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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国
莲旸和墨引被送回蜀国的时候,到处都是战火的硝烟。
索性,墨引醒了过来。
莲旸冲回宫里的时候,羽看到她回来,扑倒她的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道:“皇兄,皇兄,羽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墨引看到这位人界的长公主如此大哭的模样,想着究竟发生了何事,她竟会如此。
莲旸抱着羽,轻声的哄着。从羽的哪里莲旸知道,原来在她刚刚被抓,暗影刚死的时候。孟宿一就启用了在各种埋下的引子。
青栾已经受降,崇番国乱成一团,而蜀国的芷月楼发生了暴乱。一时间蜀国之都原本是安居乐业的地方,顷刻间变了模样。
孟宿一还把蜀兴剑送了回来,宣称她已经死了。
蜀帝听到这个消息,领兵上了战场。无论大臣们如何劝阻,都没有用。丧子之痛,谁人能忍的下这口气。
只是蜀帝在上了战场的那一刻起,蜀国的安稳日子就到头了。
沥成国先是攻下蜀国的几座城池,又联合邺国,崇番国的小队兵马同时进攻蜀国。
芷月楼的暴乱同时还引起了朝中的几位大臣的叛变。
宫里时时传来战败的消息,蜀后在得知她已身亡的消息,便一病不起。
莲旸这时才知道。原来在她和羽之前,蜀帝蜀后还有过一位皇子。而她好不容易长到如今,突然传来死亡的消息,蜀后根本接受不了。
莲旸不得不佩服孟宿一的狠毒,就连这种宫闱密事他知晓,都要加以利用。
莲旸见到蜀后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头发花白的女子会是她的母后。
墨引跟在莲旸身后,他看到那个万千变了模样的女子,吓得一声大叫。
羽狠狠的瞪向墨引,墨引立马低头,只是他心里掩不住的害怕。蜀后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蜀后看到莲旸的那一刻,眼里的泪涌出来,冲过来抱住莲旸,嘴里不停的念着:“焱儿,焱儿,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羽站在一旁看到母后终于有了意识,她咬着唇抹泪不语。
自从蜀后得知皇兄去了的消息,这位美丽优雅的女子竟在一夜间迅速的老去。
蜀后紧紧抱着莲旸,她的落在莲旸的脖子里,莲旸只觉得这一切竟有些可怕。
她死死的抱着蜀后,听着她一句一句的呓语着自己对她说的话。
莲旸突然在心里恨死了孟宿一!这个人利用一切尽可能利用的人,为了自己的欲望竟覆灭了人性!
“焱儿,焱儿,焱儿...”蜀后喊着莲旸的在人界的名字,一声厉过一声,胸腔里涌出无限欣喜,但是她靠在莲旸的肩头,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莲旸的衣衫上溅到无数点点血迹,她大吼着:“母后!”
羽赶快去传太医。
蜀后伏在莲旸肩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我的焱儿,你活着,真好。”
话毕,便没了意识。
莲旸心里窜出一阵不安,她喊着母后,只是她的母后双眼紧闭一直都未睁开眼看过她。
太医匆匆赶来。
莲旸被拽了出去,羽看自己的皇兄背后触目惊心的血迹,推着她去换了一身衣裳。莲旸守在那里不肯离去,羽深吸几口气。
墨引看到莲旸如此,走过来不由分说的拖着莲旸就要离开。
莲旸把墨引甩在一边,她一定要守在这里。
羽看自己皇兄如此倔强,她走到莲旸面前,几乎不敢去看莲旸背上的斑斑血迹,颤声道:“皇兄,你就听羽儿的,好不好。”
墨引冲过来,拉着莲旸就要离开。再他听到羽的话,用尽全身力气,强行拖着莲旸离开。
莲旸像是脚下生了根,她抬眸望向羽,问了句:“羽儿,你告诉皇兄实话,母后她...”
话没还说完,羽就打断她道:“母后没事。皇兄,你先去把衣服换了?”
