的男孩。他正不屑地看着她。
　　“不好好工作，嗯？”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呃，对不起，先生。请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弗兰西调整好最阳光的笑容，朝男孩轻轻鞠躬。
　　“两份冰淇淋。”
　　“好的，请问您想要什么样的？”
　　“……随便。你挑。”
　　“诶？什么？”弗兰西很惊讶。
　　“我都说过了，你来挑。”男孩不耐烦地说。
　　“呃，好吧，先生。”弗兰西在冰柜里四处摸索，心想：这又是个难缠的顾客。
　　“这个形状太丑。”
　　“太花里胡哨。”
　　“巧克力脆皮不均匀。”
　　“草莓粒儿太多了。”
　　“奶油颜色不正。”
　　“看这里多了个拐。”
　　“坚果都碎了。”
　　“太小了。”
　　……
　　弗兰西又一次放回去一个“蓝莓馅都露出来了”的大块冰淇淋。深吸气——她告诉自己——想想《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店员基本守则一百条》中第十五条——“作为一名合格的店员，要做到在任何刁钻古怪的顾客面前笑脸相迎，绝对服从顾客的指令，没有不好的顾客，只有不好的店员”——接着调整好最明朗的笑容——
　　“那么先生，请问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冰淇淋呢？”弗兰西笼了笼头发，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但她相信无论换了谁都不能保证不恼火。
　　男孩没理她的话，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帕，说着不相关的事情：“我原本跟我爸爸说了就在今天买霍格沃茨的用品，但他说过几天再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他说过几天纯血的家族会比较多——”
　　“那你今天不是来买东西的？”弗兰西问。
　　“对。只是随便逛逛而已。还陪一个朋友。”他慢悠悠地拉长着声音说，就像夏日时光一样悠长，“……你打过魁地奇吗？我觉得今年查德理火炮队肯定要垫底。”
　　“我没打过。”弗兰西实事求是地回答。最近几天魁地奇用品精品店里到了一把新的扫帚——光轮2000，橱窗前天天被男孩子们围得水泄不通。她也去瞄过一眼，确实很精美，但标价也让她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没打过？嗯？好吧。”他有些失望，目光再次扫过弗兰西有些凌乱的黑发和灰绿色的眼睛，“你也是新生？”
　　“没错。”弗兰西点头。
　　“……什么？哦——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德——”男孩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颦颦眉，傲慢地伸出手，但在看到弗兰西糖果色围裙下的运动衫的时候又迅速抽回，“你是麻瓜出身？”
　　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棱角分明。
　　“是啊。”弗兰西的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男孩恼怒地瞪了她一眼，用那条手帕狠狠地擦着手，就像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弗兰西迎着明晃晃的日光，眯起眼睛看着男孩金色的头发，苍白的尖脸，灰蓝色的眼睛中射出的冷酷的光芒和傲慢无比的神态。
　　“福斯科先生？福斯科先生？”男孩慢吞吞地高声叫起来。
　　正在用双面镜和他的妻子芭芭拉——一位正在巴西的黑皮肤的女探险家聊天的福斯科先生听到这个声音，匆忙合上双面镜跑出来，见到那个男孩，恭敬地微笑着说：“啊，您好，马尔福先生。”
　　“福斯科先生，请为我拿两份冰淇淋。”马尔福说，用指关节轻轻地敲打着柜台。
　　“我相信弗兰西可以为您服务得很好。马尔福先生。”福斯科先生说，看看站在一旁的弗兰西，“嗯？弗兰西？”
　　弗兰西愣着站在原地，没说话。
　　“我不要她来拿。她太脏了。”马尔福轻蔑地说。
　　“什么？”福斯科先生疑惑地问，和弗兰西同时皱眉。
　　“因为她是个肮脏又恶心的，可恶的小泥巴种。”他从嘴巴里慢吞吞地吐出每一个字，清晰无比，嘴角勾起微笑，带着一丝邪气。
　　那清清楚楚的每一个字如棒槌敲打着弗兰西的心。泥巴种——这是什么意思？弗兰西很茫然。
　　但从他的神态语气就能看出来，这一定是一个辱骂、嘲笑人的词汇。
　　福斯科先生愣住了。他缓缓开口：“好吧，马尔福先生——请问您想要什么样的？——弗兰西，到那边去。”他又低声加了一句话。恍恍惚惚的弗兰西走到一边，在一张凉椅上坐下来，垂着手臂。
　　“德拉科，你还没选完吗？德兰妮已经着急了。”一个个子高高的，和那个马尔福长得很像的男人走过来，说。
　　“我快了，爸爸。”马尔福微笑着说。
　　终于，马尔福拿着两根可以参加世界最佳冰淇淋大赛的完美无缺的冰淇淋走开，在那一头跟一个有一头亮闪闪银发，穿着同样灿烂的长袍的女孩会和。他的爸爸意味深长地扫了弗兰西一眼，也抱着胳膊离开了。
　　弗兰西感觉肠胃在痉挛，她古怪地勾勾嘴角。
　　“……弗兰西？知道吗？那是一个马尔福。一个富有的古老的巫师家族。到学校去一定要注意，没事不要沾惹这些可怕的狂热的纯血拥护者。”福斯科先生遥望着远方，末了慢悠悠地说，回过头来看着弗兰西，若有所思。
　　弗兰西轻轻点头。
　　“不过，福斯科先生——什么是泥巴种？”
　　福斯科先生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回答：“某些变态的纯血巫师对麻瓜出身的巫师的蔑称。不要在意他的话。他们就是些疯子。你是一个好女孩，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女巫。”
　　福斯科先生长叹一声，背着手走进店门里。
　　不久他出来，笑眯眯地走弗兰西身边坐下，推给她一杯西瓜汁：“弗兰西，尝尝这个，我用芭芭拉教我的巴西人常用来榨芦荟的新型咒语榨的——没加冰。”他微笑着仰望天空，弗兰西看到他的棕色长胡子一抖一抖的，“来听一个中世纪焚烧女巫的故事吧。我奶奶的奶奶的奶奶……的奶奶，那个著名的怪人温德林怎么样？她可有意思了呢，曾经化妆成各种样子让别人把她抓起来烧了四十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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