“当真?”莲旸双眸望着羽,她一字一句的问道。
羽狠狠的点了点头,她望着莲旸,一双眼眸全是澄亮,看不到一丝杂质,道:“皇兄,你先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衫,我在这守着母后。”
莲旸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她看到羽的样子,最终还是被墨引拖走了。
莲旸回到之前自己的住的房间,这里的一切摆设还是原来那样,只不过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蜀国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蜀国。
莲旸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衣衫,她刚走出房门,墨引低着头站在那里。
莲旸带着墨引去了蜀后那里,太医说蜀后只是疲劳过度,需要静养,休息一阵就好了。
太医说完这番话,脑袋上全是汗。他的眼神瞟了几眼长公主。
只是羽的眼睛一直望着莲旸。在她的再三保证下,莲旸才起身离开这里。
莲旸放了心,披着战甲去了战场。她是蜀国的太子,身负保护蜀国的责任。临走时莲旸告诉羽,要她照顾好自己和母后。
只是莲旸不知道的是,从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她在人界的生活渐渐接近尾声。
那日,烽火连天,莲旸去了战场,看着眼前伟岸的男子,身披铠甲。
蜀帝听到声音转头望去,他看见莲旸,似乎好不惊讶莲旸为什么会活着,为什么会在这里。
蜀帝把手中的蜀兴剑递给莲旸,他细细看着眼前的少年,眸中带着慈爱,仿佛他不是一个国家的王,而只是她的父。
微风扬起一代帝王散落在耳边的发丝,四周的驻扎这兵营,在这里,他们父子二人再次相遇。
蜀帝伸出手摸上莲旸的头道:“焱儿,蜀兴剑给你,这次不要再弄丢了。”
莲旸点头。她的衣角慢慢被微风牵起一下,莲旸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蜀帝时的情景。
时隔十几载,这个男子还是那般温柔。
只是这种记忆终究是落在了曾经的岁月中,无论铭记与否,都将是曾经。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的声音越来越近。
莲旸知道,战争,终是要来了。
厮杀声此起彼伏,混着原本平静时光下的温柔岁月,一点一点碾碎了记忆中的柔意。
莲旸站在那里,眼睛一直望着蜀帝,她身上穿着盔甲,深吸了一口气,对蜀帝道:“父皇,让儿臣去吧。”
蜀帝望着莲旸摇了摇头,眼里全是不舍,他看一看周围缠入打斗中的士兵,将说道:“焱儿,你没有经验,这场仗你还不能上场。”
莲旸望着蜀帝的眼眸,她心里涌过无数难过,扬着眸子问道:“父皇,儿臣可以!”
蜀帝看着莲旸的样子,笑了。
这个少年,终是长大成人。只是,蜀帝知道,这场战争,他们是没有胜算的。
事到如今,蜀帝还是没有告诉莲旸,蜀国已经到了灭国的边缘。
而他,愿以一己之力承担起这些。
只是,老天没有给他这么多的时间,甚至他都没来得及抱一抱莲旸。
突然,远处射来无数羽箭,蜀帝望着那些羽箭,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莲旸来不及多想欺身挡在他的面前。她手里握着蜀兴剑,拼命的舞起,转成一个圆圈挡住一些羽箭。
蜀帝慈爱的看着自己的焱儿,他慢慢伸出手,只是在他的手靠近莲旸的时候,在她耳边轻声道:“焱儿,父皇这么多年来,还没好好的和你谈谈心,只是遗憾怕是弥补不了。
焱儿,父皇知道,你不属于这里。
如今,你让父皇自私自私一次。答应我一个要求,你照顾好你母后和羽。”
莲旸听了这话,心里升出一种擂鼓般的不安,只是她手里的蜀兴剑还未完全停住。她还还未来的及去问蜀帝是如何知晓的,就被蜀帝捉住,狠狠丢了出去。
当莲旸手里的蜀兴剑还未来得及停下来,高高飞起的时候,蜀帝大喊着:“焱儿,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孩子。”
莲旸高空落地,只是这一落,她心里的温暖,碎了。
莲旸滚落在一边,她身上划出无数伤口,手里紧紧的握着蜀兴剑。咬着牙马上起身。
莲旸顾不上身上的疼,她看着蜀帝站在那里,满天的羽箭像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蜀帝的战衣被风吹起,一声铠甲闪着无数光。
蜀帝站在那里,望着前方,像是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尽管他的身上已经插着几只羽箭。殷红的血慢慢韵开。
明明到了此刻,应是狼狈不堪的蜀帝,却站在那里,眼里没有一丝惧怕。
此时,成千上万的羽箭倾泻而下。
刹那间,天空的光都被挡住了。一个国家的时代就此告终。
莲旸一瞬间呆住了,她双眸里全是眼泪,撕心裂肺的喊道:“父皇!”
这次蜀帝没有再回头,看她。
莲旸想要冲过去,却被不知打哪墨引拦着下来,她嘶吼着,而墨引则像是牛皮糖一样粘在莲旸身上。
墨引一句话都不说,身上被莲旸踹出大大小小的伤,他不能让莲旸过去,尽管他走到莲旸会恨他,他也不能让莲旸过去。他不要莲旸出事。
莲旸一双黑瞳上全是血丝,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着那个高大的男子刚才还站在他的面前,可是现在,却成了箭靶。
那可是这是她的父皇,她的父亲啊!
他一生心系百姓,可到最后还是死在了百姓的手上。
为什么?为什么?!莲旸看着周围满天的烽火,到处都是厮杀声,她的国,她的家,在一刻,没了....
莲旸一直都无法忘记,蜀帝最后的背影。
他浑身上插着都是羽箭,而他站在那里,身上被插成了刺猬。羽箭插在上面都看不到一点皮肉。
就连血迹都没看到一滴。
龙隐感觉到莲旸心里的变化,急忙来到人界。
待他寻到莲旸,看她在一片战火中撕心裂肺的喊着什么。
周围厮杀声已经结束,只是莲旸的喊声一声高过一声。
血,到处都血。
龙隐顾不得那么多,转身就冲了进去。
四处都是羽箭划过的凄厉,龙隐窜到莲旸身边。
墨引被这冒出来的身影吓了一跳,他刚准备攻击就看到一双冷眸。
这是龙隐!墨引心下大惊,手里的力道一松,莲旸趁此冲了过去。
满天的羽箭还在不断的落下,无数将士死在这场大战中。
莲旸身上扎进好多羽箭,只是她毫不在意,一路前行,那些羽箭眼看就要落在莲旸的脸上。
她额间的红莲突然乍现,韵出一片红芒,挡住那些羽箭。她眼里的陡然升出一种莫名的杀意。
龙隐想要冲上去,只是他看到莲旸的背影,决绝且悲凉。那样子,像是阻隔了所有。
龙隐生生止住了脚步,他知道小莲妖走过去之后就要和人界的所有告别了。只是,莲旸这个样子,有些可怕。
墨引看见龙隐,拖着他就往前走,他身上插了几分羽箭,看见莲旸一直向前,急的大吼莲旸的名字。吼道最后,墨引的声音已经说不出话来,全是哑声。
只是莲旸一路前行,她一步一步向前。没有什么能阻挡她,也没有什么能阻挡的了她!
即使身上,肩上,腰上,腿上,全插着羽箭。她也未停下脚步。
莲旸手里紧紧握着蜀兴剑。她脑中全是刚才那个男子的脸,那个她叫了十七载父皇的人。
满天的羽箭过后,天空突然放晴。像是所有的一起不过眼过浮云,皆是清梦一场。
只是,这,不是梦。
莲旸的泪缓缓落下,眼前早已模糊了视线,她一步,又一步走到蜀帝背后。
她深吸一口气,泪已落下去。
莲旸咬着牙慢慢伸过手去,嘴里喃喃道:“父皇,儿臣从未告诉过您,儿臣其实不是您的孩子,儿臣是妖界的莲妖。”
说道这里,莲旸顿了一下。
眼前这个满身插满羽箭的男子,站在那里早已没了生气。
她的手慢慢触碰到蜀帝身上的羽箭,一下没了勇气。
脑中闪过无数画面:初来人界时,蜀帝看到小小的她哈哈大笑的模样;初次学剑时蜀帝在一旁看着她的模样;蜀帝带着她去了城墙上看尽万千灯火的场景...以及刚才蜀帝说,他知晓莲旸不属于这里时,他对莲旸说的话,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孩子。
莲旸脑中炸开无数回忆,这些回忆顷刻间湮灭了她的所有。而她的眼皮渐渐沉重,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划过,永久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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